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 狂歡
張浩天點了點頭，並不多說，見到旭日干帶著人過來，問了一下傷亡的情況，知道他們的七百人中戰死了一百二十餘人，傷了九十幾人，傷亡的情況雖然比自己的右路軍嚴重，但對比起得到的勝利來說，也可以用大獲全勝來形容，便命令立刻全速撤退，一切等回到沙漠再說。
派了兩人去善巴拉城打聽莫爾根部進攻的情況，頂著烈日，一路疾馳，在下午四點，所有的人便撤回到了沙漠，值得慶幸的是，二百五十名青壯年婦女，由於得到了特別的照顧，只有四人受了輕傷，對於急需繁衍的塔塔羅部人來說，這些女戰士，實在損失不起啊。
當塔塔羅部戰士帶著戰利品回來，整個山谷頓時沸騰了，所有的塔塔羅部人都從蒙古包裡鑽出，向戰士們打聽戰況，然後尖叫歡呼。
這是張浩天一生中最大的勝利，心中也是興奮難禁，命令今晚大宴狂歡。
下了“尼斯格巴日”，正走向大帳，就見到烏恩其急急忙忙的走來，然後向他伏頭而拜。
照蒙古王族的規矩，屬民除了第一次見到王爺要行跪拜禮，平時是不用的，瞧到烏恩其再一次行此大禮，張浩天趕緊扶起他道：“大薩滿，快請起，用不著這樣。”
烏恩其在他的攙扶之下站起身，望著他的目光滿是崇敬，道：“王爺，這一次出去的戰況我已經聽人說過了，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塔塔羅部人只用一百多人的死傷，就殲滅了二千來名伊泰部騎兵，足以光耀祖靈了。”
聽到他的讚頌，張浩天反而冷靜了些，道：“《蒙古秘事》中對聖祖的記載我就要看完了，當年聖祖手裡只有兩百餘名乞顏部戰士，可是卻在草原上百戰百勝，德卡河一戰，曾經以兩百騎兵奇襲成功，破哈莎部三千騎兵，活捉了哈莎部的首領巴尚，砍下了他的頭懸於長矛之上，從此揚威草原，過去他們用的是長矛弓箭，而我們用的是馬槍子彈，相比之下，那是比聖祖的戰跡遜色多了。”
面對著張浩天的冷靜謙遜，烏恩其更是欣慰，道：“不管怎麼說，王爺你已經有聖祖之風，蘇日勒這一次可是損失慘重，我們重振塔塔羅部，指日可待。”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我正要給你說這事，這次伏擊，我發覺伊泰部的騎兵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厲害，一遭伏就慌亂失措，否則絕不會被我們全殲。”
烏恩其聞言，臉上愣了一愣，跟著道：“是嗎，塔塔羅部已經好久沒有和伊泰部正式交手了，不過伊泰部的騎兵其實是很有名的，當年三個萬人隊征戰南宋，對漢人的軍隊常常以一當十，仍然所向披靡，有著‘虎威軍’之稱，圍攻巴達託塔城時與我們塔塔羅部的戰士較量，也不遜色多少。”
張浩天道：“看來隨著環境的改變，塔塔羅部戰士的戰鬥力在增加，而伊泰部騎兵的戰鬥力卻在減弱，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一件好事。”
烏恩其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喜色，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我們重返草原站穩腳根的把握會大許多。”
張浩天“嗯”了一聲道：“不錯，我們應該有這樣的自信，等到達日阿赤那邊的訊息過來，我們就出發到瑪木山谷去，只要與善巴拉城互為犄角，彼此呼應馳援，孛延部與伊泰部就算是聯手進攻，也未必能夠羸得勝利。”
烏恩其又一點頭道：“達日阿赤在王族中年紀與輩分最老，經驗豐富，智謀過人，黑鷹戰士的戰鬥力你也是領教過的，所以我估計他們進攻十二族也必定會順利，伊泰部元氣大傷，阿爾敦愣就像老鷹一樣傷了一隻翅膀，便是能夠飛，可也不能像過去那麼高了。”
正說著話，四大額圖已經肩把著肩，大笑著走了過來，張浩天與烏恩其和他們一起走入了大帳開會，總結今日之戰的經驗得失，也商量準備將部落遷往瑪木山谷的具體事項。
開完會議出來，已經是夜幕降臨，整個山谷到外都是慶祝勝利的放歌歡笑之聲，大家走到了空地上，只見和上次一樣，架著三堆塔形的大篝火，周圍布著數十堆正烤著肉的小篝火，這次從外面回來，有人有馬，再加上不怕莫爾根部的人忽然包圍襲擊，塔塔羅部戰士就砍了一部分柏樹林，割了一些青草託了回來，足夠部落燒上一個月，不過帶了近兩千匹馬回來，青草是不夠用的，除了塔塔羅部人原有的九百匹駿馬之外，再從伊泰部的近兩千匹馬中選八百匹備用，其餘的便殺馬分肉，每一家塔塔羅部人，幾乎上可以分到整整一匹，製作成馬肉乾，夠半個月食用了。
此時所有的塔塔羅部人已經出來圍成一個大圈，見到張浩天烏恩其及四大額圖進來，立刻發出了震耳的歡呼聲。有叫“哈丹巴特爾王爺萬歲”的，也有叫“哈丹巴特爾王爺英明神武”的，還有祝“哈丹巴特爾百戰百勝”的，總之把蒙古人所有形容領袖者的褒讚語言都用出來了。
張浩天能夠理解，從巴達託塔城被攻破開始，族人們一直在被三大王族追殺圍剿之中艱苦生存，就算是如強盜一般的出去搶掠，也只是得手後就馬上離開，三十年來，從來沒有聽到勝利的訊息，一直生活在擔憂恐怖與茫然無望之中，雖然上次“拯救行動”成功，但是他們並沒有得到實惠，而這次的大捷，親眼目睹繳獲的大量戰利品，可以說給每個塔塔羅部人都注入了一針強心劑，讓他們看到了未來，看到了希望，自然對這位才登位不久的年青王爺感恩戴德，崇敬如神了。
一直到張浩天等人坐到正中的桌案後，塔塔羅部人的歡呼才漸漸的平息下來，跟著表演就開始了。
隨著音樂聲響起，一群穿著鮮豔盛裝的塔塔羅部少女翩翩走進了空地正中，面對著張浩天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扭腰展肩，便跳起蒙古的“馬舞”來，她們雖然跳著，但眼神都注視著坐在前面的王爺，如果說過去尊敬他只是因為天生的地位與英俊的容貌，但現在，他已經成了英雄，是每一個塔塔羅部少女心目中的偶像，是她們晚上的美夢。因此，這些跳舞的少女都儘量的讓自己顯得更嫵媚一些，舞動之間，臉上紅樸樸的，心裡祈禱著神靈保佑，能夠讓王爺多留意自己一眼。
張浩天在這些跳舞的少女中並沒有發現索梅高娃，左右環顧，也沒有看到她和阿茹娜公主的影子，瞧到她的哥哥齊日邁就站在自己不遠處，便揮了揮手，讓他過來，吩咐他去看看索梅高娃和阿茹娜公主在做什麼。
齊日邁擠出人群后，不到二十分鐘便回來向他稟告，說是阿茹娜公主不想出來，而索梅高娃要陪著她，只好也呆在蒙古包裡了。
這麼高興的場面，張浩天當然不想索梅高娃錯過，也想讓阿茹娜公主瞧瞧自己的勝利，當下站起身來，向兩女居住的蒙古包而去。
大步而行，沒多久，便到了那蒙古包外，張浩天掀簾進去，卻見油燈閃爍，索梅高娃與阿茹娜公主並肩坐在草墊上，索梅高娃在向阿茹娜公主說著什麼，而阿茹娜公主則是不停的搖頭。
張浩天瞧著這樣的情況，心裡清楚，一定是索梅高娃在勸說阿茹娜公主出去參加塔塔羅部人的狂歡，不過阿茹娜並沒有答應。
見到張浩天進來，索梅高娃立刻笑靨如花，起身相迎，望著他的眼神既是迷醉又是崇拜，張浩天不僅是其他塔塔羅部少女的偶像，也同樣是她的，如果不是有阿茹娜公主，她早就撲到這個男人的懷裡向他獻上深吻了。
張浩天撫了撫她的頭，走到了阿茹娜公主的面前，道：“外面這麼熱鬧，你怎麼不出去？”
阿茹娜公主抬頭瞥了他一眼，跟著卻又側過了頭，冷冷道：“塔塔羅部打了勝仗，和我有什麼關係？”
張浩天道：“當然有關係，這次行動叫做‘雙刀行動’，是塔塔羅部與你們莫爾根部的第一次聯合行動，既然是聯盟，我們的勝利，也是莫爾根部的勝利，更何況的是，相信莫爾根部也得到了大勝，此刻在慶祝狂歡之中。”
阿茹娜公主沉默了一陣，跟著道：“打了勝仗又怎麼樣，我就不喜歡看到你得意的樣子，剛才你的族人在向你歡呼，心裡很高興吧。”
張浩天聽著這話，搖了搖頭，嘆息道：“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阿茹娜公主馬上道：“是，我討厭你，你是個惡魔，我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張浩天想到自己野蠻的搶過她，搧過她耳光，還強逼她成親，這個高傲嬌貴的公主必然還在記恨，如今達日阿赤已經和自己聯手，可說是騎虎難下，只有與阿爾敦愣及蘇日勒對抗一途了，這位公主不高興，留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便道：“阿茹娜公主，這樣吧，今晚你出去好好開心一下，等到莫爾根部的訊息傳來，明天我就派人送你回善巴拉城去。”
隨著他的話，阿茹娜公主卻好一陣默然，竟然並沒有露出喜悅之色，張浩天對這位公主實在有些搞不懂，又道：“你不是討厭我嗎，送你回去之後，我不會和你見面的，過幾天，我會向你爺爺說明我們之間的婚姻並不真實，到時候你就自由了，願意嫁給誰就嫁給誰。”
當他這話出口之後，阿茹娜公主終於有了反應，一下子站起身來，用一雙美麗的眸子瞪著他，大聲道：“好，是你說的，明天就送我回去，我不管嫁給誰，也比嫁給你這個惡魔開心。”
說了這話，她便一把拉住了索梅高娃的手道：“索梅高娃，我們出去，我不想看到這個人。”
索梅高娃點了點頭，望了張浩天一眼，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就在阿茹娜公主的牽拉之下出去了。
張浩天也走了出去，剛回到空地，就見到有兩個人站在烏恩其的旁邊向他說著什麼，而這兩個人他認得清楚，一個叫做扎理森，一個叫做卓倫，正是他派到善巴拉城打聽訊息的人。
當他一走過去，年紀大一點兒的扎理森趕緊向他行禮，張浩天凝視著他道：“你見到達日阿赤王爺沒有？”
扎理森道：“見過了，而且也打聽清楚昨晚莫爾根部行動的情況。”
張浩天瞥到烏恩其臉上帶著笑容，已經知道了結果，但還是道：“好，你說說莫爾根部的戰況。”
扎理森點頭道：“達日阿赤王爺讓我來告訴你，他們的行動很成功，伊泰部的十二個族都遭到了沉重的打擊，而且讓我來向你祝賀塔塔羅部昨晚的大勝，還說你沒讓他失望，配得上塔塔羅王的稱號，也配得上他的孫女。”
張浩天聽著這話，目光不由自主的向場子裡掃去，頓時見到索梅高娃正與阿茹娜公主擠在人群之中看此時在場中的馬術表演，回眸望著他道：“那達日阿赤有沒有提瑪木山谷的事？”
扎理森笑著又一點頭，道：“說了，達日阿赤王爺讓我們三天後到瑪木山谷去，他已經下了命令，住在裡面的諾普族正在撤離，而裡面的蒙古包與各種生活與軍事設施，他都讓人保留下來了，塔塔羅部人過去立刻就可以居住。”
張浩天聞言滿心歡喜，讓人賞了扎理森與卓倫各一罈酒，重新坐下，烏恩其與四大額圖都知道了三日後離開沙漠遷往瑪木山谷的事，當下舉杯慶祝，張浩天也放開了肚腹與他們痛飲，在中國的時候，他的酒量是找不到對手的，可是在塔塔羅部，酒量好的人比比皆是，四大額圖中的伊德勒與哈日瑙海更是豪飲之人，酸甜可口，但後勁兒頗大的馬奶酒一碗一碗的幹，張浩天當然不甘示弱，和他們對喝，此刻馬肉已經烤好，肉質雖然粗糙，可是這麼大塊肉大碗酒的痛快，卻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
沒過多久，表演結束，塔塔羅部的人開始各自圍成小圈唱歌跳舞，自娛自樂，叫嚷聲歡笑聲是此起彼伏，比上次張浩天登上塔塔羅王的晚宴更熱鬧，張浩天想讓族人們再開心些，便將三天後將離開沙漠到達有草有水的瑪木山谷的事宣佈了。
可以想像得到，深受沙漠炙熱凍寒缺食少水之苦的塔塔羅部在聽到了這個訊息後會如何的欣喜若狂，整個山谷內頓時沸騰起來，不知是誰提的議，一大群塔塔羅部男女湧到了張浩天的面前，齊聲呼喊著“塔塔羅王萬歲。”然後將他高高拋了起來。
張浩天知道這是族人們在表達興奮的心情，一邊被拋著，也一邊大笑，只覺一生中從未有此開心過。
拋了一會兒之後，塔塔羅部人將他放在地上，全都捂胸躬身各自找另外的方法去慶祝了，張浩天剛才與四大額圖拼酒，肚子裡已經灌了不少的馬奶酒，被高高拋了十數下之後，酒性湧頭，腦子也有些暈沉沉的，但他卻感覺到自己的興奮開心感越來越強，伸手拿了一個酒罈，仰頭喝了一大口，便向著場中走去，與塔塔羅部的人一起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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