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原來如此，乾陽受教了，感謝多聞道友指教。”
這樣謝過【多聞真君】後，周陽目光看向那位【長庚真君】所在處，不由沉思了起來。
他在回想那位【長庚真君】的情報，情報上面說，對方的大道之力是偏向於殺伐破壞型別，由金屬性法則推導昇華而成，戰力非常強大。
這位【長庚真君】本身活的也是非常久了，至少已有百萬年。
對於返虛期真君而言，百萬年壽元也是一個大坎。
在壽滿百萬年之前，返虛期真君基本上不用擔心壽元的問題。
可是一旦過了百萬年，還不能合道的話，返虛期真君便隨時有可能遭遇“天人五衰”。
一旦陷入“天人五衰”狀態，返虛期真君便只能看著自己漸漸衰老死去，無法逆轉。
所以很多壽過百萬年的返虛期真君，如果不想衝擊合道的話，就只能躲進各位天仙開闢的天仙洞天裡面。
在天仙洞天裡面，諸般劫難都難入侵，可讓裡面的存在實現另類永生。
而【長庚真君】現在明顯是不想苟活了，想要為自己的大道拼上最後一次。
時間流逝，二十年轉瞬即過。
這一日，在外圍上百真君、上千真人的目睹之中，【長庚真君】終於動了。
只見白金色的大道光輝沖霄而上，染遍百萬裡蒼穹。
神聖威嚴的大道之音震顫天地。
天地法則在沸騰。
“這股力量，好強！”
周陽面色凝重的看著這一幕，內心大受震撼。
此前在虛空戰場，他也見過【巽陽真君】出手的場面，可是看起來似乎和【長庚真君】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當然也可能是【長庚真君】的大道之力是主殺伐破壞，所以顯得更為強勢一些。
“吾之道，即為天道！”
浩大威嚴的聲音，忽然自那白金色大道光輝中心處響起，響徹在了大半個辛元仙域生靈的心底。
頓時間，除了各位真君、真人外，凡是七階以下的生靈，無不是瞬間不由自主的跪倒在了地上，面朝【長庚真君】所在方向深深低下了頭顱，五體投地。
就連各位真君、真人，也在那聲音響起後，或是微微低頭，或是鞠躬彎腰，以示尊敬。
這是對於一位合道之人的尊敬，對於合道路上先行者的尊敬。
然而沒過去多久，一聲飽含失望的嘆息便再度從億萬生靈心底響了起來。
“哎！！！”
這失望無奈的嘆息聲在眾生心底響起，頓時讓得眾生好似失去了至親之人一樣，無不是淚流滿面，無聲痛哭了起來。
就連諸位真君、真人，也是面色一黯，深深低下了腦袋。
這一刻，眾生齊悲。
“永別了，諸位道友，長庚去也！”
白金色大道光輝中心處，一位白髮老者雙眼看向外圍那上百位來給自己觀禮送行的返虛期真君，眼中滿是蕭瑟落寞之意。
然後他的身軀迅速崩毀融化，化作了璀璨輝光。
“願我人族，永世昌盛！”
“願我人族，仙路暢通！”
“願諸位真君，皆得長生！”
天地間，唯有【長庚真君】最後的聲音在飄蕩，而斯人已經化道而去。
與此同時，諸位觀禮真君也是齊齊朝著前方拱手做輯道：“吾等恭送長庚道友！”
然後望著那片化道之力瀰漫的區域，皆是久久無語。
雖然在此之前，也沒多少人會認為【長庚真君】可以成功合道。
但是此刻真的見到這樣一位成名百萬年之久的大神通者在自己面前化道而去，依舊讓得各位真君心裡很不是滋味。
長生之路，何其艱難。
築基、紫府、結丹、成嬰、渡劫、三災，這一道道關卡，早已消滅了不知道多少心存長生之夢的修仙之人。
但就算機緣深厚，一路闖過了這諸多關卡，站在了真仙界的最頂層。
面對著最後的合道關卡，也依舊是力不從心，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
用機率去統計合道的成功率，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就像【多聞真君】所說那樣，如果己身大道不符合天道需求，無法壯大真仙界的天道，那合道成功率幾乎等於無。
便是從歷史上面來看，人族歷史上面兩位合道天仙間隔最大的時間，甚至可以達到數百萬年！
因此對於合道這一關卡，任何一位返虛期真君都不敢說有多少把握過去。
這一關，完全是在賭命！
“哎，長庚道友這一仙去，我人族便又少一大神通者，只怕周遭那些異族得知此訊息後，又要狂歡了！”
伴隨著【多聞真君】一聲輕嘆，沉默的氣氛終於被打破。
只是聽著他的話語，諸位真君也都是無言以對。
像【長庚真君】這般有資格合道的存在，數遍人族也不多見，每一位都是支撐人族的樑柱。
損失一位，便是真的讓人族底蘊損失一大截。
那些一直被人族壓制著的異族得知這個訊息後，可不得彈冠相慶麼？
好比當初人族數位真君襲殺“炎晶族”那位準備合道的強者後，人族這邊也是歡呼雀躍不已。
“異族狂歡的事情，隨他們去吧，我人族屹立於真仙界，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一位位似長庚道友一樣的前輩先行者前赴後繼開闢仙路。”
“今日長庚道友是失敗了，但未來必有人能夠成功合道於天，鎮壓萬族！”
一位面容蒼老的返虛後期真君聽見【多聞真君】話語後，面色平靜的發表了自身看法，然後便身形一動，直接離開了此地。
他這一帶頭，很快來觀禮的各位真君、真人便都跟隨著離開了。
但也有一些真人眼饞【長庚真君】化道之後，造福於這片天地滋生的各種靈物奇珍，冒險進入前面區域尋找了起來。
周陽他們幾位仙庭輪值真君見此，紛紛搖了搖頭，也跟著很快離開了。
這次觀禮【長庚真君】合道，無疑是給了周陽很大的震撼衝擊。
也讓他對於合道這一關卡產生了深深的敬畏。
有時候，知道的越多越敬畏。
當知道合道成功的要訣在於哪裡後，周陽對於自己將來是否要衝擊合道，都不禁產生了疑問。
他以前無論是結丹也好，成嬰也罷，甚至是渡劫，都先是心中有了幾成把握和底氣後，再向前衝擊的。
但是合道這一關，完全不同。
不僅沒有任何外物能夠提升真君合道成功的機率，便是將要合道的真君自己也不知道成功率能有幾許。
這種完全開盲盒一樣，開錯就死的事情，哪怕周陽心再大，也不敢輕易下手。
所以他回到仙庭總部後，竟然罕見的沒有去閉關修煉，而是去了下方的天元仙城，遊歷凡塵去了。
仙人貴清，一旦得道成仙，便會極少再下凡塵廝混。
天元仙城雖然是修仙者城市，可對於仙人而言，依舊是凡修所在的凡塵。
不是必要，一般都不會步履凡塵。
更別說是返虛真君了。
而且周陽這次誰都沒帶，完全就是孤身一人走進仙城內，體察著凡修乃至凡人的生活。
他神識一掃，不管是在洞府裡面交談的元嬰期修士，還是那些在石屋內交談的普通凡人，大量的資訊同時在他心中湧現。
他聽到了一間靜室內，兩個元嬰期修士在議論【長庚真君】合道失敗的事情，二人言語中都是充滿了敬佩嚮往之意，言之鑿鑿的覺得自己如果能夠走到那一步，哪怕是死了也值了！
他也聽到了某座洞府內，一位金丹期九層修為的男修在和道侶爭吵，原因是他準備現在閉關衝擊元嬰期的決定得不到道侶認同，怕他失敗身隕。
他還聽到了另外一對道侶在爭吵，原因是女修罵男修沒出息，貪生怕死，不敢出門冒險賺取修行資源。
這些凡修百態，有些周陽人生中曾經也經歷過，有些則是幸運的未曾遇上。
此時細聽下來，也似乎別有意思。
仙人也是人，人所擁有的喜怒哀樂，仙人也都具備。
只是仙人更能控制住這些情緒，更難以受到這些情緒影響左右罷了。
這既是因為仙人活得長久，見識太多了類似的事情，情緒閾值更高了，也是因為仙人站在自身修為高度，對於一些事情的看法理解和凡修有著偏差。
但其實有一樣東西，仙人和凡修都沒有多少差別。
那就是對於死亡的恐懼。
壽元只有百年的凡人，一樣非常恐懼死亡，能多活一天就不想少活一天。
而壽元百萬年的返虛期真君，一樣恐懼死亡，不願接受死亡的支配。
在死亡面前，生命不分貴賤。
周陽現在就是有些不敢面對合道失敗必死的結果，才會對於繼續閉關修煉產生疑惑。
如果他不想修煉到達【長庚真君】那個程度後，就直接衝擊合道境界的話，那他現在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不斷閉關修煉，有意義嗎？
他還有近乎百萬年的壽元，哪怕是慢慢磨，以他所掌握的資源，也能夠將自身修為推升到達【長庚真君】那個程度了。
當心中有疑惑，道心不堅定的時候，閉關修煉自然是沒有半點用途，這就是周陽現在來到凡塵的原因。
但能否解開疑惑，重拾道心，卻是未知之數。
幸好他只是道心存疑，而非精神出問題，即使混跡凡塵，也不會耽擱了仙庭的事情，也會時常和道侶們傳訊交流，甚至道侶們還會過來陪他一起體驗凡塵百態。
時間緩緩流逝，這一日，一則由周廣誠傳來的訊息讓周陽沉默了。
訊息是來自於下界的周家，時間已經是他們舉家飛昇兩三萬年後了。
卻原來是下界的周家，如今竟然是分裂了！
據說起因只是某件資源分配的不公，然後萬年來各種矛盾的積累，造成了家族最終的分裂。
偌大一個周家，直接分裂成了七個家族，甚至在內鬥中隕落了十幾位元嬰期修士和上百金丹期修士。
而當時周家並無渡劫期真仙存在，看守飛昇臺的人族真仙，也是顧忌重重，不敢插手周家的內鬥。
如今還是有“靈寰界”的七階存在飛昇到了真仙界，才把訊息傳到上界。
周廣誠的來信，也是請教周陽該如何處置此事。
“天下豈有永不衰落的家族？強如赤霄仙宮，天仙嫡傳，不也是一度衰落到了無人問津地步？”
“隨他去吧，也許這次分裂對於周家而言，並非完全是壞事！”
周陽沉思良久，最終還是給周廣誠回信表明了不要插手干預的態度。
這個回信發出去後，周陽忽然若有所悟，似乎明白了“赤霄道祖”當初的心態。
對於“赤霄道祖”而言，難道不會知道自己離開後，赤霄仙宮會沒落嗎？
但他依然離開了，並且沒有特意為赤霄仙宮留下什麼底牌。
假如沒有周陽的出現，赤霄仙宮肯定是會一直沒落下去，甚至後面連返虛期真君都不存在，徹底淪為赤霄仙域一個普通勢力。
可那又如何？
對於“赤霄道祖”而言，一個赤霄仙域的霸主級勢力赤霄仙宮，和一個只有渡劫期真仙坐鎮的赤霄仙宮，其實並無區別。
後人不爭氣，那罪也唯有自己受。
後人如果爭氣，中興山門，振興門派，福也是自己享。
以周陽對“靈寰界”的貢獻，在下界的影響力，只會比“赤霄道祖”在真仙界人族的影響力更大。
有著他這份香火情在，難道下界的周家，還真有誰敢將之滅族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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