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馬爾波波卡聽得那聲怒吼,靈魂激盪。
他曾見過最勇武的戰士,可與面前的所有人比起來,竟都存在著差距。
並非是單純地不懼生死。
而是每個人眼中都閃耀著傲意,彷彿蔑視一切。
人們開始穿著甲冑,清一色的赤紅上,那黑白兩色的均衡標誌格外顯現。
又因穿戴時發出的碰撞聲,顯現其極度堅硬的特質。
奇馬爾波波卡已然跟不上節奏,情不自禁的發問,實則是下意識的呢喃,“這些是什麼?”
“盔甲,此為吾主均衡所賜下的造物,鐵器你懂嗎?與銅一樣是礦石提取物。”
“你未曾修行法則,或許不知……”
沒等他說完,罪王又道:“什麼是法則?是一種律例嗎?”
法則修士一笑:“不只是律例,世間萬物皆有其規則,太陽因何而升起,河水因何而流淌……乃至生命的存續,都蘊含法則大道。”
“宇宙為吾主均衡所創造,他傳授法則奧義,便令我們破開迷霧,見得真知,以祂的榮耀庇護,引我們入祂喜樂的國。”
“在均衡,你這樣年紀的少年,都要修習法則。”
罪王聽後,不明覺厲,“我也可以嗎?”
“這……”法則修士難以回答,“吾主神諭賜下,只叫我們接引而來,卻未提及對你的審判!”
兩人說話時,營地內已然裝備完畢。
留百餘人駐守,剩下的已在營地外集結。
罪王的目光被吸引。
他發現不只是勇士著甲,便是那高大強壯的猛獸,竟然都身披暗色的甲衣。
此時,爬山等頭領也從營長內出來。
本就高大的眾人,身形體態又魁梧拔高了許多;沉重的鐵靴踏在地上,震撼心魄。
面盔下,一道道寒光注視遠方。
“出發!”
爬山一聲令下,便率先踏向營地外。
可就在這時,依舊坐在地上的罪王衝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爬山的腿,入手是冰涼堅硬的質感,令他心驚。
此時卻也顧不了那麼多,他放聲大喊:“%¥#……”
爬山揭開面盔,看向法則修士:“他說什麼?”
法則修士本想將人拉開,但聽罪王的話語後,沉吟一秒才道:“他說我們不認得迪迪瑪爾,要去辨認,以免誤傷。”
大家都看過十城放映的電影,記住了這罪王的模樣。
不過他是主角,反倒是那中年人顯得普通,沒有太多記憶點。
沒等爬山開口,便有戰團頭領道:“帶上他也無妨,便讓這大地南方的罪人,見證吾均衡的無敵之勢!”
“你來看護他,居於戰團之後。”
爬山下令。
法則修士才轉譯,“快起來,大族長已答應你的乞求,再耽擱下去,除吾主親自降臨,否則誰也無法令亡者復甦!”
罪王鬆手,被人拉扯起來。
先等爬山等人出營地,才被幾名法則修士帶著來到隊伍最末端。
一直作為翻譯的法則修士登上一輛馬車,“坐上來!”
罪王已是傀儡人般,只是機械地效仿他的動作登車,只因此時所見的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
這樣巨大的猛獸,為何會被人所馴化,成為坐騎?
而這器具又是何物?竟被猛獸所牽引。
“滴——”
一聲刺耳哨音。
爬山首當其衝,駕馬衝出,後方鐵騎緊隨其後,踏出震撼轟鳴,揚一地飛沙走石。
罪王在顫抖。
“這正是災厄預言中的神之軍團,審判之軍!”
幾名法則修士見他歎服,淺淺一笑,便揮舞馬鞭,“駕!”
馬匹牽動馬車。
突兀的前行頓挫,令少年直接栽倒在車架上,急忙把住車板才得以鬆一口氣……
“這是什麼器具?”
然而,法則修士並未回答,專注駕馭馬車,追隨前軍疾行。
山谷內。
鐵蹄震盪,匯聚猶如雷霆。
塵埃如一道幕牆遮蔽了前方的視界,令罪王愈發急切,想要探尋前方的動向。
但很快,他便聽到了喊殺聲。
只是馬車未停,在穿過塵埃幕牆後,他所見到的唯有一地屍首。
人人的臉上定格在死亡前最後的一抹驚恐之上。
這些人皆為追兵,卻在頃刻間滅亡。
終於,馬車踏出山谷。
而那鐵騎大軍已經來到河岸邊,於高大猛獸之上,冰冷注視著彼岸的部族。
數千部族人也因此而躁動,呈現對未知事物的恐慌。
“就是這裡,迪迪瑪爾就在對岸!”
罪王高聲呼喊,又發現問題,“這河水極深,即便是這高大的猛獸也無法觸底。”
就在他開口時,法則修士已經下車,“下來!站到一旁去!”
他還在呆愣,卻被人一把拽下。
只見前方哨音再起。
隨行駕馭十幾輛馬車的戰士,全都行動起來,他們觸發某種機關,竟輕易將車板與車架分離。
車板首尾都有凸起的釘子與凹槽空洞,相互拼接,首尾相連。
又有軍中工匠拿出螺帽,將車板固定。
同時,前軍皆有序下馬,並分開一條道路。
車板連成長橋,被拖拽到河岸邊。
罪王已不知第幾次震撼,默默跟隨法則修士身後,來到一群戰團頭領近前。
“可以渡河嗎?”
“流量平緩,應該問題不大。”
“下水!”
一聲令下,組裝板橋被推入河灘入水。
當三塊車板已經到了河面,就見一前一後兩名鐵騎戰士登上木板,單膝跪在上面,居於中央,雙手抓牢了木板兩側。
後方的人繼續推送。
因二人重量,木板下壓入水,但並未徹底下沉,還保持足夠浮力。
均衡鐵騎征戰數年,早有一套成熟的渡河方案。
軍中工匠齊備,沿途還要打造均衡路標,完善道路指引。
馬車拼裝浮橋只不過是其中一項軍事本領。
當然,遭遇湍急河流,唯有繞行找尋淺灘,可此地河道狹窄,流速平緩,倘若只為作戰,而不渡戰馬,臨時浮橋足可應對。
彼岸。
土著部族終於從驚慌中反應過來,如臨大敵。
有人高呼:“放箭,殺死他們!不要讓他們渡河!”
人們開始張弓。
見到這一幕的罪王想要驚呼,卻嚇得屏住了呼吸。
一根根箭矢彙集成暴雨降臨。
然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板橋上兩名鐵騎只是微微低頭,便一動不動,任由那暴雨箭矢砸落在身上。
叮,叮叮叮——
密集的碰撞聲在他們身上各處砸響,偶然見得幾簇火花綻放,便無力的彈飛出去。
甚至更有箭矢直接折斷,不可傷及分毫。
“這……”
罪王張大了嘴巴,瞠目結舌。
又在四顧而望時發現,周遭的所有人都表現的平靜,似乎眼前所發生的的事情,本就是理所當然的。
當板橋抵達對岸。
兩名鐵騎一躍而下,跳入水中,一左一右拽動木板繼續延伸上岸。
箭雨又一次到來,兩人依舊視若無睹,頂著箭矢的衝擊前進。
終於,他們踏上了土地。
一名鐵騎反手取下了後腰所掛盾牌,並拔出寒光利刃,身姿微蹲作戰鬥姿態。
另一人的後腰則掛著鐵錘與背囊。
他從背囊中扒出一根根半臂長的鐵釘,對準木板的銜介面,揮舞鐵錘,一下下砸入地面。
土著人衝殺上來。
一人護衛廝殺,一人置若罔聞,背身專心固定板橋。
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所有鐵釘被砸入,那人起身,握拳高舉!
爬山的戰令也終於下達——
“全軍渡河!”
一位位鐵騎戰士走上浮橋,俱皆以半蹲的姿勢前進,穩定重心。
或有人失去平衡跌入河中,卻也並未引發騷亂。
河中的人不再前行,而是於河中兩側抓牢板橋,既藉助浮力保證不被水沖走,更以沉重盔甲身軀負責穩固平衡,保證後面的鐵騎更順利的透過。
撲通。
奇馬爾波波卡跌坐在地上,眼前的一幕幕令他毛骨悚然,語無倫次,不達其意:“這是什麼?這到底是什麼?”
那名法則修士對罪王此時的心境,卻很能感同身受。
他也曾被均衡鐵騎征伐,從而臣服均衡之下。
在第一次見得這神之軍團威嚴時,亦是震撼無言。
“這,便是均衡!”
“吾主至上榮耀籠罩下的審判之軍,將淨化世間一切的罪,驅散迷霧與虛假,照耀天地萬物……”
“你須銘記——”
“均衡,存乎於萬物之間!”
河岸的另一邊。
真正的廝殺已然開啟。
土著人的石斧、木棒,在鐵騎步卒的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而當那鋼刀揮舞,卻能輕而易舉的收割生靈。
幾乎在數十人登岸後的第一次碰撞,聚集的土著人就迅速開始潰散。
有人奔逃。
有人跪地臣服。
但前者只是少數,更多的人有親族眷屬,他們無法獨自苟活。
“結束了。”法則修士淡淡一句,拉起罪王,“跟我渡河,小心別掉下去,如果掉下去只需抓住板橋,學那些鐵騎勇士的方式抵達對岸。”
聽到這話,罪王立即打起精神。
他要去拯救他的迪迪瑪爾。
二人渡河非常順利,因沒有著甲,顯得輕便。
快速通過後,自然有人認出了罪王,向他發出乞求,“饒恕我們吧!我們願聆聽您的指引,繼續踏上救贖之路,敬拜那世上唯一的真神!”
罪王大喊道:“迪迪瑪爾呢,迪迪瑪爾在哪?”
部族的長老起身,“他沒死,我們沒來得及殺他,快,快將那位智者帶來!”
與此同時,爬山號令全軍:“止戰,繳械,臣服均衡者不殺,若有異動著,斬首示眾!”
均衡鐵騎令行禁止,迅速將營地封鎖。
逃出數百人無需去理會,這餘下的數千人才是重點。
一個虛弱的中年人被送來,兩人將他架出。
又在鐵騎的冰冷注視下,嚇得他們連忙鬆手,導致中年人摔倒在地,卻也沒能發出一聲嗚咽。
他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血液浸溼了雙腿。
“迪迪瑪爾,是我,我來救你了!”
奇馬爾波波卡放聲大哭,盡力的嘶吼。
迪迪瑪爾扯出微笑,虛弱道:“我是在做夢嗎?他們,他們是……”
少年道:“他們是神之軍團,審判之軍……我們找到了,我們找到了!!均衡之主降下神諭,令這神之軍團前來接引!”
“迪迪瑪爾,你不能死,我們還要一起敬拜真神,為阿茲特克人所犯下的罪懺悔,乞求祂的救贖。”
“好啊,好……你回去告訴伊茨科阿特爾,我不辱使命……”
虛弱的人兒,最終陷入了昏迷。
“啊——”
少年失心瘋似的嘶吼,雙拳痛苦的砸地。
爬山走來,雖不知二人說了什麼,但也能想到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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