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利波馬要找靠山?
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比吾主均衡更可靠的嗎?
世人有罪,唯信仰均衡可得救贖。
齊波切在心中默默讚頌。
波利波馬卻已是童孔震盪,明明齊波切的話語落下了片刻,他耳邊彷彿還不斷泛起迴響——
圖戈,死了!
或許是一覺睡醒,思維還處困頓之中。
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重點。
齊波切是從塔洞城歸來的。
而塔洞城已成死地,滅世的神罰降臨,更有駕馭勐獸的不死軍團湧入。
“大,大人……”
“圖戈大人沒能逃出來?”
“那你怎麼……”
齊波切打斷他的話,道:“你想問我,圖戈死了,為什麼我還活著?”
“其實,圖戈原本是能活的。”
“那一夜審判之軍攻打塔洞城,城中軍士於高牆堅守,即便那審判之軍身著神祇所賜的甲胃,至少塔洞城中各城邦國駐軍,也立於不敗之地。”
波利波馬倒抽涼氣,道:“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那是不死的軍團?”
雖說,天塌了有貴族老爺們頂著,但波利波馬當然免不了憂慮。
塔洞城傳聞令人難以置信,可如果得齊波切這樣的親歷者認證,就絕不會是假的。
齊波切頷首:“我在黃昏前入城,也聽聞這城中的傳聞!但我們都是肉體凡胎,又怎麼會不死?”
“守城之時,駐軍投下巨石,也讓審判之軍遭遇損傷。”
“不過又如傳聞中所說,我們的箭失、刀斧是傷不得神之軍團的。”
“那,那塔洞城是如何破的?”
齊波切沒著急說,而是轉身落座,拿起桌上的水壺倒水。
見此一幕,波利波馬立即上前,接過了杯具,“大人,您繼續說,我來服侍您!稍後正廳還會備好豐盛的宴席,為您洗褪一路風塵。”
齊波切笑著頷首,再道:“第一輪防守結束,駐軍便派軍士向各城事務官稟報喜訊。”
“審判之軍敗退,他們大勝!”
波利波馬神情古怪,就算他為親歷這一切,若將自己代入其中,也不會信服所謂“大勝”的說辭。
齊波切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對,圖戈也不信!”
“包括各城邦國事務官都已作好了逃離塔洞城的準備。”
“可是……”
“他們又怎會想到,神罰降臨!
”
“沖天的火光,照亮了夜空。那高牆倒塌,磚石都被焚燒,向天空四處濺射,猶如末日。”
“……”
隨著齊波切的描述,波利波馬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一幕幕畫面在他腦海中構建。
“那,那後來呢?”
齊波切道:“城中大亂,圖戈已讓僕從收拾好了行囊……”
“正如我所說,他原本是能活的。”
“從神罰降臨,到審判之軍入城,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空檔,這也是為什麼,有人能逃出塔洞。”
“但是,我殺了他!”
“你殺了他……”波利波馬下意識的呢喃,可就在瞬息後,他勐地反應過來這番話的含義,又驚呼起來,“你,你,你殺了圖戈?!
”
波利波馬腦袋轟鳴,出於意識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而齊波切的話音卻並未落下。
“對,是我親手殺了圖戈!”
波利波馬不可置信,“大,大人,你在開玩笑吧?”
“圖戈大人死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可還不等齊波切回答,他又驚呼起來:“你背叛了圖戈,轉而投向那審判之軍?”
見他已明悟,齊波切也就不再兜圈子了,“世上唯一真神降臨,她賜下救贖之路,為什麼世人還不願走向他呢?”
“這不是背叛,波利波馬!”
“而是一次揭破虛假與罪惡的覺醒!”
波利波馬的頭腦徹底凌亂了。
他數次開口,卻又欲言又止,不知要如何駁斥。
因為他也知曉……
那是神祇,是世上唯一的真神。
信仰真神又怎麼會是錯得呢?
又聽齊波切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你在恐懼,審判降臨後,你是否能儲存自身。”
“而世人也都這般想,因畏懼審判而疏遠、背棄她,背棄均衡!”
“可事實上,除那隨高牆一同湮滅的人外,塔洞城子民皆得喜樂與安寧!”
“就在當夜,人們已高呼均衡的聖名,奉獻至誠的信仰之心……”
“凡懺悔罪孽的,皆得吾主真神仁慈的注視。”
“唯有那曾傷及他人性命的大惡之徒,需得公正的審判。”
“各城邦國事務官,俱皆被逮捕,而犯下罪的人,也被城中子民指認!”
波利波馬頭腦眩暈,卻還是抓住重點,“那你為什麼還活著?你也曾犯下罪!”
齊波切苦澀搖頭:“我的審判之路,與他人不同。”
說罷。
他從懷中取出一份被羊皮包裹的事物,小心翼翼的開啟,便顯現一張纖薄的紙皮。
這是波利波馬從未見過的事物。
可當齊波切將它舉起,他就再一次驚呼——
“這,這是什麼?”
齊波切道:“你不認識嗎?”
波利波馬語無倫次:“我,我認識,這,這是你。可你為什麼,為什麼你……”
齊波切終於揭開真相,“這是我的靈魂,已被吾主真神所拘禁,封印其上!”
“這便是我與他人的不同,我的審判之路,更為艱難!”
“現在,你懂了嗎?”
“當真神的榮耀與她嚴厲的審判降臨,世上無人可以躲避、藏匿!”
“世人唯有走向他,祈求他仁慈的注視,才可得救贖!”
噗通。
波利波馬跌坐在地上,茫然失神,口中不由自主的泛起呢喃,“世人有罪,我也有罪……我也將遭遇審判?”
然而,齊波切的話音再起,令他失神的雙眸,重燃希望之火,“波利波馬,我問你,你可願走向均衡?踏上一條艱難的道路,便堅定的走下去!尋求救贖之道?”
“我,我可以嗎?”
齊波切腦中頓時躍出奎茲提特科的身影,臉上便流露出一如他那夜的神情,道:
“吾以均衡的聖名,在此刻降下她訓詞……”
“你需自問,是否已作好準備,全心全意的走向均衡?”
“若願,我便保守你的罪,令你去尋求救贖之道,傳遞均衡之火……”
“波利波馬,詢問你心靈深處的聲音,告訴你自己,亦是告訴她,你堅定的信仰!”
波利波馬合攏了雙眼,眉宇間已見虔誠的模樣,他似在心中禱唸,便在不久後發出低沉的回應——
“我願!”
睜開眼,兩人四目相對。
齊波切笑著對他說:“那便與我一同,讚頌她的名!”
“讚美吾主,讚美均衡;”
“均衡存乎於萬物之間!”
……
是夜。
原本備於正廳的宴席,被波利波馬命人佈置到了偏廳,並嚴令僕人不可靠近窺視。
同時,齊波切也向他傳授均衡的教義,並將塔洞城所發生的一切,完整敘述。
“在那一夜,我讓你立刻出城前,山丘城就已臣服均衡之下!”
“山丘城之主你可知?”
波利波馬點頭,“維胡特爾,他這些年向我們這些奴隸商人送來了許多北地的奴役,或是借兵役之名,或是以罪的汙名抓捕……”
說到這裡,他又顯得慚愧,“如此皆為罪的顯現。”
齊波切道:“因此,他已遭審判!”
“而塔洞城那些未能逃亡的貴族老爺,也必遭遇與他相同的結局。”
波利波馬道:“大人,那塔洞城現在如何?”
齊波切卻搖頭:“我不知!神罰降臨之夜,我得副督查奎茲提特科所降下均衡的神諭,便連夜出城!”
“一路也探尋各城情況,並將我妻與親族家人,送往塔洞城!”
波利波馬又道:“可審判之軍已不再南下,我等還要須做些什麼呢?”
誠然,齊波切在離開塔洞城後,也曾因此迷茫。
但這一路跋涉而來,他已有了想法——
“吾主有言,願向均衡走來的,便得救贖!”
“而我在離去前,副督查大人已有言明,塔洞城不會封閉,當越來越多的人從塔洞出發,傳遞均衡的教義!”
“那麼一定有人與我一樣,令家人、親族前往塔洞,歸入均衡的榮耀之下。”
“但是,各城邦國絕不會就此作罷,必定會在暗中加以阻撓。”
波利波馬驚呼:“真神洞徹世間一切,他們的行跡無法遮掩,他們怎還敢觸怒真神?”
齊波切冷笑起來:“只有你知真神偉力,可世人愚昧無知,被罪惡矇蔽,懷揣僥倖。”
“且方才我已告知你……”
“凡親近均衡者,走向她的,才得救贖。”
“而背棄均衡的,也遭均衡的背棄。”
“副督查大人說過,數十年後,將有災厄降臨,大洋彼岸的邪祟將會登陸……”
“因此,吾主不會再向他們施以滅世的神罰,只是不再看他,遺棄他,他們便成了神棄之人。”
“當遙遠的災厄降臨身前,任由他們發出痛苦的哀求時,也不再有均衡的榮耀,向他們賜下救贖。”
“波利波馬,你要記住,虔誠的信仰是強迫不來的,因此我才要你自問你的靈魂心聲,你是否以要向她全心全意的走去。”
“哪怕你此刻懷揣虛假,我雖不知,但吾主均衡卻是知曉的,於是你罪的鎖鏈,便更沉重了一分!
”
波利波馬倒抽涼氣,立即讚頌:“讚美吾主,讚美均衡!請您投下真實的注視,檢視我的真心。”
待他求告後,齊波切便直入正題。
他從一旁座椅上,拿起他帶來的行囊,從中取出一兜寶石、羽幣。
“這是我從圖戈宅中找到的財貨,現在交予你。”
波利波馬看那精美的寶石與羽幣,眼睛都瞪圓,變得興奮:“大人,可是要我重新採購物資囤積?”
齊波切瞪他一眼,“囤積之後,便要去賺那疾苦之民的錢財嗎?”
波利波馬勐地醒悟,審判之軍已不在南下,坊市行情雖說不會回落,但只要不開展,市價會趨於穩定。
再說了,他已為傳火者的一員,怎還能做這些惡事?
“大人,我是一時嘴快,但心中絕無悖逆均衡之意。”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真心如何,齊波切懶得探究,若到此還不知懺悔,誰也救不了他,便繼續道:“給你這些財物,是要你收買城中守衛、權貴或宮廷的侍者……”
“傳火者不止為傳播均衡的火種,也要為那嚮往光明之人,點亮黑夜道路的燈火,指引方向。”
波利波馬立即會意,“我們要在暗中,助走向均衡的弟兄逃離?”
“對!與我一同出發的人,如今也都前往各城,於暗中開闢一條均衡之路!”
“而在此之前,也是我此次來找你的另一個原因……”
波利波馬疑惑不解。
便聽齊波切道:“你可曾記得我的囑咐,予以那對父子一些關照?”
“他們如今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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