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城綠意盎然,木曾川中流水潺潺,春天的風光一如去年,而在此前在伊勢國取得了不錯的戰果的織田信長,也在這個時候收到了來自西國地區的訊息,得知羅氏家如閃電般進入了備後國。☆→
與一般的戰國大名只關注自己領地周圍的勢力情況不同,自從立志於稱霸天下的織田信長,除了關注自己周圍的勢力情況後,對於戰國此時各地一些知名戰國大名也是甚為關注的,而與今川義元並稱為戰國雙雄的九州雄鷹羅氏政良,自然就是他最為關注的物件了。
而在得知羅氏家開始染指備後國地區以後,織田信長直接就將自己關在了屋子中狠狠思量了一個下午,隨即又馬上分別召喚了他的夫人以及家臣木造重忠前去與其商談了一番。
在這些事情結束以後,織田信長又馬上召集家中眾臣前來進行商議。而在會議的一開始,織田信長就宣佈了一個震驚眾人的訊息,那就他決定將他的妹妹織田市嫁給羅氏家的家督羅氏政良。
織田信長的這個決定實在是太過令人吃驚了,眾人都知道,織田信長對阿市公主一向都是特別鍾愛的。阿市公主的待遇,一向是和作為正妻的美濃夫人平齊的。在織田信長未出閣的幾個妹妹中,阿市公主有最好的住處,最多的侍女,最好最多的用度的。
而且,犬山殿嫁了,小幡殿嫁了……連主公織田信長的妹妹阿犬及還年幼的女兒德姬都早早訂了親事,只有十五歲的阿市公主還沒有任何動靜。這令到許多人都私下認為。主公織田信長估計是捨不得這個阿市公主出嫁的。說不定會收入房中……以主公織田信長肆無忌憚的性格來看。這不是不可能的。
另外,作為本家第一美女,阿市公主的欽慕者不是一般的多。靠譜一點的有池田恆興,他是主公信長的乳兄弟和義理兄弟,又是本家譜代家臣,年齡方面也適合,原本的確很有希望成為阿市公主的丈夫和主公織田信長的義弟;不靠譜的有柴田勝家,不過柴田勝家今年都已經四十歲了。年紀實在是有點大了。
可是,現在主公織田信長突然宣佈將阿市公主嫁給羅氏政良,這也是有點不靠譜阿,雖然羅氏政良年紀比柴田勝家小,但起碼也要比阿市公主大上二十歲了吧?更何況,羅氏家可是距離織田家十萬八千里的,即便是與其聯姻了,對織田家也是毫無價值阿,既然如此,為何要浪費阿市公主這一家中眾人心中的珍寶呢?
於是。家老林秀貞當即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裡話:“主公,是不是再考慮一下?與羅氏家聯姻結盟。恐怕對本家毫無用處阿!”
“重忠!”織田信長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於是他當即點了木造重忠的名字道,“你和諸位說說吧。”
“是。”木造重忠當即欠了欠身,然後面向眾人說道,“去年,在主公擊敗今川義元,然後上洛期間,主公除了求見了幕府將軍以外,還秘密與美濃的齊藤道三大人以及羅氏家的使者相見了……”
“難道此前道三大人重返美濃的事情,有著羅氏家的參與?”還沒等木造重忠說完,新近投靠了織田信長的瀧川一益已經發現了其中的蹊蹺,於是連忙說道。
“不錯。”木造重忠當地點頭道,“此外,從本家派駐在京都地區的偵番彙報的訊息來看,似乎幕府將軍這一段時間與羅氏家的人來往神秘,甚至還有訊息稱,羅氏政良的嫡子羅氏輝良此前曾經秘密在京都地區出現過……”
而就在織田家眾人在評定室討論著與羅氏家聯姻結盟的事情之時,此前已經得到了織田信長授命的美濃夫人這個時候也將織田市叫到自己房中。此前織田信長已經先行找過織田市,將打算將其嫁到羅氏家的訊息告訴了織田市。而現在,美濃夫人則是按照織田信長的吩咐,將更多的訊息告訴織田市。
“阿市,快過來!”當美麗的織田市出現在門口時,美濃夫人心情輕快地站起來,招手讓她進去,“來,我教你倒茶。你要記住。”
“是。”織田市顯得非常柔順。
看著如此美麗的織田市,美濃夫人不由得感到有點心痛。這畢竟又是策略婚姻阿!想到如此天真的阿市嫁給一個年紀大她二十歲有餘的人,美濃夫人心中就不禁無限傷感與感慨。她的婚姻也是如此,並非人情自然而生而果,而是被作為探子和人質放到織田家,來束縛和牽制丈夫信長的。
“知道嗎?一定要好好看著你的丈夫,一有風吹草動,隨時報告給我們。”當美濃夫人嫁給信長時,其兄長齋藤道三清楚地叮囑過她(此時的美濃夫人是齊藤道三的三女兒,而非次女濃姬,但在當初其出嫁之時,齊藤道三依然將在歷史中交給了濃姬的任務,交給了他的三女兒)。而如今,她也要想方設法如此訓示織田市。織田市端端正正地捧茶,美濃夫人稍微退了退,腦中想象著日後織田市與羅氏政良相處的樣子,半晌沒有動靜。
“我知道了,謝謝。”倒完茶後,織田市規規矩矩放下茶碗。她的一舉一動顯得很自然,但這就越讓人心疼。
“阿市。你知道婚禮是怎麼回事嗎?”美濃夫人漫不經心地笑著問道。看到織田市只是眨著眼睛,不回答,美濃夫人道:“那麼,阿市是要嫁到哪裡去呀?”
“羅氏家……”
“對,對,那個人叫什麼呀?”
“羅氏政良。”
美濃夫人嚴肅地點點頭:“那麼,你知道你兄長為何要將你嫁給羅氏政良?”
“……”
“想必你也知道,織田家是秉承平氏源流的,而羅氏家則是來自源氏。從前源平兩家經常征戰,長期敵對。現在京城的將軍足利家,也是源氏。阿市!”
“嗯。”
“我說的話,決不要向外人講。足利將軍已經沒有能力再治理天下,取而代之的,必是平氏的人……這是你兄長的想法。”
“那麼……羅氏家是我們的敵人了?”
“那倒不是。你兄長和羅氏政良雖然分屬平源兩支,但兩家此前已經聯起手來,現在您兄長更是希望與羅氏家欲共治天下。所以,你兄長將你嫁到羅氏家去,是希望兩家能夠同心協力。你明白了嗎?”
“……”
“不但如此,你兄長以前住的那座城池裡,有一座寺叫光明寺,裡面住著一位叫意足的僧人。那個僧人喜讀兵書,據傳精通源氏祖先八幡太郎義家傳下的四十八卷兵書。”
“八幡太郎……”
“你的兄長讓意足傳授給他,但因為那是源家的秘藏兵書,便不能傳授給平家……最後你兄長決定在這一次你的出嫁中,作為禮物傳給羅氏家的羅氏政良。你明白了嗎,對於與羅氏家平分天下的想法,你兄長是非常有誠意的。”
織田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美濃夫人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事情,她不太明白。
“你明白嗎,自己無法得到的秘藏兵書,卻特意讓給羅氏政良,你應該瞭解你兄長博大的胸襟了。於是,兩家結盟,決定齊心協力平定天下。所以,如果一方的家臣企圖破壞這種結盟關係,對兩家來說都是大問題。如果發現那種舉動,你就必須讓人速速彙報我們。此外,為了更好的平分天下,能夠及時瞭解對方家中的情況也是非常重要的。”
“是。我明白了。”織田市看著美濃夫人天真地點了點頭。
美濃夫人注意到織田市的眼神,不禁想流淚。織田市還尚在天真的年紀。她天真無邪的小臉,和世間那些瘋狂的陰謀距離如此遙遠,而如今卻要被送到陌生的地方去。這並不僅僅是織田市一人的悲劇,所有生於大名家的女子,都將面臨同樣的命運。
想到了這裡,美濃夫人對著織田市說道:“記住。你要成為一個堅強的女子,我送你一把佩刀。但是……也不要太倔強了,更不能和羅氏政良不和。”
“我會和羅氏政良和睦相處的,因為羅氏政良是我的丈夫。”
“到了羅氏家,要學會問候人。見到羅氏政良的兒子女兒的話……”說道這裡,美濃夫人又有點不忍了,此時的羅氏政良已經擁有妻妾,先不要說這一次羅氏家會否答應織田家的這一次聯姻結盟請求,即便是羅氏家答應了,那麼織田市又將會在羅氏家中獲得什麼樣的地位呢?想到了這裡,美濃夫人實在是不願再去想象了,她勉強一笑道,“您要對他們多多關照。”
美濃夫人說到這裡,又閉口不語了。她覺得,一次教得太多,反而會讓織田市吃不消。隨後,織田市在美濃夫人示範下,學了一陣古琴,就回去了。
而就在織田信長打算將自己的妹妹嫁到羅氏家之際,對此依然完全不知情的政良詞此時正在接見一個奇怪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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