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啪!”
“小心!”蕭強一把將林怡拉到身後,一枚鞭炮就在他腳前炸開,一溜清煙冉冉而起。
他後悔死了,說什麼想和林怡做點別的,結果被拖來逛街,滿大街到處都看到小孩子們在燃放爆竹,四下炸開的火光煙霧,讓他還以為自己穿越到了伊拉克。
在前世的記憶裡,別說西南省城這種大城市了,就是好多的中小城市,都規定了不得在城內燃放煙花爆竹的禁令。
每年,也只有春節年三十晚上那一刻,才會在城市外圍,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竹聲。
哪像這個時代,什麼煙花爆竹燃放禁令,誰管你這個,大家一年忙到頭,好容易有個歇息的時候,讓心情放個假,你不許人放爆竹,讓人家幹什麼去?
改革開放也有八九個年頭,從農村包產到戶,到現在城裡個體經營戶放開,憑票購買的東西也越來越少,大家總算是不用再為糧油副食犯愁了,生活有了盼頭,誰都希望在春節裡討個吉慶,明年的生活更好,燃放爆竹,只是他們感情第一種宣洩性而已。
這個時代,爆竹也沒有蕭強前世那麼多花樣,十多歲的大小孩、七八歲的小小孩,各自人手拿一支香,兜裡揣滿了爆竹,隨時從兜裡掏一顆出來,在香上點燃了,往著人少的地方就是一扔。
只偶爾能夠看到幾顆鑽天炮,一顆小小的禮花,點燃了嗞嗞噴兩三秒鐘火花,就這,還有不少的小孩圍觀,用羨慕地眼光看著燃放的人,摸摸乾癟的衣兜,還是燃放自己帶的土炮仗。
人的智慧總是無窮的,窮樂和窮樂和,說明窮人也有窮人的娛樂方式。
一些膽子大的小孩,點燃了鞭炮引線,一直等到快爆炸了,才脫手扔開,追求著那一點點刺激。
在這麼短的時間,燃放者很難準確判斷該往哪裡扔,難免就有扔錯地方的。
剛才就是一個小孩,用這種方式扔出來一顆爆竹,差點扔到林怡身上,把蕭強嚇了一跳。
“他們就沒有別的玩了嗎?在大街上放鞭炮,多危險!你看那個小孩,鞭炮剛出手就炸,這些土炮根本就沒經過質量檢驗,炸著小孩子怎麼辦!”蕭強小心地護著林怡,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嘴裡一個勁地埋怨道。
“過年不都是這樣嗎?我以前天天盼著過年,過年了,就能央求媽媽給買一件新衣服,大年初一起來,就在頭天脫下的衣服兜裡,翻壓歲錢,每次都是五角的毛票,為了這,我能開心半天。還有,和爸爸媽媽到親戚家吃席,大魚大肉可以敞開吃……”
蕭強有些心酸,眼睛裡感到一陣溼潤。
在他附身後,這是他在這個時代,過的第一個春節,原本的記憶裡也有和林怡類似的感受,可是缺少了直觀體會,他沒有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但此刻親耳聽到林怡用憧憬地語調、眼睛裡冒著小星星,講述著對過年的期盼,只有那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奢求,卻讓他真切地體會到,這個時代的生活是多麼艱難,大家的要求是多麼的低。
我們的國家,還很窮啊!
在這一刻,他第一次,用這個時代的人的視角,開始思索。
如果國家能夠更加富強,人民的收入能夠更多一些……
蕭強手臂一緊,自然而然地將林怡攬在懷裡:“以前的,都過去了,以後過年,你可以許更多的願,買更多漂亮的新衣服。記得嗎,我曾經對你說過,我們會一起去遊覽名山大川,實地體會祖國的壯麗山河。未來的生活,必將更加美好。”
“不要這樣!別人看著呢……”林怡紅著臉把他推了開去。
這個時代,兩個中學生樣的男女少年,當街手拉著手,就已經夠讓人側目了,再要摟摟抱抱,只會激起眾怒。
就是這樣,已經有人在旁指指點點,感嘆世風日下,現在的少年人太沒有羞恥觀念了。
對於這一點,蕭強也無可奈何,雖然他的觀念中,感情是兩個人的私事,可是,對整個社會提出挑戰,如唐吉坷德一樣衝向風車,他還沒有這個膽量,也不會對大眾的觀念構成絲毫影響。
“一群披著現代外衣、思想陳腐的老古董……”他只能用這樣的話語,來發洩不滿。
到了這個時代以後,他感覺自己的性格,變得和前世稍有些不一樣了,更具有侵略性,說話行事也更加果斷,不知道是繼承了本體原來的性格,還是因為重生之後,對一切都看透了,用更積極地態度去面對生活所致。
現在他肯定,自己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個時代所有的觀念,和他前世有著太大的差異,這讓他很不習慣的同時,也感到很不舒服。
所以,他才用強勢的態度,來牴觸這種不適感。
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極力想要改變自身所處的位置,期望到達一個旁人無法對他進行干涉的高度,從而恢復他渴望自由的本性。
“總有一天,我能無所顧忌地表達自己的情感,而不用在乎旁人的感受!”他用這句話作為最後的註腳。
林怡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這個大男生。
僅僅是因為這點小事,就發這麼大脾氣,還真是……一個男孩呢,這個時候的他,根本不像他平時顯露出來的那麼精明幹練。
想一想她和蕭強相處的這半年,林怡有一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一個以前,不顯山不顯水的男生,忽然表現出強勁地爆發力,無論是學習進步的速度,還是各種廣博的知識,都讓林怡驚歎。
他的長袖善舞,怎麼看也不像是個中學生:那個邵會長在他面前就像個下級;那麼大年紀的盛館長,居然跟他稱兄道弟;還有,他能夠滔滔不絕地和父親討論高科技作戰的方方面面,雖然自己不懂,但從蕭叔叔不住作筆記的表現來看,都是有用的真知灼見;另外,他見到軍區司令員,那麼大的官,也敢像對平常人一樣,和對方嬉皮笑臉,而司令員也不生氣……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身邊這個、以前十分熟悉的男生,面目變得模糊起來,彷彿他離自己很遠,很遠很遠……
這半年來,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來的那麼快,那麼的不真實,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說是水到渠成也好,說是突飛猛進也好,可是,都帶著不真實的面紗。
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而他走得是那麼的快,我,能夠跟得上他的腳步麼……
林怡的心中,忽然覺得蕭強距離她,是那麼的遙遠,她努力想要追趕他,卻總是看到蕭強的背影,還在用更快地速度,走向更遠的地方,一個她怎麼也到達不了的地方……
“小怡,快來呀,這裡有轉糖龍的,來試試手,爭取我們每人都能有一個糖龍吃!”蕭強在遠處、一個畫糖龍地小攤邊向她揮手。
“來了!”林怡快步追了上去。
“小怡,你來轉轉看,這位老伯畫的糖龍看起來很棒,我們要多轉到幾個啊。”蕭強朝林怡笑著說道。
“嗯,我以前都沒轉過,也很想試試呢!”林怡聽話地點點頭,乖巧地站到轉盤旁邊,摒心靜氣,小心地撥動了轉輪。
轉輪指標依次從龍、鳳、猴子、桃、一個糖餅、兩個糖餅……等圖案上劃過,林怡緊張地看著指標所指的方向,每當掠過龍形圖案,她都會捏緊小拳頭,嘴裡小聲唸叨著:“停,停,停啊,哎呀,又轉過去了,千萬不要停啊,再轉一圈,再轉一圈!”
望著旋轉的轉盤指標,她的心中變得很平靜,這讓她感到很安適,只需要考慮眼前,不去想太遙遠的未來。
她,只是個很平凡的女生而已。
其實,蕭強早就注意到了她有些心神不屬,他很想給予她安慰。
可是,他也知道林怡是個把什麼事都藏在心中的女孩,所以,他只能採用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來讓林怡不再去想不開心的事情。
蕭強知道,轉盤是被改裝過的,轉十次也不見得能轉到一次糖龍,多半會是一兩個小糖餅,然而,這又有什麼打緊呢,只要把林怡的注意力引開就好,小丫頭居然喜歡胡思亂想,這太讓他擔心了。
“嗚,又是兩個糖餅,連桃子也沒轉到一個!”林怡嘟囔著嘴,在她面前,已經堆了十來個小糖病了,她最好的一次,也才轉了五個小糖餅。
畫糖龍的老頭子笑得眉開眼笑,眯縫著眼,將紅豔豔的糖,在糖鍋裡化開,然後在白色大理石上,滴了兩個小小的糖點,將之坤平,趁熱沾上一根小竹籤,然後擺放到林怡面前。
他今天的運氣實在是好,那個有錢的男生,為了追女朋友,已經在他的攤位上花了好幾塊錢了,為了讓小女生滿意,他一定還願意花更多的錢,老頭決定不要讓女孩太快轉到糖龍。
蕭強又拍了張五毛的鈔票在老頭面前:“再來一次!”
“不要啦,都花了好多錢了,我們就吃糖餅好了,其實糖龍看起來好看,吃起來,還沒有糖餅過癮。”林怡心痛錢,一把將錢搶過來,塞回到蕭強手上。
“小姑娘就不知道了吧!我的糖龍又好看又好吃,和別人的不一樣,你要是不轉到一個,那就太可惜了!”老頭子哪肯看著錢飛走,急忙誇耀起來。
“呵呵,好好,你的糖餅好吃,我們都知道!最後一次!”蕭強捏了捏林怡的手,“最後一次了,不管轉到什麼,咱們都到其他地方去玩。”
“真的哦?說好了是最後一次哦?”林怡猶豫地咬著嘴唇,全部都是糖餅,她也很不甘心。
“當然,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蕭強拍著胸脯,做豪氣干雲狀。
林怡食指點著額頭,思索道:“前天,我讓你背英語,你說馬上就背,結果你拉著我,說了一下午的古玩字畫,到我走,你都沒有背!還有上個星期……”
蕭強張口結舌:“我投降我投降,你不用再想了。我不是不想聽你的,可是你知道我最怕鳥語了,一看到鳥語單詞就頭痛。”
“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這次可不準再賴皮!”
“我發誓!以後林怡說的話,我都聽在耳裡,記在心裡,永遠不會忘記。我也會記著,要讓她快樂幸福,直到永遠!”蕭強凝視著林怡的眼神,用最誠摯地語氣緩緩說道。
林怡望著他的眼睛,眼前蒙上一層霧氣。
這個男孩子是認真的!
也許,一切都是自己在胡思亂想,就算這不過是一場美麗的夢,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就讓我沉醉在夢裡不要醒來好了。
蕭強伸出手指,溫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淚花。
林怡朝他嫣然一笑,沒有馬上撥動轉輪,而是雙手合十,默默禱祝片刻,之後,用極其慎重的表情,轉動了輪盤。
“龍,龍,龍,一定是龍!”林怡雙手絞得發白,緊緊地盯著轉輪。
蕭強覺得好笑,林怡說了要離開,可一旦開始,還是這麼認真,一個糖龍而已,只要她喜歡,自己可以讓老頭一口氣給她畫十個,只是沒有自己轉到的那麼開心而已。
也許是上天看她太專注了,幫了一把,轉輪雖然沒有停留在龍型圖案上,也只差一步,這次轉到的是一個鳳凰。
“太棒了!你看,老天爺都在幫你,轉到了一隻和你一樣美麗的鳳凰。”蕭強搶先讚美道。
林怡撲嗤一笑,漫天陰霾,盡都化為煙雲。
蕭強在心裡鬆了口氣,偷偷朝畫糖龍的老頭瞪了一眼:你這死老頭,明明給了你暗示,還不肯讓林怡轉到糖龍,差點壞了我大事!
他趁林怡收攏糖畫鳳凰的時候,扔了張五塊地鈔票在老頭懷裡,樂得老頭張開沒牙的嘴,呵呵直笑。
蕭強見林怡終於開心起來,也是心情舒暢,正要幫她一起收撿零碎的糖餅,肩膀上被人拍了一掌。
回頭一看,是盛秋硯館長,他身邊還有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對著他微微點頭,笑了一笑。
“小老弟,你也出來玩了,哈哈哈哈,我看到小怡,猜她旁邊那個小夥子準定時你,果然沒錯。”盛秋硯風趣地說道。
“盛……盛伯伯,你在胡說什麼呀!”林怡羞紅了臉,不依不饒。
“噢,盛伯伯!怪了,我記得蕭老弟都是叫我盛老哥,你卻叫我盛伯伯,那,你豈不是要叫蕭老弟叔叔了?”
蕭強悶聲忍笑,腰間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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