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第五場比試，終於以一種分外戲劇性的方式結束了。
勝者，公孫離。
楚天鏡聳了聳肩，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走下了戰臺。
四方看臺之上的議論之聲，彷彿壓根不關他事，他只是來打個醬油而已。
公孫離撐著油紙傘緩步走下了戰臺。
裴擒虎笑嘻嘻的說道：“似乎沒用一分鐘呢。”
公孫離抬起頭，靜靜的看了他一眼：“這傢伙如果認真起來，或許比武瘋子還要可怕。”
…………
十強賽的第一輪結束了，稷下大比的前五名終於被角逐了出來。
蕭遠寒、劉禪、公孫離、裴擒虎、陳穆！
東方不朽緩緩的走上了戰臺，老臉之上面露笑意：“你們，都是很優秀的年輕人。”
“你們來自九州各地，甚至來自妖域，你們都是佼佼者，都是百裡挑一的天才，老朽打心底佩服你們，當初我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遠遠沒有你們那麼耀眼……估計也就是在不知道哪個角落，偷偷地注視著那些厲害的師兄和漂亮的師姐。”
說道這裡，東方不朽自己都笑了。
四方看臺也皆盡鬨笑了起來。
“那為什麼我這樣平庸的人，能夠當上稷下學宮的院長呢？”東方不朽自顧自的說道：“並不是因為我有多麼的努力，有多麼的上進，才在後來趕上了那些天才。”
“而是因為……那些比我厲害的師兄師姐們，全都死了。”
“死在了長城之上。”
東方不朽的聲音很輕，卻顯得平穩而又凝重。
四方看臺上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靜靜的注視著戰臺之上，這個瘦小的老頭。
“九州從未和平過，我們也沒有生活在童話之中，我們之所以能夠安然生活在長安城內，是長城之外的無數人用生命換來的，長城之外，每天有數千名修士赴死。”
“最小的修士，才十二歲，他隱瞞了自己的年齡，參加了長城守衛軍。”
“和我同一輩的人有很多，他們上了戰場，死在了戰場之上。”東方不朽的話語之中，帶著自嘲：“只有我這個懦夫從戰場上活著回來了，當上了稷下學宮的院長。”
“修行之路，從來就不是坦途。但想要自在安然的活在這個世上，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你們在苦惱境界增長的太慢的時候，有人在長城外與魔種搏鬥。”
“當你們在計較著自己在學宮中排名的時候，有人在長城之上送命。”
東方不朽抬起頭，挺直了自己佝僂著的腰板：“長城之外，是另一個世界。”
“長城之外，充滿了鮮血和廝殺，每天都會有你身邊親近的同伴戰死，我在長城呆了三年，最後只有我一個人活著回來了。”
東方不朽的眼神，滄桑而又悲涼。
“稷下大比的前十人，都有前往長城歷練的資格。”
“當然，這並不是強制的，只要你們決定了，隨時可以過來找我。”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止是參加稷下大比的修士，就連四方看臺也陷入了沉寂。
東方不朽的話語，像是一柄利劍，貫穿了所有人的胸膛。
他們在長安城內安居樂業，卻每時每刻都有修士在長城之外戰死！
東方不朽，曾在長城之外奮戰了整整三年！
可他卻依舊覺得自己是個懦夫，只因為他活著回來了，只因為他沒有戰死在長城之外！
那麼享受了安逸的所有人……又情何以堪？！
“我要去長城，哪怕只出一份力也好。”劉禪忽然開口了：“荊州蜀皇城，離長城很遠，甚至離邊境很遠，可每年……蜀皇城中還是會有很多的修士主動前往長城。”
“因為我們都知道，若是沒人站出來，整個九州遲早會淪陷的。”
總要有人站出來，和魔種戰鬥。
只因我們生在九州。
沉默了一會之後，蕭遠寒也開口了：“我也會去。”
劉禪抬起眼，詫異的問道：“你……又是為什麼？”
蕭遠寒也有些愣住了，他感覺自己從第一次聽見“長城”之後，便有某種東西在自己的心裡生根發芽。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本該對這個世界沒有絲毫感情才對。
可是蕭遠寒卻在不知不覺之間，對這個世界的認同感越來越深了，從黑木鎮，到天蒼城，再到長安城，他已經認同了這個世界，認同了九州。
在這裡，有他的朋友，有他安居之地。
他不再流離失所，不再像前世一樣孑然一人，彷徨而又迷茫。
所以他想看看，所謂的長城，究竟是怎樣一個地方，才能夠讓如此多的修士從容赴死，只為了守護城牆之後的九州疆域。
“我想去看看。”蕭遠寒開口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為了九州奮戰。”
…………
在東方不朽說完這些話之後，全場的氣氛變得十分沉默。
但在沉默之下，也有火焰在不少人的心裡燃燒開來。
東方不朽的語言，很具有感染力，讓不少人胸膛裡的滿腔熱血都翻湧了起來，動了捨棄一切，隻身前往長城作戰的念頭。
但熱血，僅僅只是一時的而已。
當熱血漸漸的平復下來，真正會去長城的，又有幾人呢？
畢竟，誰都不想送命。
不想在長城之外孤獨的死去。
…………
十強賽第一階段告一段落，接下來的賽程，是決出前三強。
規則很簡單，依舊是抽籤。
但由於只剩五人的緣故，所以會有一人輪空，直接晉級。
這是東方不朽制訂的規則，有人提出這樣不公平，東方不朽卻笑著說道，有時候在戰場上，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仔細想想，這話似乎還帶著幾分蒼涼。
因為他便是唯一活下來的、運氣最好的那一個。
氣氛並不高漲，每個人沉默的走上戰臺，抽籤，然後展示自己的對手，隨後下場。
所有人都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去長城。
第二階段的賽程，很快便被抽籤決定了下來。
蕭遠寒，對戰，陳穆。
公孫離，對戰，裴擒虎。
劉禪，輪空。
這傢伙的運氣，似乎一直不錯。
(本章完)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