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血仇
那八名強盜將張浩天圍著,每個人的眼中本來都透著警惕,但見到了他胸口前的那頭染血的白狼王,先是一愣,然後所有的人臉上都現在了震驚,詫異,甚至驚喜之色。
這時,八人中年紀最大的一個額頭上有刀疤的中年漢子翻身下馬,走到了張浩天的身前,仔細的看了一陣他的血狼紋身,忽然吼了兩聲,其餘七名強盔的馬槍都一齊放了下來,而其中一人勒轉了馬頭,向著山谷裡疾馳而去。
那中年漢子又吼了一聲,還剩下的強盔全部下了馬,雖然將張浩天圍著,但眼神中已經沒有絲毫的敵意。
默默的靜立著,隨著那回轉的強盔消失在山谷中,十餘分鐘之後,一陣雷鳴中馬蹄聲響起,山谷之中又衝出至少上百騎來,揚起的塵土,就像是一條長長的黃龍。
過得一陣,那一百多騎到了張浩天的前面停了下來,忽然整齊的分成兩列,中間閃出一條道來,而從這條道里,有一名身材瘦削,頭髮花白,皮膚黝黑,老態龍鍾,滿臉皺紋,穿著藍色蒙古袍的老人騎著一匹白馬走了出來,當他瞧著張浩天的容貌,臉上已經露出了激動之色,揮了揮手,立刻有一名蒙古男子下馬走了過去,彎下了身,而藍袍老者就踏著他的背下了馬。
張浩天此時的胸口還裸露著,那藍袍老者走到了他的跟前,眼睛望著他胸口上那頭染血的白狼王紋身,緩緩的伸出手來撫摩著,身子竟然顫抖起來,跟著抬起了頭,望著比自己高出近一個頭的張浩天,眼神里已經充滿了無盡的興奮,嘴裡對著他說著什麼。
此刻,張浩天的一顆心也狂跳起來,因為他明白,自己終於找到了自己生世的來源,這個蒙古老者無疑有著他渴望知道的答案,從今之後,他再也不是無根之人了。
控制著內心的躍動,見到所有的蒙古男子都下馬了,他便揚聲道:“你們有誰會說漢話。”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那藍衣老者就道:“不用問他們,我會漢話,長生天有靈,不亡我塔塔羅部,小王爺,你終於回來了。”
這藍衣老者說的,居然是非常標準的中國北方音,而他說話之間,嘴唇不停的翕動著,老眼裡也流出了濁淚,顯然已經激動到了極點。
聽著他稱呼自己“小王爺”,張浩天並沒有感到詫異,因為透過之前的種種線索,他已經將自己的身世猜到了十之八九,面對著這個能夠說標準漢話的老者,他只問了一句:“塔塔羅部是不是拖雷汗的部落,我是不是拖雷汗的後人。”
望著張浩天剛毅英武的臉龐,高大魁梧的身材,藍衣老者用力的一點頭,然後一臉傲然的道:“不錯,塔塔羅部是拖雷汗的世屬,蒙哥大汗,忽必烈大汗都出自於此,大元帝國都掌握在我們部落裡,小王爺,你是唯一的繼承人,整個草原,本來全都是屬於你的。你的名字叫做哈丹巴特爾,在我們蒙語裡,是硬漢英雄的意思,這個名字,是你父親取的,他要你擔負起重振我們塔塔羅部,為所有死去的族人報仇雪恨的重任。”
張浩天聽到“父親”兩個字,只覺自己的一顆心與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但是,他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便道:“老人家,走,我們到谷里去說,你把我所有的一切,詳細的講給我聽。”
此刻,那藍衣老者卻一躬身道:“小王爺,我叫做烏恩其,是塔塔羅部的大薩滿,也是你們家最忠實的僕人,我從小離散的小主人,現在請跟我來吧,我會把一切講給你聽的。”
說了這話之後,他轉過了身子,用極為高吭的蒙古語對所有的人吼了一句什麼,張浩天別的聽不明白,但有一個“哈丹巴特爾”的發音卻聽出來了,知道這烏恩其在說自己,而隨著他的聲音,周圍站著的所有外表兇惡彪悍的蒙古漢子都恭恭敬敬的伏倒在地,就像是見到了保佑自己的神靈一般。
張浩天急於知道自己完整的身世,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翻身上了“好脾氣”,讓烏恩其在前面帶路,由一大隊蒙古男子簇擁著,向前面的山谷而去。
沒過多久,便到了山谷外,張浩天舉目四望,卻見在山谷入口的山丘頂還建著幾個瞭望臺,每個瞭望臺上都有著兩名蒙古漢子,隱隱間可見臺上裝著圓筒型的高倍望遠鏡,心裡明白,站在這樣的高度,有這樣的望遠鏡,山谷周圍數里之內的動靜可以讓瞭望臺上的人盡收眼底,外人想要襲擊是很不容易的,也難怪那阿爾敦愣王爺的幾次圍剿都無法成功。
進入了山谷之中,卻見這是一個瓶子形的地勢,入口的地方小,而裡面卻豁然開闊,此時,可以見到約有兩三百個蒙古包密密麻麻的搭建著,就算這些蒙古包裡都住著人,也不會超過一千,而且不時見到有婦女帶著孩子在外面嘻戲著。
烏恩其瞧著張浩天在默默的打量,便嘆了一口氣道:“小王爺,我們塔塔羅部四十年前進入聖陵禁區的時候是四大王族人數最多的,總人數超過一萬,但是現在,只有八百人了,而且還有兩百多個不滿十六歲的小孩,不足過去的一成。”
張浩天當然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咬了咬牙,只是道:“烏恩其大叔,你住在哪裡,我們進去再說。”
烏恩其點了點頭,轉身一揮手,向後面的那些男子說著什麼,那些男子就紛紛下馬,四下散開了。
這時,烏恩其才帶著張浩天繼續前行,大約走了一百米之後,就到了一個蒙古包前,從外觀上看,無疑是谷中蒙古包裡最大的。
還沒有下馬,烏恩其叫了一聲,從裡面就出來兩名一紅一綠,穿著鮮豔蒙古袍的中年女子,容貌還過得去,但身材甚是健壯,與一般的漢人女子還是有區別。
穿著紅色蒙古袍的中年女子彎下了腰,烏恩其從她的背上踏了下去,而那綠色蒙古袍的女子就走到了張浩天的馬上,同樣彎下腰來,自然是等他踏下。
張浩天哪裡會這麼做,連忙從另外一邊躍下。
烏恩其見狀,便道:“這兩個女人是我的女僕,小王爺,你不必憐憫她們。”
張浩天知道這必然是原始的等級制度留下來的規矩,搖了搖頭,就大步走了進去,卻見賬內大約有近百個平方,地面鋪著有各種花紋的地毯,大帳正中供奉著一幅成吉思汗像,其餘除了長形的桌案,就沒有別的物事了。
張浩天便道:“烏恩其大叔,你不是住在這裡面嗎?”
烏恩其一點頭道:“當然不是,這裡是主帳,是部落商量大事的地方,我住在旁邊的蒙古包裡。”
張浩天“嗯”了一聲,急於知道有關自己身世的一切,便隨便找了一個桌案准備席地坐下來,然而烏恩其卻請他坐在了正對著門簾的主案後,自己這才坐在他的旁邊。
坐好之後,烏恩其凝視著他,道:“小王爺,阿斯根啦,他怎麼沒有跟你一齊回來?”
張浩天愣了一愣道:“阿斯根?他是誰?”
烏恩其聞言,也顯出了詫異之色,道:“阿斯根是你父親手下最忠實的男僕,你父母死後,是他按照你母親的遺囑,帶著只有七個月大的你到中國去找你的外公外婆的,你從來沒有見過他嗎,這倒奇怪了,那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聽到“你父母死後”這一句,張浩天身子一顫,心頭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在不停的滴著血,沉默了好一陣才道:“烏恩其大叔,我是被人從一個垃圾堆裡撿起來養大的,除了胸口上的這頭血狼,就再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任何線索,到這裡來,是我的一位朋友從我的紋身上判斷出的,烏蘭巴托國家圖書館的館長巴克亞列也給了我指點。”
烏恩其瞧著他,也好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那些傢伙真是夠狠啊,居然追到中國去了,阿斯根要不是遇見了緊急的情況,絕對不會扔下你的。”
張浩天對於自己的身世,已經明白了大概,凝視著烏恩其道:“烏恩其大叔,你快把所有的一切都知道我,我很想知道。”
烏恩其點了點頭,道:“這還要從四十三年前說起,那時候蒙古已經成立了共和國,四大王族漸漸衰落,不過在政界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而其中,以塔塔羅部為首,你的父親,就是二十三代塔塔羅王。那時候,連著發生了好幾起外國人想挖掘聖祖的陵墓的事件,有一次還差點兒讓他們得逞了,幸虧你的父親暗中派了人,將這些人全部殺死,並將他們挖掘的地方重新掩蓋,才守住了這個秘密。而且他還打聽到,政府是參與了這事的,就聯合其餘的三大王族,向政府強烈抗議,政府的人知道四大王族在蒙古仍然得到百姓的崇敬,不敢把這件事鬧大,便派了人和四大王族悄悄談判,最後決定,將阿爾秦,車車爾格勒,木倫這塊面積有十萬平方公里的三角地區設為聖陵禁區,由四大王族各自帶人管理發展,政府永遠不作干預,只是定下了除了馬槍與手槍之外,不得私自擁有其它現代武器的規矩。”
這件事,張浩天也聽巴克亞列說過,只是這才知道原來那幾起探險隊員神秘死亡的事件竟是自己的父親為守護聖陵做出來的,不過這也證明,成吉思汗的陵墓,的確就是在這一帶,就算當年埋葬時做得極其隱密,作為嫡系子孫,四大王族的人豈會不知道陵墓大體方位。
這時,烏恩其繼續道:“與政府定好了秘密協定,四大王族就帶著願意跟著自己的屬民到了裡面,在當時,我們塔塔羅部有一萬二千多人,孛延部的阿爾敦愣王爺有九千多,達日阿赤王爺的莫爾根部有八千多人,而蘇日勒王爺的人最少,只有不到六千人。聖陵禁區很大,於是大家就各選了地方佔據發展,我們塔塔羅部,就用三年的時間,建造了巴達託塔城堡,也就是現在的阿木爾城堡。”
張浩天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立刻道:“阿木爾城堡,是不是阿爾敦愣現在住的地方?”
烏恩其點了點頭,又道:“自從聖祖往長生天后,我們塔塔羅部一直是蒙古的領導者,在裡面也不例外,那時候,所有的人你都要聽你父親的,在這塊土地上,你父親就是至高無上的大汗,巴達託塔在蒙語裡,是號令四方的意思。”
張浩天忍不住道:“那後來會變成這樣?”
烏恩其凝視著他英俊的容貌,緩緩道:“那是因為你,也因為你的另一半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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