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安在清晨醒來時,聽到屋外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雨點不時隨風拍打著窗戶。
來到窗邊。
居高臨下俯瞰馬場草坡上的馬匹,它們三五成群的聚集倚靠,彼此傳遞體溫取暖;安靜的如同一座座雕像。
當初選擇來蒙大拿購買馬種,就是考慮到馬匹對自然氣候的適應性。
當地馬種耐寒,又因為長期的自然放養,皮實耐造。但這並不是說它們能以野外放養的方式,度過寒冬。
冬季來臨前,必須建造馬廄,禦寒取暖。
夏秋兩季溫度不低的情況下,放養則能節約養殖成本,畢竟馬不似人類那般嬌貴。
而到了15世紀的北美,眼前這500匹馬可都是未來繁育種群的本錢,一匹馬1500美金,再加上【時空偷渡】9999美金的花費,一匹馬的價值就要比一輛汽車還要昂貴了。
這麼些寶貝疙瘩,周黎安自然要為它們創造良好的生活環境。
一場小雨隨著陰雲被風吹走而停歇。
下樓,推開了老肯汀居住的木屋門,這小老頭還在地毯上昏迷,與昨天的位置沒有任何變化。
老酒鬼應該早就適應了這種生活,所以周黎安也沒必要善心氾濫將他搬運上床。
從冰箱裡取出昨天買來的冷凍牛排,在老肯汀的廚房煎了起來,嗅到香氣的酒鬼終於醒了。
先是茫然四顧,又在看到忙碌的周黎安,立即走來,咿咿呀呀的表達著歉意。
周黎安則扮演一個好老闆的角色:“我說了,你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從昨晚開始,你的禁酒令解除……”
“今晚繼續喝怎麼樣?”
小老頭愣了片刻,然後都快激動哭了。
隱隱有些部族人狂熱信徒的姿態,在胸前畫著十字,為周黎安祈福。
“呵呵,我說了我不信上帝。”
“你只要別把自己喝死就行。”
老肯汀只顧著憨笑,他一輩子聽過太多類似的話了,周黎安這麼一句打趣,根本對他沒有半點殺傷力。
夜晚,周黎安又去鎮上打包了外賣回來,滿足老肯汀醉生夢死的需求。
老肯汀開心的在紙上寫道:“周,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的老闆,沒有之一!你以後一定有偉大的成就!”
周黎安看著紙條,似笑非笑……沒看出來啊,這老酒鬼還是個預言家啊。
整整三天。
老肯汀猶如活在天堂。
9月19日。
在周黎安的提議下,兩人先分享了兩瓶紅酒,然後老肯汀才喝起他喜歡的威士忌。
混酒加持,老頭又一次醉死過去,併發出如同打雷般的鼻鼾聲。
周黎安該做的事情都做到位了。
如果老肯汀還是那麼不識相的醒來,那隻能說他命中應有此劫。
拉上窗簾,關閉了木屋的門。
撥出系統——
穿越降臨。
……
當週黎安現身,山谷外的祭臺下,又是一陣狂熱敬拜。而在山谷外一側山崖下,他已然看到了一個嶄新建築群出現。
不要小瞧原住民的建築文化。
萬年的演化,並向自然界學習,如鳥類在崖壁、樹梢建巢;如河狸在溪流中築堤壩;令他們掌握了許多的建築本領。
中南美州的阿茲特克文化與瑪雅文明甚至建造出具有圖書館、神殿、學校的大型城邦。
北美洲也曾有大型聚落,打造精美的杉木住宅群。
圖石八部兩千人熱火朝天的忙碌三天,晝夜不停。二、三十個藉助山體地緣優勢,具備頂棚的馬廄,拔地而起。
他們或許不知道馬廄的含義,卻明白要為這些珍貴稀有的馬,奉獻比部族人更優渥的生活條件。
在爬山與眾多長老的帶領下,周黎安檢閱了馬廄工程,確認無誤後,便讓族人舉行祈福的儀式。
神祇,將要造物賜福。
山呼海嘯的讚頌聲,震動了夜晚。
而周黎安則閃身離去。
他在馬場中穿梭,將一匹匹馬收入系統。
當最後一匹馬消失在原地,剛剛恢復生機的閒置馬場,又一次迴歸了從前的寂寥。
……
第二天。
老肯汀醒來時已是午後,他早就適應了宿醉的狀態,起身後抓起酒瓶又來了一口,整個人反而因此變得清醒。
就在這時。
木屋的門被開啟,周黎安走了進來,敞開的屋門傳來一股皮卡車發動後的柴油尾氣味。
“老肯汀,我要走了,昨晚我的朋友們裝載了馬匹,已經出發上路。”
“你的薪水,我已經轉入你的賬戶,你隨時可以查驗。”
“那麼,是時候道別了。”
老肯汀一臉茫然,他很想表達心中疑惑,並吶喊一句‘開什麼玩笑’,只是他無法如正常人一樣發聲。
只能走到門口,張望出去。
“阿巴?”
“阿巴,阿巴???”
他回頭看來,又轉頭向外,腦袋轉動了幾次,也無法相信他眼前的一幕。
一夜之間,五百匹馬全部拉走了?
那得需要多少輛卡車?
周黎安繼續以‘我有一個朋友’為藉口:“我的生意是跟朋友合股的,我的朋友顯然比我更著急,昨晚一次性叫來了二三十輛卡車。”
“我想來叫你幫忙,但你喝多了!”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因此責怪你。”
“除了本週的薪水外,我還多轉了100刀作為你的獎勵。”
老肯汀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他沒什麼可質疑的。
反正這些馬都屬於周黎安的,只要不是遺失被盜就好了。
他感嘆於周黎安的財大氣粗。
周黎安這時帶著他走出去,指了指木屋門外的幾個箱子:“最後的分別禮物,少喝點吧,老肯汀,另外你知道冰箱裡有一冰箱的牛排,如果你懂得節制,足夠你這兩三個月滋潤的生活了。”
此情此景。
老啞巴驟然間驚叫了起來,咿咿呀呀個不停,又衝上來與周黎安擁抱。
顯而易見,對比起500匹馬一夜間被轉運,他更在意的是周黎安送給他的臨別禮物。
周黎安拍了拍他的後背,笑著與他分開。
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臨走時給他充分的補給,老肯汀在當地並沒有幾個朋友,屬於極端死宅。
只要有酒,何必要跑出去廝混呢?
也沒人喜歡跟一個啞巴作面對面的筆友。
他,習慣了孤獨。
有了充足的酒水與食物,一段時間內,老肯汀都不會去鎮上了。
而對周黎安的實際利益就是……
關於馬場的情況,在短時間內不會流傳出去;而等這段時間過去後,就更沒人關心一傢俬人馬場的情況。
周黎安對老肯汀與地產經紀一直以來的解釋,都是用這家馬場作為自己轉運馬匹的中轉站。
兩人寒暄一陣,終於道別。
能看得出來,老肯汀很興奮,就像是面對家長出差時孩子,即將開始他個人的狂歡派對。
正如周黎安當初承諾的……
這個馬場依舊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天堂。
……
還車,前往機場。
當天晚上,周黎安回到塞勒姆小城。
馬匹事情解決。
遷徙物資也準備妥當。
接下來,只需要等待各部遷徙而來。
現世所剩下的事情,便是與王德發的合作。
周黎安打給了王德發。
老王接到電話時,欣喜若狂,他已等候多時了。
設宴在雜貨街口的福滿樓。
王德發熱情帶周黎安來到上次兩人吃飯的包廂。
周黎安不喜歡繞彎彎,落座後用茶水潤了潤嗓子,便開門見山道:“老王,多餘的寒暄客套就不必了,直入正題吧。”
王德發習慣了他的做派,同時認為只有像周生這樣的人,才能做得了大事。
他沉吟片刻,組織措辭,便開口道——
“我聯絡到一家企業中介,給了我們三個選擇。”
“蒂華納、墨西卡利和華雷斯。”
“前二者都在‘北下加’,兩個城市的華人數量很多,我有一些朋友可以照應,並且兩城都在美墨邊境線上,與加州比鄰;甚至每天有不少美國人往返兩地工作,白天前往蒂華納或墨西卡利工作,但他們安家在美國加州境內。”
北下加全稱‘北下加利福尼亞州’;屬於墨西哥的一個行政州。
“至於華雷斯,你應該知曉這座城市的惡名吧?”
周黎安默默點頭。
華雷斯位於奇瓦瓦州,與德州比鄰;該城號稱是墨西哥最危險的城市,因為該城是吸食品與軍火的主要輸出渠道。
墨西哥的吸食品入美;美國的軍火入墨;該地幫會勢力扎堆,危險性可見一斑。
而此時,老王同志就顯得有些糾結了——
“如果在‘北下加’,我有人脈能照應,安全問題不需要考慮;可問題是華雷斯是墨西哥最大的‘客戶工業城市’。”
“這裡的關稅極低,無論是外部原料進口,還是製成品出口美國,只要是願意投資建廠,而企業所產出的商品不在墨西哥本土銷售,所承擔的稅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北下加與華雷斯的成本差距超過35%。”
“如果我們願意承擔風險,華雷斯當然是首選,只不過收稅方就不是官方了,而是幫會勢力。”
官方不收稅,不等於幫會勢力也無動於衷。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華雷斯本就是被黑暗所籠罩的一座城市。
當然,幫會勢力也一定比官方收取的稅務比例低,而且是低得多。
周黎安似笑非笑的看著王德發——
“老王,我覺得你心裡其實已經有了打算,你更傾向華雷斯,不是嗎?富貴險中求!”
王德發坦然承認了,微微頷首:“可就怕有命賺,沒命花!我們不是‘窮土康’‘4m’那樣的國際企業,他們在當地辦廠,幫會勢力也不敢亂來。”
“小企業作坊可就難說了,在那邊富豪被綁票很常見的。”
周黎安笑道:“但我覺得,混亂中存在的秩序,更為可靠。”
“因為,一切秩序規則都建立在金錢之上。只要有錢,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如果在美國境內,你還敢大張旗鼓的兜售牛皮?我相信,那幾千張野牛皮,你到現在也沒能完全出貨吧?”
王德發聽後,沉默了許久。
一直到他送菜的兒媳婦走進包廂,王德發才猛地回過神,舉起茶杯——
“瑪德法克!”
“阿周生,這筆生意我同你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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