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還放著一個空酒瓶,看來昨晚又猛喝了一頓了。
其實有時候李江南還挺欣賞這何老頭兒,這傢伙,都混到這份兒上了,看起來還不焦不愁,沒事就到外面去曬曬太陽,然後與一群老傢伙吹牛皮,餓了就到各家飯店裡去賒帳,然後等賣了家裡的某樣東西去還,日子過得倒算得上休閒。
李江南明白老頭兒是拿不出現錢的,環視了一下這臥室,想找到可供抵債的目標。
但很快他就失望了,因為在這屋子裡,除了那破床之外,還有一個破櫃,而破櫃之上有一臺破電視,而破電視之上居然還有一個破碗,總之是一個“破”字,看來最值錢的就是那電視,不過是黑白的,一看就知道是別人送給他的垃圾貨,就算是能夠放得出影像,也不過值三五十,離五百大元還差得遠哩。
於是他只能做一件事,一把將何老頭兒身上的被子掀開,瞪眼橫眉,然後大叫了一聲。
“何老頭兒,醒醒,快醒醒。”
何老頭兒沒有醒。
而且像永遠不會醒的樣子。
他的眼睛閉著,但嘴巴卻大大的張著,似乎想叫什麼又沒叫出來。
李江南見到這樣的異樣,一顆心“砰”的猛跳了一下,還好他平時膽子不算小,便戰戰兢兢的用手去探了探這何老頭兒的鼻息。
沒有絲毫的動靜。
何老頭兒死了。
這個念頭掠過李江南的腦中,他不由得連退了幾步,何老頭兒年紀已大,無兒無女,又愛酒如命,死在屋裡是遲早的事,沒想到卻被自己撞上了。
“呸呸,大吉大利。”
“呸呸,大吉大利。”
李江南連唸了兩聲,就準備到外面去找人報告何老頭兒死訊。
就在這時,他的眼光落在了何老頭兒的手上。
何老頭兒的雙手,緊緊的捧著東西。
那是一個很古老的小鐵箱。
想到有關何老頭兒祖上在鎮子裡如何如何有錢的傳言,想到他欠自己家的五百大元,李江南就走了近前。
何老頭兒雖然死了,但他捧著小鐵箱的手卻仍然很緊,李江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小鐵箱拿在了手中。
小鐵箱上有一個銅鎖,不過鑰匙卻插在上面,這讓李江南懷疑何老頭兒昨晚知道自己要死了,就是想讓人知道這個小鐵箱的存在。
於是,他打開了那小鐵箱。
印入眼簾的只有兩樣東西,一樣是一枚黑乎乎的戒指,而另一樣卻是一本發黃的書。
李江南先拿起那戒指,卻見非金非銀,似乎是鐵鑄的,戒面上刻著一隻栩栩如生,氣勢威嚴的龍頭,看起來雖然酷,但應該值不了什麼錢。
他一陣失望,又去看那本發黃的書,等見到書名,頓時“我X”了一聲,原來那上面豁然是“金瓶梅”三個大字。翻開一看,全是豎著排列的繁體,後面還有一排“民國十六年寶香書齋印製”的字樣。
想到何老頭兒沒娶上老婆,一直是孤家寡人一個,看這種書也算是調劑生活,與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態有異曲同工之處,李江南嘆了一口氣,算是深深理解。
看來何老頭兒的確一貧如洗了,最值錢的東西也不過是一枚不值錢的鐵戒指與一本陳舊的色情書。
他轉念一想,鐵戒指材質不行,但外觀還是挺酷的,洗一洗可以戴著玩兒,而那本《金瓶梅》還是有用的,一是民國的書雖然年份不久,但多多少少值些錢吧,二是《金瓶梅》他是久聞大名,不過看的都是潔本,估計這書應該是原裝的,拿回去可以一飽眼神,如此也不算白來這一趟觸著黴氣啊。
於是李江南就拿著小鐵箱出去,騎上腳踏車到了不遠處的居委會,向裡面的人報告了何老頭兒的死訊,看著時間不早,便去了母親的小飯店用餐。
到了母親的小飯店,已是正午時分,卻見四張桌子的店內只有兩個人在用餐,看來今天的生意又不好,劉芳的臉色就像店裡的生意一樣。
李江南看到母親的臉,心裡就“格登”一聲,何老頭兒死了,他怎麼給老媽交代啊。
果然,劉芳一看見兒子,就匆匆的迎了過來道:“小南子,錢收到沒有?”
李江南只能搖頭。
劉芳立刻道:“我叫你兇一些,你兇了沒有?”
李江南道:“兇了,可是對他沒有用。”
劉芳大怒道:“那個死老頭兒賴皮得很,你是鬥不過他的,今晚我再去,他要是不還,老孃罵得他睡不著覺。”
李江南嘆了一口氣道:“老媽,你要是能夠將何老頭兒罵得睡不著覺,那咱們家可真要發財了,你不知道,何老頭兒死了,還是我去收債時發現通知居委會的。”
“什麼,他死了。”
劉芳也嚇了一跳,跟著就道:“這老傢伙,早知道我就不賒帳給他了,這段時間店裡的生意不好,你的學費我還要找人借哩。”
李江南見到老媽不高興,連忙道:“媽,其實我還拿了何老頭兒的東西低債。”
劉芳的臉色這才稍緩,將手一伸道:“拿來,我看看是什麼東西。”
李江南便將手中那個小鐵箱拿了出去,打了開來。
劉芳首先拿著那戒指端詳了半天,然後又看了看書,道:呸,這破戒指不是金的,不是銀的,好像連銅的都不是,值十元錢都頂天了,還有這本破書,只能當垃圾賣。”
李江南眼睛一眨,便道:“媽,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本書我學習上有用,到書店買新的要一兩百元,而且還不全。至於這枚戒指,我在省城逛古董街看到過一模一樣的,值一千多呢。”
劉芳識得幾個字,再看那書厚厚的一本,而且封面上第一個豁然就是大大的讓人喜歡的“金”字,這才微微點了點頭道:“如果是做生意的書,那還差不多,舊就舊些,將就看,不過看了要學會,別浪費了。”
李江南只好點頭道:“是,是,媽,你放心,今後我一定會用上的。”
既然這筆生意沒有虧本,劉芳的火氣已經消了,摸了摸他的頭道:“好了,這兩樣東西你先收著,快吃飯,今天媽給你做的紅燒排骨,你嚐嚐味道。”
李江南答應了一聲,就去吃飯了,心中卻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第四章冷美人兒殺手
晚上,在劉芳的強行催促之下,李江南去洗了澡衝邪,然後進了自己的臥室,關上了門。
躺在了床上,開啟那個小鐵箱,李江南首先就拿起了那枚戒指再次看起來,這一次,他倒有了新的發現,這戒指上的那個龍頭實在是鑄得非常的惟妙惟肖,而且看起來充滿了說不出的威嚴。
李江南越看越喜歡,於是他決定將這枚戒指戴到左手無名指上去。
誰知道,那戒指有些滑,他手指一時間沒有拿住,竟然落到了床下,而且一跳,正好落在床腳不遠處他除下的襪子裡。
正值冬日裡最寒冷的時候,李江南又脫得只剩底褲,自然懶得起床去撿了,於是他便拿起了那本慕名已久的《金瓶梅》。
這本書已經很有些舊了,有著無數翻動的痕跡,李江南幾乎可以肯定,沒老婆的何老頭兒至少捧這本書看了幾十遍以上,而且多半是看重點段落,用自己的五個兄弟來享受半個老婆的待遇。
李江南曾經看過潔本的《金瓶梅》所以他關心的也是重點段落,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些,但不能不說有些失望。
書裡面還是有一些chun宮插圖的,不過畫得粗糙,又是黑白,沒什麼代入感,比起電腦上那些寫真差遠了。
最鬱悶的是,到關鍵時刻,動不動就詞曰:“錦帳鴛鴦,繡衾鸞鳳。一種風liu千種態:看香肌雙瑩,玉簫暗品,鸚舌偷嘗。”或者“楊柳腰脈脈春濃,櫻桃口微微氣喘。星眼朦朧,細細汗流香玉顆;酥胸盪漾,涓涓露滴牡丹心。”
這讓詩詞水平很不高的李江南看得似是而非,甚至有了想睡覺的感覺,看了好一陣,也沒有引起什麼“性趣”,便又放了回去。
於是他決定續夢,看能不能繼續昨晚的那場他一生中從未有過的好夢。
伸頭按下了床頭的燈,李江南倒頭大睡。
朦朦朧朧之中,他居然真的又趟在了那張寬大無比的龍塌之上,眾多明眸皓齒的美人兒仍然環圍在他的身邊。
這一次,李江南吸取了昨晚的教訓,他要立刻進入正題。
因此他拉住了身邊一名最順眼的美人兒,話也不說,就要勒馬橫槍,直搗黃龍。
沒想到的是,昨晚還低眉低眼,溫柔得像水一樣的美人兒卻忽然翻了臉,就在他撲上自己身子的一霎那,櫻唇大張,變成了血盆大口,忽然狠狠的“啐”了他一臉的口水。
這灘口水,是那麼的冰冷,感覺是那麼的清晰,清晰得李江南“啊呀”一聲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屋子裡的燈重新亮了,在他的床前,此時竟真的站了一位美人兒,一名年紀在十八九歲的美人兒。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頭髮紮成馬尾,一雙明亮有神的秀眸,烏黑閃耀的瞳孔,瞳孔之上,是修長卷俏的睫毛,新月般淡淡的眉毛,直挺的鼻子,嘴唇應該沒有塗抹什麼化學物質,但紅紅潤潤的小巧可人。
然而,這美人兒的臉色卻罩著一層嚴霜,透著幾分殺氣,她的右手,還拿著李江南喝水的茶杯。
這一下,李江南剛才還很有活力的那話兒差點都駭得掉在了被窩裡,他又“啊”的大叫起來。
“想活命的話,就說出天龍戒的下落。”
這是冷美人兒說的第一句話。
“我……我不知道什麼天龍戒。”
李江南仍然驚魂未定。
冷美人兒沒有再說話,而是舉起了左手的東西。
是那個小鐵箱,此時鐵戒在李江南的臭襪子裡,而《金瓶梅》在他的枕頭旁邊,裡面自然是空空如野。
李江南想起鐵戒子上的那個威嚴的龍頭,頓時明白冷美人兒說的就是它,這時,他才意識到,這什麼天龍戒一定是一個非常珍貴值錢的東西,只是自己不識貨罷了。
從李江南的爺爺算起,他家裡都沒有什麼珍貴值錢的東西,沒想到今天無意中得到,他當然捨不得乖乖的交出來,這個女人雖然看起來兇,不過卻是很清純的樣子,不知怎麼的就闖到家裡來了,要說真要殺死自己,他還有些不信。
當下李江南道:“沒有啊,我真沒有得到什麼天龍戒。”
那冷美人兒忽然厲聲道:“還說沒有,我已經打聽過了,是你第一個發現何世德屍體的,而且你的手上就拿著這個鐵箱,說,裡面的東西呢?”
李江南這才知道何老頭兒叫做何世德,連忙道:“我拿這鐵箱是因為好玩兒,裡面根本就沒有東西啊。”
他本來想說出那本《金瓶梅》,但忽然想到,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搞不好那書裡還有什麼名堂,就乾脆什麼都不認了。
冷美人兒沒有說話,忽然身子一欺,用一隻手就捏住了李江南的脖子,然後將他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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