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兩國參戰部隊的人數、戰術水平、持續時間來說,自衛反擊戰在世界戰爭史中可能都不算名列前茅,但就戰爭的慘烈程度來說,卻不亞於被公認的二戰琉璜島戰役。
越南人或許有些被勝利衝昏了頭腦,但他們的戰鬥力和戰鬥決心都絕對不可小覷,數十年一貫的戰鬥,在為他們國內造就了大批孤兒寡母的同時,也練就了一支精兵。
短短一個月的戰鬥,中方也倒下了兩萬忠勇士兵。
越南人是極富韌性和頑固的民族,他們繼承了中國老師的戰術打法,並將之演繹為另一套戰術,整個戰爭直到中國撤兵,都沒有發現多少越軍屍體,不知道是否達到了重創越軍的戰略目的。
直到多年以後,人們才從塵封已久的檔案中得知,對方寧可付出更大的傷亡,也要將戰死的屍體搶救下來,不過不是為了保護戰友的遺體,而是堆在一起集中焚燒,其目的就是讓中方不能肯定到底消滅了多少越軍,並在廣播中大肆釋出重創中國軍隊的訊息,以消減中國軍隊的戰鬥意志,其手段不可謂不狠毒。
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還是打錯了,中國軍人飽含著對國家民族的忠誠,以鐵的意志,將敵軍的所有抵抗都徹底摧毀,一直打到了平原邊上,表明了隨時有可能攻佔南疆鄰國首都的能力,才凱旋而歸。
在這個過程中,湧現出來的英雄數不勝數,為了戰役的勝利,不計其數的戰士,哪怕眼睛被打瞎、手腳被炮彈炸斷,仍是拖著長長的血痕,奮勇拼殺,直到生命的最後,更有戰士用血肉之軀,硬是在佈滿地雷的戰場上,滾出一條通道來,如此可歌可泣的壯舉,也只有在中國軍人的身上,才能看得到,如果說作家魏巍親臨戰場,相信他會寫一篇《誰是新時代最可愛的人》,以祭奠我們共和國的保衛者,我們無可畏懼的戰士們!
邊境的戰鬥並沒有因為中國退兵而結束,不甘心放棄霸權的越南政府,反覆和中國在邊境糾纏爭鬥,持續的戰鬥,直到87年,仍沒有結束。
中方採用各部輪戰的方式,堅守陣地,戰士們在炎熱溼悶的熱帶山地中,用生命譜寫了一曲又一曲令人蕩氣迴腸的樂章。
蕭強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他們的感人事蹟,眼淚也一次又一次地流個不停。
報紙覆蓋在他的臉上,蕭強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以為自己是個很實際的人,在此以前,他想的都是如何利用異能掙得盆滿缽滿,可是真正感受著英雄們的氣息,他忽然明白,個人價值的體現,沒有一個強大國家的保護,一切都是水中花境中月。
蕭強心潮起伏。
我們的戰士有最堅強的意志,卻沒有最鋒銳的武器,才會犧牲如此之大,據說絕大部分傷亡,都產生於撤回國內的途中。
他閉目沉思,在他的腦海裡,忽然出現許多零碎的畫面:鋪天蓋地的武裝直升機掠過低空,將敵方的坦克化作一團火焰,樹林中射出一串高射機槍子彈,卻僅僅在武裝直升機的底部鋼甲上彈起一縷縷火花,直升機迅速拔升,蜂窩般的火箭彈帶著長長的火焰,將敵人藏身的樹林炸成殘枝碎片。
武裝直升機!
蕭強的心中跳過這個詞,他前世的記憶中對武器裝備的瞭解很少,而作為軍區大院長大的孩子,他融合自蕭強的新記憶中,國內裝備的各種武器資訊如數家珍,如54式、*式等手槍他還親手把玩過,56自動步、63自動步也在靶場揮灑過許多子彈,新換裝的85自動步還沒有機會觸控,效能也是瞭解得七七八八,59、69、80坦都在訓練場見到過,63火箭炮萬彈齊發的壯觀景象他雖然沒見過,也聽父親說起過多次,戰機有殲6、殲7、殲8、轟6、飛豹,直升機則有黑鷹、直5、直6,直9傳聞很多,到現在還是隻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
在這眾多的型號中,黑鷹仿製於美國,直5、直6是一個型號的兩個版本,仿製於蘇聯,這些都不是專門的對地攻擊武裝直升機,唯一具備一定裝甲能力的直9其血統還是法國的美洲豹,而且這些武器,包括目前最先進的直9,都是法國七十年代末的科技水平,即便這樣,從80年代初到現在,我們獲得授權生產的直9都還沒有正式裝備部隊。
綜觀美蘇,拋開種類齊全龐大的直升機家族不說,單說攻擊直升機,美國就從早期的UH1眼鏡蛇、AH*阿帕奇,並分別衍生出海軍型號,最近更是在研究最新型的RAH66科曼奇,據說採用了像B2轟炸機一樣的隱形設計,雷達、紅外線、聲音的影響都降到了最低,甚至採用了縱向雙座的機身設計,如果有足夠距離,目視也很難發現,可謂現代軍工科技最傑出的成果。
蘇聯不甘示弱,也相繼推出了米24、米28、卡50,特別是卡50,作為蘇聯新一代坦克殺手,雖然沒有美國的隱身設計,仍然使用了流線型機身,卻也採用了縮小正面機身,減小面積的設計,可見設計思路之殊途同歸。
蕭強驚然發現,我們的軍工竟然落後於世界這麼遠!
他的身體一個勁地顫抖。
或許以後就好了吧,蕭強知道,中國與西方世界的和解始自1979年,隨後,出於面對共同威脅蘇聯的需要,西方向中國敞開了武器供應的大門,世界各國的軍火企業紛紛來華,推銷他們已經過時、但相對於中國來說是急需的現代化武器,以及先進的設計思路,開闊著我們軍工的眼睛,我們抓緊一切機會,透過引進、仿製、改造升級、移植、技術授權等等所有可以利用的機會,展開了一系列現代化程序。
陸軍的80式坦克、空軍的FC1(超七)、海軍的魚—4反潛自導魚雷等等,都是我們追趕世界步伐的具體體現。
但是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蕭強不知道,今生他融合了軍區大院長大的蕭強記憶,算是半個武器迷;前世的記憶零碎不全,主題就是流浪,一鱗半爪的有少許戰爭記憶,說起來,他前世對於軍事政治很可能是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
他只是有一點擔心,這樣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別人身上,真的好嗎?
蕭強想不通,也不知道怎樣才是正確的選擇。
異能——武器,他心中隱隱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絡嗎?
他苦苦思索。
猛然間,腰間傳來一股巨大的疼痛,一股大力掀得他連續在草地上滾了好幾圈,才止住這股衝力。
他雙腿跪在地上,雙手顫巍巍想要支撐起身體,稍一動彈,就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一般,哇地一下吐了出來。
“豈有此理!同樣都是兵伢子,人家的孩子上戰場保家衛國,連命都不要了,你這個狗日的就知道躲在醫院裡享清福!老子捶死你!”一聲蒼勁的爆喝在他不遠處響起。
是那個打拳的老頭子,在他旁邊的草地上,一摞子檔案扔得到處都是!
蕭強痛苦不堪地側過臉,只見那老人也不去撿地上的檔案,大步流星,衝著他飛奔過來,看架勢還要給他一腳,嚇得他連滾帶爬讓開,尖聲叫道:“停!”
“停你個球!你看看,你去看看,那些戰鬥英雄們,看見他們的樣子,我一輩子殺人如麻的老頭子都忍不住老淚縱橫,你個狗日的也算個兵?”老頭子兩步逼到近前,抬起一腳,又把蕭強踹飛出去,連地下的草坪,都被他剷起一大塊來。
“不要踢了!我不是兵……”蕭強的話被屁股上的一股大力所打斷,飛起來,以狗吃屎的姿態落在地上,感覺到全身的筋骨都要斷開似的。
“你當然不是兵!你玷汙了士兵這個光榮的稱號!你不是兵?狗日的這麼說你還是個軍官?狗屁的官,說,是哪個狗日的把你放進來的,你走的是哪個的關係?我今天就要收拾收拾你,哪怕你是軍區司令員的兒子,老子今天也要把你打趴下了!”老頭子火氣不減,濃眉倒豎,威風凜凜。
蕭強差不多隻剩半條命了,趴在地上連撐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哼哼唧唧:“我是學生,我只是個中學生,老天爺,你整我也用不著敗壞我的名聲吧……”
老頭子剛好衝到他身邊,腿半抬,正準備用力踢下去,聽到這話,猛然定住。
“你是中學生?這麼高個子的中學生?還剃個士兵頭?那你怎麼在軍區醫院住院?”
“個子高是我發育得快,”蕭強動也不想動,說出來的話像是夢囈,“我爸是軍區參謀,所以硬要給我剃這個頭型,首長,這也要捱打啊……”
蕭強的眼皮都睜不開了,他閉上眼,不去管那個老頭子,要打就打吧。
過了很久,他身上才有了一絲力氣,等他睜開眼,身邊連個人影都沒有,老頭子早不知走到哪裡去了。
倒黴,白白挨頓打,連個道歉也不說就走了!
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看來我這輩子肯定註定是肩負重任、天明所歸啊。
他苦中作樂,老頭子打他,他也不是十分生氣,對方很可能是個老首長,大概去參加英模報告會才回來,正在心情激盪的時候,看到自己這個“孬兵”,遷怒於己也是正常。
如果自己看到一個逃避軍人職責的逃兵,可能打得比他還狠!
“這老不死的真能下黑手……不,黑腳啊!”他捂著腰都不敢站直了,被老頭子踢過的地方火燒火燎的痛,他真懷疑自己的腰是不是被他一腳踢斷了。
“這是什麼?”
勾下頭來,他一眼看見樹牆縫裡露出一個白色的紙角,費盡力氣捱到近前,把它取出來,像是一份論文,十六開的列印紙上,方方正正打著一行黑粗體字。
“從八十年代世界軍事衝突探索我軍未來發展方向”,題頭空白處還用鋼筆寫著幾個字:“請轉發給羅鋼同志。”
羅鋼,原來那個老頭子叫做羅鋼,有意思,這可值得看看。
蕭強拿著這份檔案不象檔案、論文不像論文的列印件,蹣跚地向醫院走去。
他能夠理解老頭子的做法,不代表他沒有怨氣,反正這也不是紅標頭檔案,應該也不涉及洩密,先拿回去,就當打發時間的消遣好了。
他走了沒有到一刻鐘,那個老頭子也回到了草坪,在旮旯裡到處尋找:“奇怪,那份報告怎麼不見了,因該是掉到這裡了,難道是那個小孩撿走了?還是我掉在半道上了?”
羅鋼想了想,是否要去找那個被他無辜遷怒的小孩,如果這次又錯怪了他,這張老臉還真有些掛不住。
你個死孩子,剃什麼士兵頭,害我七老八十了還丟面子!
這份通報,是找他問,還是不找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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