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瓦瓦州,本就乾旱的高原地區,愈發過得艱難,時常遭遇斷流。
因此也有了墨西哥人讓美國“還水”的趣聞。
格蘭德河指望不上,奇瓦瓦州唯有看重本州內發源的支流——
孔喬斯河。
自墨西哥谷地北部潘多斯山流出,繼續向西北,過境奇瓦瓦州東南部,最終匯入格蘭德河。
這是州內水量最大河流。
清晨。
河畔谷地。
延綿無盡的土著人駐紮整修,人人面色枯黃,道盡了疲色。
明明有數千人之眾,卻不見吵雜。
彷彿多說一句話都要消耗掉為數不多的體力,人們愁容不展,皆為悲苦。
唯有孩童不知疲倦,用草繩編制的漁網,一次次撒入河中,所得不過拇指大的小魚,卻被他們嬉笑的收集起來,獻寶似的送到大人面前。
迪迪瑪爾看著這一幕,愈發憂愁。
歷史彷彿重演。
他感到無形的壓迫力襲來,正威脅著他們一主一僕的生命。
數月苦旅,從滿懷希望,到生機凋零。
均衡聖地於大地北方。
可北方的北方,還有北方。
無人知曉那聖地到底在何處。
越向北部,越發乾旱。
各部並非團結一心,因狩獵而產生爭執,甚至鬧得一無所獲。
再到如今,偶遇野牛群,也數量驚人,動輒上百頭群居,無人敢於進犯。
即便有勇士獵取三兩頭,也將餘下牛群驚走,不得所獲。
眼見一夜整修完畢。
奇馬爾波波卡也做完了每日讚頌,立即走來想要開聲,卻被迪迪瑪爾阻攔。
罪王一愣,下意識壓低聲音道:“時間差不多了,是時候出發啟程了,這些天速度愈發緩慢,要抓緊趕路!”
迪迪瑪爾苦笑,微微搖頭,“罪王,這可能已是終點。”
“終點?這裡怎麼會是終點呢!”
“噓,罪王!你看看周遭,又有幾人還有餘力,即便是你我,也日漸枯瘦。”
“雖有我一路採摘草藥,可一旦有大病纏身,我並無把握醫治!”
“此情此景,便如你我被各城戰士所囚之時,各部族所差的只是一簇火星,就要燃起熊熊怒焰,將我等視為欺騙者,殺之洩憤!”
罪王愕然,慌亂的望向周遭,頓覺一股寒意遍體,“迪迪瑪爾,我,我們該怎麼辦?”
“你知道,我們不是欺騙者,你也曾與我一同被神祇所注視!更從神罰中倖存!”
“是,我知道,但救贖之路本就不一定會成功,反而失敗才是常理。”
“這正是祂的考驗,於生死一線間掙扎,生死難料。”
罪王如遭雷擊,“是我不夠虔誠,我的懺悔之心,祂並未看到?”
“罪王,你的敬虔懺悔之心,我看在眼裡,但或許是我阿茲特克人犯下的罪惡太重,這並不足以抵消,令我們得到救贖!”
砰。
當現實到來,少年罪王懸於心中,吊著最後的一口氣也一洩而空,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
“這,就是終點了嗎?”
“我不甘心!我誓要拜見祂的膝下,哪怕死,我也願得真神的審判啊,我不甘心!!”
迪迪瑪爾聽他高呼,連忙蹲下神捂住了他的嘴巴,“罪王,噤聲!不可驚擾他們!”
“你若還不放棄,那我便與你再試一次,各部族已不能依靠,我們要獨自上路了。”
“逃!!”
“逃離人們的怨氣與怒火,尋求一線生機!”
“若你我就此而死……”
“罪王,這就是終點了,我已盡力!”
罪王聽後,已是熱淚盈眶,又連忙擦拭。
他緊攥著中年學士的手,“迪迪瑪爾……我的兄弟!我無法償還你的恩情!”
迪迪瑪爾淡淡一笑,第一次僭越的撫摸了他的腦袋,“你是我的君王,你讓我看到了勇氣,如所有祖先一樣的勇氣,至少你努力過,想要為我們的族人找尋一條生路!”
“我們做得夠多了,這是最後一次!”
奇馬爾波波卡止不住的抽泣,調整平息許久,才轉望周遭,被他們拐帶上路的數千人。
這陣仗遠比當初各城戰士所組成的隊伍更加龐大,人們的怨氣彷彿已成實質,向他碾壓而來,將要令他窒息。
“迪迪瑪爾,我們該怎麼做?”
迪迪瑪爾轉向西面,那一群孩童嬉戲的河流,“穿過河流,前往彼岸!”
“若被箭羽射殺……”
“我們的亡魂也將隨著奔流河水,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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