第五百九十八章 歸降
局勢一天比一天好，復仇的希望也一天比一天大，但是嘎爾迪卻帶來了一個讓他聽了心如刀絞的訊息，說是德瑪宗回去之後，阿爾敦愣見到儘快決戰無望，又不敢再來強攻瑪木山谷，性格變得比過去更暴燥了，而且知道了哈斯其其格救過張浩天兩次，並且隱藏了一箇中國女人的事，讓人把哈斯其其格抓到了巴達託塔城，砍掉了人頭，如今正懸在北門之上，警示所有的孛延部人。
對於哈斯其其格，張浩天一直是心存感激，想好好報答她的，但沒有想到，她會因為自己和周雪曼出了這樣的慘事，實在讓他難過之極，而周雪曼聽了之後，更是好幾天吃不下飯。
這天清晨，張浩天與周雪曼公領著齊日邁等侍衛，帶著祭品，出了瑪木山谷，到了埋葬烏恩其的山丘上，面對著巴達託塔城，齊日邁一干人擺上了整整一頭烤羊，另還有馬奶酒，水果等物品，點上兩盞長生轉世燈，張浩天與周雪曼便雙雙跪下。
從聽到訊息到現在，已經五天過去了，可是兩人的心還是無法平靜，沒有哈斯其其格的幾番相救，他們根本不可能還在這個世界上，更不可能有廝守一生的機會。這樣的恩情，是何等之深，張浩天好生的自責，上次進攻蘭亞族，哈斯其其格本來求自己放過所有的族人，可是他只同意放過女人，若不是周雪曼相求，連她的父親蘇合都要殺死，他的心腸，是不是真的變得太硬，太無情了。
周雪曼跪著本來一直在默默的垂淚，見到張浩天的神情，知道現在塔塔羅部百廢待舉，丈夫每天都思慮甚繁，不願他為這事太過悲傷，便伸出臂，輕輕的拉著他的一隻右手道：“浩天，這是阿爾敦愣殘忍惡毒，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張浩天忽然一聲長嘆，咬了咬牙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哈斯其其格若不是因為救了我，也不會遭此大難，阿爾敦愣這個惡魔，又欠了我一條人命。”
周雪曼已經聽說過上次阿爾敦愣派人來向他下戰書的事，見他的眼神中射出了殺機，趕緊道：“你現在千萬不要衝動，要按照自己的計劃執行軍事佈署，不能上了阿爾敦愣的當。”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阿爾敦愣激怒我，並不會讓我改變原來的計劃，他唯一能夠得到的，就是會死得很慘，總有一天，我要他求著我早一點兒殺死他。”
周雪曼天性溫柔敦厚，但這一次哈斯其其格的死也讓她心臆憤懣，並不去勸張浩天，而是道：“浩天，哈斯其其格的……頭還掛在巴達託塔城，你能不能讓人去取下來，然後想辦法把她的屍體找到，我們好好的埋葬她。”
張浩天一臉黯然，搖了搖頭道：“我不能派人去做這件事，阿爾敦愣這樣殺死哈斯其其格，一半的原因是想洩憤，一半的原因就是想激怒我，對懸掛哈斯其其格人頭的地方，他一定會加派人手，我若派人去，只會多些無謂的死傷，那太不理智。”
周雪曼明白他說得不錯，哈斯其其格已經死了，如果派人去取她的人頭，無疑會有更多的傷亡，默默的一點頭，便不再說這事。
這時張浩天道：“哈斯其其格對你我都有恩，在她生前我們來不及報答，不過死後也不能什麼都不做，我已經想過了，等一會兒回到谷中，我就會發佈一個通告，認哈斯其其格為我的義妹，封她為哈斯其其格公主。”
周雪曼對於蒙古王族的規矩已經大多瞭解，知道公主之號就算是王族的女性成員也極難獲得，阿茹娜過去雖然也稱為公主，但沒有經過塔塔羅王的正式封賜，只能說是自稱，而哈斯其其格本非王族成員，能夠得到這樣的誥封，可以說是極大的殊榮了，只是她生前沒有得到，死後追封，未免仍然留下了無法彌補的遺憾。
在山丘上祭奠了兩個小時之後，張浩天周雪曼帶著一隊侍衛緩緩到谷中，張浩天果然下了通告，將蘭亞族的哈斯其其格封為蒙古族公主。
塔塔羅部人都知道了哈斯其其格救過王爺與三王妃的事，而救了王爺就不啻於挽救了整個塔塔羅部，心裡對她皆極是感激，自然也不會誰有異議。在周雪曼的提議下，山谷裡唯一的那個小花園也稱之為哈斯其其格公主花園，以示永遠紀念。而照張浩天的意思，在打敗孛延部，奪回巴達託塔城之後，還要給她建一個公主陵，讓自己和周雪曼可以常常去緬懷這位改變了他和塔塔羅部命運的漂亮小姑娘。
晚上，張浩天正在金色大帳與三位王妃共進晚餐，阿茹娜與索梅高娃知道他和周雪曼的心情都不怎麼好，就主動的說笑著，緩解兩人心中的傷痛與遺憾。
正說著話，就見到齊日邁大步走了進來，躬身行禮之後，便對張浩天道：“王爺，南谷口派人來報，山谷外來了幾百人，說是孛延部蘭亞族的，領頭的是他們的族長蘇合。”
這話一傳入張浩天的耳中，他霍然站了起來，道：“什麼，是蘭亞族的人來了？”
齊日邁點了點頭道：“那人說來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似乎是整個族都來了。”
張浩天不再猶豫，道：“我去看看。”當下大步走出了帳，齊日邁立刻牽來了不遠處馬棚裡的“尼斯格巴日”讓他騎了上去。
沒一會兒，便到了南谷口，隔著谷口的大鐵柵，只見在谷外一百來米的地方燃著星星點點的火把，聚集著大約三四百人，負責守谷口的一隊塔塔羅部戰士已經騎馬衝出，將這群人團團圍住，而負責守南谷的哈日瑙海也在其中。
張浩天出了大鐵柵，到了那群人的前面，一眼就見到了一名三四十歲，穿著灰色袍子，滿臉鬍鬚，外表甚是健壯彪悍的壯年男子，正是哈斯其其格的父親，蘭亞族的族長蘇合，而他的身後，則是一群風塵僕僕的男女，有馬匹，也有馬車，上面幾乎都託著生活物具，而且不時傳出小孩的啼哭聲，看來這蘇合的確是率蘭亞族舉族來投了，而這無疑應該和哈斯其其格的死有關。
他縱馬到了離蘇合數米遠的地方，大聲道：“蘇合族長，你怎麼來了？”
格格木的軍營就在不遠處，使用的是透過柴油發電而來的電燈，再加上蘭亞族人與塔塔羅部人手上有火把，蘇合早已經看到張浩天過來，聽著他詢問，便滾身下馬，伏在地上悲泣著道：“哈丹巴特爾王爺，阿爾敦愣殺死了我的女兒，還把她的頭掛在城門上，遲早是不會放過我和家人的，蘭亞族聚居的地方環境又差，我們在孛延部是無法呆下去了，所以只能來投奔你，還希望看在哈斯其其格的份上，能夠收容我們。”
張浩天還沒有回答，哈日瑙海已經縱馬到了他的旁邊，低聲道：“王爺， 這個蘇合過去對阿爾敦愣忠心得很，現在帶著蘭亞族所有的人跑到我們這裡來，你要提防有詐。”
用不著哈日瑙海提醒，張浩天心裡也清楚，王族的屬民中當然不可避免的會有叛徒，但那是極少數，更多的人對於自己部落的王是絕對忠心的，在王的指令之下，博特格其部人可以離開繁華舒適的烏蘭巴托到偏僻的喬巴山去，而四大王族的人也心甘情願到了人煙罕至的聖陵禁區，這樣舉族來投的事，實在還沒聽說過。
望著伏在地上悲泣的蘇合，張浩天在猶豫著，當初此人想將他抓起來，送到巴達託塔城去，在自己逃脫後，又想獻上週雪曼免罪，仔細思索起來，正所謂“各為其主”，身為孛延部人，這麼做他並沒有任何的過錯。選擇收下他，任數百蘭亞族人居於瑪木山谷內，的確是有些冒險。但是，如果拒絕他，自己也無法認定他是來詐降，當初他和哈斯其其格聊過天，知道蘇合是非常愛這個小女兒的，現在哈斯其其格慘死在阿爾敦愣的手中，再加上族人居住的地方被三面沼澤包圍，是孛延部眾族最差之地，也難保他不是因憤生恨，真心來投。
思想了一會兒，張浩天就做出了決定，蘇合若是真心投歸於他而被拒絕，這事阿爾敦愣不可能不知道，回去後只有死路一條，那麼他就更對不起哈斯其其格，將終生難安。何況如果蘭亞族真心投向了塔塔羅部，對於其它孛延部的人無疑將產生重大的影響力，對日後的決戰是非常有利的。雖然心已經越來越硬，但他絕不是喜歡殺人滅族的屠夫，“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之上者”，這句古人的名訓他還記得，數十年的王族之爭，首惡只有阿爾敦愣一人，能夠減少血腥，他寧願減少一些，即使要冒險，也不得不去嘗試。
於是，他翻身下馬，扶起了仍然伏在地上的蘇合，凝視著他道：“蘇合族長，哈斯其其格是我和三王妃的救命恩人，她的死，我和三王妃一直非常悲痛，也有太多的遺憾，只要你真心歸附塔塔羅部，我以塔塔羅王的名義對長生天起誓，將世代善待你的家人和所有的族人，絕不失言。”
哈日瑙海見到這樣的情況，就知道張浩天決定收容這些蘭亞族人了，心裡雖然很不放心，但不便再勸，於是大聲道：“蘇合，你知不知道，王爺已經封你女兒為哈斯其其格公主了，還不快謝恩。”
蘇合聽著這話，眼神中掠過了一絲異色，跟著一臉感激的再次伏拜在地道：“多謝塔塔羅王誥封我的女兒。”
張浩天一直在觀察著蘇合，這是一個不善於作偽的漢子，眼神中掠過的異光被他立刻捕捉到了，但也不露聲色，又扶起他道：“哈斯其其格對我的恩，豈是封一個公主能夠補償的，蘇合，你們先到谷里去，我會叫人來安排你們的。”
一邊說著，一邊吩咐人在前面帶路，而蘇合就上了馬，帶領著自己的數百族人，緩緩跟在其後。
見到蘇合走遠，張浩天翻身上馬，對身邊的哈日瑙海道：“哈日瑙海，你把蘇合他們安排一下，谷里還有蒙古包，足夠他們住下了，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明白嗎？”
哈日瑙海本來就不相信蘇合會真心歸降，點頭道：“王爺，你放心，我會多派人手日夜監視這些蘭亞族人的，要是蘇合敢搞鬼，我把他的頭給擰下來。”
說著這話，他就騎馬追上去安排蘭亞族人的居所了，張浩天也策馬緩步入谷，心中卻是一嘆，說實話，對於蘇合的歸降，他懷疑多過相信，但是，要是蘇合真有什麼不軌的意圖，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置此人，如果這是阿爾敦愣之計，無疑將數百蘭亞族人全部置於死地，為了擊殺自己，他的確是不擇手段了。
回到了金色大帳，三女正在帳中聊天等他，當聽張浩天說了對蘇合的懷疑後，阿茹娜頓時柳眉一豎，道：“蘇合抓過你，還差點兒把周姐姐送給阿爾敦愣，我看根本信不過，留在谷里後患無窮，還是把他們趕出去為好，如果王爺你要看在哈斯其其格的份兒上，或者給一些錢派人送他們到木倫去讓政府解決今後的生活。”
索梅高娃對部落的事是從來不參言的，但這事關係著張浩天的安危，心中當然著急了，趕緊道：“我看拿錢派人送他們出去最好，王爺，你不妨考慮考慮。”
然而，沒等張浩天說話，周雪曼卻凝視著他道：“浩天，我看還是留蘭亞族的人在谷里住一段時間好了，只是把他們盯緊一些便是，我想和他們交流一下，你看行嗎？”
張浩天知道周雪曼在與人交流方面是專家，而且如果能夠讓這些蘭亞族人真心留下來，的確也是他心中所願，便點了點頭道：“好吧，你上次不是說在蘭亞族一直躲在哈斯其其格的奶媽索瑪大媽那裡嗎，她這次應該也來了，你替我好好報答她一下，需要什麼東西，只管拿去。”
周雪曼“嗯”了一聲，立刻站起身來，說去看看，張浩天也不阻止，點頭讓她離開。索梅高娃沒呆多久也告辭了，張浩天則在金色大帳留宿，這段時間阿茹娜的肚子雖然還沒有怎麼出懷，但孕妊反應甚大，而且易喜易怒，有時候想起爺爺母親還會流淚，張浩天陪她的時間自然要多一些。
春光明媚，十天後，新能源公司派了人來，共拉了十輛大卡車的材料，人倒沒有來多少，除了第一次來的那兩個工程師外，只有五名技術人員前來，不過瑪木山谷有的是膀圓臂粗的大漢，只需要他們指點，卸貨與安裝，很快就能夠完成。
所有的風力發電機與太陽能光板都安在瑪木山谷的山頂上，過去兩個工程師計算工程時間為一個月，但是瑪木山谷內充足的人手卻大大的縮短了工期，只十三天，整個瑪木山谷就能夠用上草原的春風產生的電能了，沒有大型的機械用電，每家每戶的照明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至於太陽能發電，在電量上比不過風能的，但可以用於一些生產生活的小機器用電。而是通訊裝置方面，沒有訊號接收架，手機是無法用的，但孟和購來了數百臺價廉物美的中國造對講機，在平闊的草原上，三公里的對話都能夠清晰聽見，無論用於生活還是軍事，無疑都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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