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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試探與翻臉

作者:一袖乾坤
鄢懋卿的三板斧下去,確實撈到了不少名聲。

便說他在西溪興辦書院的事情,便是捏準了讀書人的心態。

一些秀才得知這書院是巡撫大人辦的,紛紛爭湧而至,有的人甚至為了名額大打出手,一時令人瞠目結舌。

甚至有人作詩歌頌鄢懋卿的功績。

但有得就有失,在得知這個訊息後一名御史上書彈劾鄢懋卿沽名釣譽,請求對鄢懋卿嚴懲。

鄢懋卿好歹也是嚴黨核心人員,被人這麼彈劾面子上自然掛不住。

不過御史彈劾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鄢懋卿也不好反駁。

反正無關痛癢,就當那御史是放屁好了。

他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撈錢上。

經過鄢懋卿的不屑努力,終於在商稅上打開了口子,憑藉一番運作將附加的稅額裝進了自己腰包。

按照幕賓的建議,鄢懋卿要將一半銀子送給總督大人藉以表明心意。

錢當然不能直接送,畢竟他和朱總督還不熟,萬一玩脫了就麻煩了。

鄢懋卿決定試探一二。

若是朱總督上道,他再接著送銀子。

鄢懋卿找到機會主動提出和朱紈去視察織造事宜。

天子雖然在杭州設立了專門的織造太監抓總此事,但總督、巡撫過問一二也是沒有問題的。

朱紈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了。

鄢懋卿大喜過望,連忙叫人安排一應事宜。

織造衙門所產絲綢是直供皇室使用的,所以每年產量極為有限。

但是還是會有一定程度剩餘的。

這些往往被拿去賣給達官顯貴,總之不會流向市場。

這一任織造太監姓何,名有光。

吸取了上一任織造太監鋒芒畢露,被人收拾的下場,何有光一直表現的很低調。

但低調歸低調,銀子還是要撈的。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著織造衙門當然要靠絲綢了。

鄢懋卿想要買這些剩下的絲綢,何有光自然樂得見到。

讓何有光感到驚訝的是,總督大人竟然也跟著來了。

何太監一時樂開了花。

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巡撫、總督買這些絲綢他最是放心。

別人來買他還不安心呢。

卻說織造太監陪著鄢懋卿和朱總督視察一番後,鄢懋卿主動提出此事。

朱紈卻渾然不知。

這自然在鄢懋卿的預料之中。

他向朱總督一番暗示,表示可以把這些絲綢買下贈給朱總督。

朱紈不禁勃然大怒。

鄢懋卿竟然敢向他公然行賄!

雖然鄢懋卿要送他的不是銀子,但實際和銀子比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絲綢甚至是皇帝賞賜臣子的物什,比銀子還要硬通貨。

鄢懋卿以為這樣便不是行賄了嗎?

朱紈責斥鄢懋卿一番後拂袖而去,留下鄢懋卿愣在當場。

何太監這個時候不著調的一句“這絲綢還買不買了?”

鄢懋卿當然不會再買,搖了搖頭亦揚長而去。

何太監一時傻了眼。

合著你們倆拿咱家開涮呢啊!

無恥,真是無恥至極!

以後休想從咱家這裡買走一根絲!

卻說鄢懋卿回到巡撫衙門後一連摔了數件瓷器。

他好心好意的要贈予姓朱的絲綢,姓朱的不要也就罷了憑什麼對他橫加指責。

虛偽,這廝實在太虛偽了!

還好他沒有直接送銀子,不然不定被姓朱的怎麼拿捏呢。

鄢懋卿平白熱臉貼了個冷屁股自然氣不過,發誓要讓姓朱的付出代價。

他當即給乾爹嚴嵩寫信,在信中極盡詆譭朱紈,最主要的是表明朱紈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建議嚴嵩動用手中的權力拿掉朱紈,換成自己人。

很快嚴嵩給了鄢懋卿回覆。

嚴嵩說的很明白,鄢懋卿要想搬倒朱紈,必須自己著手蒐集罪證。必要的時候嚴嵩可以給他支援。

但此事必須是鄢懋卿主導的,嚴嵩只是輔助。

鄢懋卿接到這封信後自然有些許不滿。

他平日裡可沒少孝敬嚴嵩,一口一個乾爹叫著比對他親爹都親。

現在嚴嵩倒好做起了甩手掌櫃,一切都要他出力。

不過鄢懋卿除了抱怨幾句也是無可奈何。

他早已是嚴黨的人,被打上了深深的烙印,現在即便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何況鄢懋卿並沒有想反悔。

若是沒有嚴嵩他肯定不可能升遷如此之快,更不可能做到浙江巡撫的高位。

加入嚴黨帶給他的收益已經足夠大了。

既然要靠自己,鄢懋卿自然要抓緊佈置。

毫無疑問朱紈在天子心中是有位置的,不然群臣上書彈劾朱紈的時候,陛下也不會出面力保他。

這種情況下給朱紈安個尋常的罪名是不足以搬倒他的,必須是重罪。

遍數諸多罪名中,以擁兵自重圖謀不軌最重。

歷來皇帝都忌憚封疆大吏手掌兵權。

如今朱紈手掌閩浙兩省兵權,又可一言獨斷,若是有心謀反那是真的可能掀起滔天大浪的。

但這種彈劾可不是鬧著玩的。

汙人謀反若是被證明不實是要反坐的。

這種彈劾屬於必須一擊致勝的型別,絕不能引火燒身。

鄢懋卿初來乍到,能夠蒐集到的訊息很有限。

要想彈劾朱紈僅有這些顯然是不夠的。

必要的時候甚至需要偽造一些證據。

鄢懋卿已經做好了長期鬥爭的準備。

官場之上的相互傾軋有時就是如此殘酷,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就必須分出個高下來。

這件事後二人之間已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徐言寫了一封家書命人送回寧波老家去。

徐懷遠看到兒子的家書後感慨萬千。

除了問候雙親的話外,兒子向他詢問了開錢莊的可行性。

徐家雖然世代經商,倒是真沒有碰過這個行業。

徐懷遠對於錢莊也十分陌生。

他實在搞不明白為何兒子會突然間想要開錢莊。

不過從以往兒子的經歷來看,他主張的生意基本沒有虧得。

一番思忖後徐懷遠決定試上一試。當然,如果勢頭不對他是會及時叫停止損的。

商人和讀書人是有本質不同的。

讀書人把面子看的很重,而商人恰恰與之相反,只要能夠賺錢面子根本就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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