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九州薩摩國北部地區高熊山的山道中,一隊隊的島津家大軍正在緩慢前行。作為先手陣總大將的伊集院忠朗正騎在一匹戰馬駐立在一處路旁的小山頭上,默默地看著眼前大軍的經過。這個時候,剛好經過的第二隊人馬副將島津忠長看見伊集院忠朗後,也催馬趕了過來。
“大人,為何不勸諫少主呢。”與島津忠長打了一聲招呼後,島津忠長就低聲埋怨道。實際上,他是不贊成主動出擊的,畢竟這一次的敵人可不是此前的北薩摩眾豪族,而是常勝之軍支撐的羅氏家軍勢。在他的心中,對於這次戰役,他都似已作好戰死沙場的準備。而抱著這種想法的島津家家臣實際上卻是有不少的。他們當初在會議當中曾經有提出異議的想法的,但由於此時少主在家中的威望已經甚大,而且軍師伊集院忠朗竟然沒有反對,所以大家只好隱忍下來的,只是現在在看到伊集院忠朗後,島津忠長終於忍不住要將心中的話說出來了。
馬背上的伊集院忠朗聞言後也是有點懊悔。他自己也是有點不願意主動出擊的,首先,羅氏家軍勢在九州各地都威名赫赫,這就給自家眾人帶來了很大的壓力,現在連那些將領都感到害怕了,更加不要說那些一般的武士以及農兵了,而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島津家才全力壓[長][風]文學制住有關羅氏家出陣的訊息,讓下面的武士農兵知道這個訊息。只是紙是包不住火的,當在陣前看到羅氏家家紋旗幟後。下面的人總會知道的。屆時反而會受到更大的衝擊。其次。北薩摩眾豪族又是此地的豪族。對此地地形熟悉得很,正如明國語所言的“天時地利人和”,此時對方佔據了地利一會任何,這對於進入該地的島津家而言,更為穩妥的辦法自然就是穩打穩紮,逐步吞併的。最後,此前北薩摩眾豪族的大部分領地已經被島津加所吞併,這些豪族正可謂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了。伊集院忠朗真的擔憂對方會拼死抵抗。
只是,伊集院忠朗也知道這一次島津家也是不得不出陣,畢竟島津家的目標是儘快將北薩摩掌控下來,然後再全力向大隅國方向進擊。更何況,此前島津家已經將北薩摩眾豪族打得丟盔棄甲了,現在幾乎就只差最後一戰就可以將這些反抗的勢力徹底打趴下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又讓島津家如何能夠停止下來,令到那些北薩摩眾豪族得以喘上一口氣?
而且主動迎擊羅氏家也是本家主公島津貴久當初就確定了的方針,自然也是不能夠違背的。更何況,自家少主在此前的北薩摩攻略中表現優異。取得了極大的功績,在這個時候自然也是意氣風發。作為此次北薩摩的軍師的他自然是不能夠與少主產生矛盾的。於是,他也只好贊成了少主主動出擊的計劃了,想到這裡,伊集院忠朗只得苦笑著對前來抱怨的島津忠長說道:
“既然決議已定,說什麼也無濟於事。如果再說三道四,他人會笑話我們少主愚蠢,做不了領袖。這不利於本家啊!”
對於伊集院忠朗的回答,島津忠長依然憤憤不平,最後還悲痛道:“唉!牢騷怨氣,就不必說了。拿出島津家武士的氣概來吧。只可惜……唉!”
被島津忠長這麼一說,伊集院忠朗的心情也顯得有點沉重,一句話也不想說。這個時候島津忠長把馬又靠了過來點,然後謹慎地望望四周,最後加重語氣道:“大人,你得活下去。”
“為什麼提這掃興之事。”
“萬一大敗,就請你斷後,把少主安全送回島津家。”
伊集院忠朗輕輕地搖了搖頭:“鄙人愚鈍,恐不能勝任。”
“你若不承擔此任,那就麻煩了。少主還年少,一旦他看見局勢不妙,他恐怕會拼命地殺入敵陣的。”
“忠長大人,我看這個活兒你來幹吧。既已經決定了,我就得服從軍令,身先士卒,不然士氣怎麼起來?到時勝仗也會變成敗仗。不要再說了。”
“無論如何……”
“不行,我不能答應你。否則,我掉腦袋的日子就為期不遠了。”
伊集院忠朗下了馬,唉聲嘆氣,望著遠方在山中霧氣中時隱時現的山林,沉默不語。島津忠長的要求的確有點勉為其難了。如果這樣,被任命為第二隊首領以及先手陣總大將的自己就必須為了殿後而留下。但是,一旦往後方撤退,自己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勇氣,都未可知呢。
穿過山道,繞過山脈,來到根間地區邊緣的時候,已近戌時(即黃昏)四刻。落日的陽光灑下來,山道旁邊的溪面泛起一片金黃色。作為先手陣將領的眾人在山道旁找到一處水窪,紛紛跳下馬來。
“據偵番新的情報,對方似乎有近萬人(實際上只有七千人左右,其餘的“人”是羅氏輝良派人用茅草弄出來了,用來迷惑島津家的。這一招是他跟父親政良學的),那麼就與本家此次出陣的軍勢相差不多了。”說話的是島津家第四隊軍勢的主將川上經久。他與樺山忠助所率領的二千人的軍勢也是此次先手陣(也就是前鋒軍)的一員。
“到了這種地步已經不能撤退了,既然還要決戰,那麼不要多想了!哈哈,來,乾杯。”樺山忠助從馬背上取下勺子,舀了一勺水。
“哦,真是難得。你們看,太陽的影子映到勺子裡了。”樺山忠助笑著喝了一口,然後把勺子遞給旁邊的伊集院忠朗。
伊集院忠朗畢恭畢敬地端著勺子,口中唸唸有詞:“八幡大菩薩,您就看著吧,諸位,在下先去了。”說完喁了一口,遞給島津忠長。島津忠長什麼也沒有說,喝了一口後,又遞給川上經久。
“哦,多麼甜的泉水啊,甜得讓人無法形容。”川上經久咕咚喝了一口,最後歸還給了又遞給樺山忠助。
“哈哈哈……”樺山忠助卻笑了,“就這樣死去,大家說的話怎麼聽起來就像撒謊一樣。哈哈……”這個時候,不知從哪裡傳來蒼鷹的叫聲,仔細一聽,溪流聲中還似和著河鹿的低聲嘆息……
弘治三年(1557)五月二十一日,從黎明時分起,東南風就猛烈地颳著,發白的天空風起雲湧。島津家軍勢先手陣的人馬,已經前進到間根地區左翼最邊上的大口橋附近。預料到戰鬥可能會在早晨打響,他們早就作好了準備。
天剛矇矇亮,羅氏家與北薩摩眾豪族的聯軍大營前面構築的防護柵欄看上去還不是很清楚。島津家軍勢先手陣的任務就是衝破柵欄,殺進敵人的大營。
“該吹進攻的號角了。”樺山忠助望著前方自言自語。短小精悍的他飛身上馬,顯得格外威武。
“喂,有敵人到柵欄外面來了,給我看清楚,到底是什麼人!”這個時候,聯軍大營計程車兵也有所發現了。
得到計程車兵稟報的大營前陣主將竹內久治也有些納悶。清晨,黑洞洞的柵欄露出一絲亮光,他似乎看到有一些黑影在外面晃動,在仔細定睛一看,竟然是島津家的軍勢。
“敵襲!敵襲!”大營中頓時響起了一邊預警之聲。似乎聯軍對於島津家軍勢的到來一點準備也沒有。事情的真相又是否是真的如此呢?顯然不是的。對次羅氏輝良早就有所準備。
羅氏輝良的手下志賀義親、竹內久治、安武民部,佐野親重等人,這小兒人乃是羅氏家第七常備番隊的猛將,打仗的時候,這些人總是衝擊在最前方的。對於島津家的來襲,這些人找就在羅氏輝良的安排下有所準備。由於山島津家的軍勢此前連續獲勝,所以,他們也絲毫不敢馬虎,在昨夜得知島津家軍勢在間根地區出現後,還沒等到天亮,他們就開始有所準備了。此時,此前派出的偵番還沒有回來,但是這些人的人馬都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了。
“不要輕舉妄動。”
羅氏輝良命令道。他獨自騎馬登上大營中的一座小山丘,察看敵情。視野模糊,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敵人。但是敵人一旦出來,就是天大的好事。若是敵人縮在大營前方周圍的山林中,那麼雙方就要慢慢對峙了。
“報!柵欄外的敵人乃是島津家伊集院家為首的人馬。”
正在偵番回來稟報之時,突然從大營前方傳來一陣陣震天的喊殺聲:“殺啊!殺啊!”
“嗬!終於開始了嗎?等著你們的進攻呢!”羅氏輝良聆聽了一會後,低聲自語道。
此時作為島津家先手陣的五千人,其中包含伊集院忠朗和島津忠長所率領的三千人,以及川上經久和樺山忠助所率領的二千人已經開始在羅氏家聯軍大營前排列其進攻陣型來。
伊集院忠朗勒住馬韁,像塑像一樣立在一處山坡上,一動不動。良久,他大喊一聲:“各位注意!”接著像風一樣催馬跑到陣前。
大戰開始。不,不如說是五千名島津家將士為了踏平羅氏家大營前的柵欄,捲起了一陣狂風。天漸漸地亮了,戰鼓咚咚,號角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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