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遠放下電話,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地表情。
“他怎麼說?”張克將目光從手上的晶片收回來,審視地詢問著。
他早上接到易遠的電話,就馬上派其他同志去替換蘇政他們,自己帶著人趕到了精密電子研究所。
易遠的神情有些恍惚:“真是聞所未聞的曠世奇談——他傳遞對方的口信,要求我們送去晶片加工所需的所有材料!說很多材料都是控制銷售,製造時的報廢消耗也很多,他們上次小批次加工,已經消耗完了所有積累材料,所以要我們為他們提供補充。簡直是荒唐!我從來沒聽說過,一個晶片加工廠,居然沒有相關原材料!”
張克聽到易遠的轉述,沒有直接說話,而是將手中的晶片再次放到一臺顯微鏡下,湊到透鏡前,觀察了起來。
晶片的表面十分光潔,反射出晶瑩的銀灰色光芒。
在顯微鏡下,一些細微的劃痕,卻暴露了它的本來面目,這塊晶片是由手工精心打磨而成!
晶片的原有編號處,只是刻著一個阿拉伯數字的“1”,其它什麼都沒有。
張克吁了一口氣,把頭從顯微鏡前抬起來。
“科技上的事,我是外行。聽易總工的意思,能做晶片加工的地方,必然會有所必需的材料?”
“這是必然的!晶圓生產和半導體生產線,從來都是相輔相成的,即便沒有大規模生產的能力,也必然會有晶圓片儲備,各種電子元件材料更是必不可少!除非他們根本就不是做這個的!”談到技術上的問題,易遠用斬釘截鐵地語氣肯定道。
“結合這顆純手工製作的晶片,我們能不能認為,他們的確不是專業的科技加工廠,而是如蕭強所說,那是一個擁有高超技藝的造價世家?”
“不是這樣的。這塊晶片我們忍痛將之拆卸開了,其外表雖然有手工製作的痕跡,但在內部,仍然是光刻工藝和化學工藝的結合體。如果這是一個造假世家,那我只能說,這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一個造假世家,其精加工能力,達到了人類細微操作的巔峰水平!要加工如此複雜的晶片,這不是靠一個人兩個人能夠完成的,假如,真的有這麼個世家,那麼他們具有超高水準加工能力的技師,不會少於一百人,不,甚至是一千人!這是多麼不可想象的一個數字!照這個手工能力計算,如果他們願意,他們能夠獨自制造出一顆目前最先進的衛星來!”易遠攤開手,苦笑著說。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和那些神秘的匠師相比,他們差得太遠了,這讓他們感到很沒面子,所以易遠本能地再次誇張他們的能力,以顯得自己不是太沒用。
“難怪,難怪他們不肯出面,而是找一箇中學生代言,恐怕就是考慮到太驚世駭俗了吧。”張克有點理解那個神秘的組織為什麼不親自出馬,而是讓什麼都不懂的蕭強來為他們跑腿了。
這樣一個世家,必然要經歷相當長的歷史積累,他們能在漫長而動亂頻仍的年代,保留下如此眾多的宗師級匠師,其實力肯定是龐大之極,而且平時的行事也一定非常隱秘。
張克穩定了一下情緒,問了一個職業相關的問題:“這會不會是敵對勢力針對我們的一個陰謀?讓我們可以輕易得到最先進的科技晶片,從而放棄自主研究?”
易遠等工程師都哈哈大笑起來。
易遠笑著解釋道:“這是不可能的。單是提供一片兩片,的確對我們幫助不大。但如果同型號的晶片,我們有幾十上百片。那麼,我們就敢於試驗,就算多浪費幾片,也要用逆向提取的方式,獲得該晶片的具體加工工藝流程,從而做出我們自己的替代晶片來。
我們現在就是因為貴重的晶片太少,還怕損壞無法復原,所以逆向提取工作陷於了停頓。有了這批晶片,對我們的幫助,那是決定性的!
要是這是敵對勢力的陰謀,那我只能說,他們太愚蠢了!”
另外一個劉工笑道:“從他們提供的晶片數量來說,其實還是太少,不敷使用。這點在我們猜測他們可能是手工製造的以後,就能夠接受了。雖然就我個人來說,巴不得他們每種晶片,都向我們提供成千上萬片,這樣我們就不用為工作遲遲不能取得成果而頭痛了。”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這些晶片,你們能不能用專業的眼光進行判斷,到底是不是手工製作。”
易遠等科技工作者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陣,謹慎地說道:“作為一個科技工作者,我們必須以事實為判斷依據。從哲學上來說,這個世界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但從生物學上來說,肉眼的識別能力,和手工操作的誤差,是不可能加工出如此精度的晶片來的。但是目前所得到的一些不完整資料,我們只能說,晶片外表有打磨的痕跡。一定要說結果,我們推斷,他們或許不具備大規模生產的能力,僅此而已。”
他這話說得模稜兩可,從什麼方向解釋都可以,就看聽的人具體的心態了。
張克聽了很多,好像明白了什麼,好像又什麼都不明白,這對他來說,是很罕見的。
晶片的內部元器件,還是現代工藝,這說明外層手工痕跡,是假象嗎?
但是也可能,造假世家的加工能力,也在隨著時代前進而發展,所以擁有小規模的高科技生產能力,也並非是不可能的。
這,大概就是易遠他們,不能作出最終判斷的原因吧。
現在聽完了科技工作者們的分析之後,張克覺得這個事件越發地撲朔迷離起來,讓他在迷霧中來回穿梭,卻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不是沒有線索,各種各樣的線索多如牛毛,但沒有一個線索把它們串聯起來。
辦案人員只怕兩種情況:一是完全沒有線索,無法開展調查;一是線索太多,多到他們無法分辨真假,忽略主次,等查到一個線索的源頭,才發現這是個假的,自己已經走入了歧途,這耽誤的時間,有時候就是致命的。
手工加工外殼,現代工藝核心,怎麼看都像是場騙局。
但接到蕭強轉告的訊息,對方索要加工材料,又讓他的大腦不得不考慮得更多,分析得越多,他就越不能肯定自己是正確的,行動也就越小心。
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屬院裡安安靜靜,很多家庭都帶著兒子女兒回老家探親去了,平時戰士們跑操的吼聲也沒了,軍區家屬院裡給人一種人去樓空的感覺。
蕭強把門閂好,將書桌上的雜物挪開,拿出一方硯臺,倒了一些清水,用手中的墨棒慢慢地磨起墨來。
這都是正宗的古董,端硯、湖筆、徽墨,無一不是極品。
只有紙張,年代較近,是民國時期的豎直排列格式的信箋紙。
蕭強用筆尖在硯臺上沾了沾,凝思了一會兒,懸腕揮毫,端端正正地用蠅頭小楷在信箋上書寫。
寫完了一張,他將信箋放在一旁晾乾,又展開第二張,繼續書寫,一連寫了數十張。
之後,他拿出一個個普通的牛皮紙信封,對比著幾十張信箋,在信封上分別寫上不同的題字,然後一一將信箋放入不同的信封,封口。
他翻檢著這幾十封信,思考了一會兒,手一揮,將所有的信件都收入了神秘空間。
其餘的硯臺、毛筆、墨汁,所有的東西都被他收入空間,不留下一線蛛絲馬跡。
接下來,蕭強從床下拖出一個小木箱,這是他附身前,本體自己動手做的,用於存放一些亂七八糟的玩藝兒,後來都被他給扔了。
現在裡面存放的,是滿滿的一箱子的晶片——廢棄的晶片。
晶片主要使用的是半導體材料鍺和矽,但並不全部是,還有適合電流特性的金、銀等多種金屬,由於其加工工藝之複雜,廢舊晶片的降解時間長,還有各種危害人體健康的化學品,回收利用不划算,廢棄的晶片處理成為一個困擾各國政府的難題。
許多國家採用的是深埋的方式,而西方,包括日本,都是把這些垃圾賣給第三世界的國家,將環境問題,留給他們去頭痛。
我國也是日本電子垃圾出口的一個重要方向,特別是在東南沿海,人們渴望富裕,沒有充分認識到,長期接觸這些廢棄電子垃圾,會引發各種疾病。
對美好生活的追求,讓他們欣然接受、甚而是主動從日本進口,動員沿海漁村的漁民,分揀剝離其中的貴重金屬,以此出售賣錢。
西南相對內陸,這樣的電子垃圾要少得多,但也不是沒有,在著名的電子市場,就有專門出售此類物品的攤販。
蕭強要重組晶片,其中各種元素都是不可或缺的,這些元素在自然界很稀少,也很分散,靠他自己去淘,當然不現實。
而且他不是專家,晶片中到底要用到多少種元素,他並不瞭然。
萬一在重組的時候,少上一樣兩樣,那做出來的,只是廢品,毫無用處。
所以,蕭強在電子市場看到這些廢棄的電子垃圾,頓時感到前途有了希望,他將其中的晶片全部分揀出來,購買回來,滿足他重組晶片的原料供應。
每次看到這批廢棄晶片,蕭強就樂得合不攏嘴來。
想一想,兩百塊錢買回來的一大堆廢棄晶片,經過他的元素重組,重新成為身價昂貴的高科技產品,其中的利潤,何止千倍!
什麼暴利行業,比起這個來,那簡直都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至於他讓易遠他們準備的材料,那都是用來迷惑人的,還有他從幾十片精心打磨的晶片中,選擇出來品質最佳的,作為母本,再次重組後提供給易遠他們,也是為了給他們製造麻煩,分散他們的調查方向。
至於能有多大效果,誰知道呢?
總比沒有好吧!
作為一個個人,要想欺瞞過國家機器,與他們既合作,又獨立,要耗費的精力,本就是相當龐大的。
蕭強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他就必須做盡可能充分的準備,哪怕只能增加一絲一毫的成功率,他也會盡心盡力地去做到最好。
很快地,就會到那一步了,那最關鍵的一步……
成功還是失敗,在此一舉!
他定了定神,收束回散亂的思緒,將意識和神秘空間聯絡起來。
掃描,重組。
在他的視線注視下,一塊晶片從無到有,劃破虛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米許左右的空中,掉落下來,在床單上彈了兩彈,靜止下來。
蕭強手指摁下,低頭看看腕錶,這是一塊軍用多功能潛水錶,計時器上顯示的時間是:兩秒!
呼!
有了它,自己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一些了。
想想當初重組一件物品,需要五分鐘、十分鐘,經過半年來持續不斷地鍛鍊,現在達到了意念所動,隨即重組的地步,這其中的進步,是何其之大!
我的終生幸福,就寄託在這上面了。
蕭強愉悅地試驗起其他的方面來,背對著床鋪,將意念集中在床頭上方一尺高的地方,重組。
沒有聲音,等他迴轉身,枕頭上躺著一枚晶片。
蕭強咧嘴而笑。
衣櫃裡、抽屜裡,隔著木板,晶片依然在他想象的地方完成了重組,只是晶片掉落在木板上,發出的啪啦的聲響,告訴他,由於具體的空間位置,無法用肉眼觀察,存在著少許誤差。
有誤差就再練好了!
蕭強估計了一下今天的異能使用情況,精神還沒有感到太過疲倦,還可以再多試幾次。
咚咚咚,文容在外面敲門:“蕭強,有幾位研究所的同志來找你,說是給你帶了東西來。”
“來了!”蕭強急忙把晶片收起來。
他剛才重組了那麼多次,耗費的材料也就才一片而已,每次重組,他都使用的是上一次重組的成果。因此在外人看來,似乎不是蕭強重組了很多塊晶片,而是同樣一塊晶片,在房間裡不停地消失、出現,如瞬間移動般變換著地方。
蕭強開啟門,老媽疑惑地看著他:“蕭強,你什麼時候認識了研究所的人,就憑你這個腦袋瓜,就算你湊上去,人家也不會看你一眼。說,是不是又闖禍了,人家上門來找你問罪來了!”
“媽,你怎還用老眼光看人!”蕭強不樂意地說,“我不闖禍已經好多年了。再說,這次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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