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斬帝君
一月之後。
天界一處幽靜的洞府,府門外一道仙正站在那處,道仙發上眉上皆是冰霜,看著有些可憐,卻還是執禮甚謹,攜著僮兒在送客。
“仙友慢走,若有閒時,再來敘舊。”
誰料得,這一拱手,身上絲般的仙袍竟嗤嗤啦啦幾聲響全部碎了!仙袖一碎,露出裡面如玉的肌膚,像少女般的肌膚,配上皓首銀髮,看著十分滑稽。
——不知道這位道仙中了什麼法術,似乎是極寒之類,看來仙袍在剛才已經被凍脆,所以一拱手便帶來此等慘像。
被這道仙送的那位年青人,唇角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謝仙君指教。”
道仙趕緊領著僮兒回洞府去也,不停呵著熱氣暖手。
年青人便是易天行,這一個月裡他在天界裡四處遊走,拜訪名山諸仙,誠心誠意地請求對方與自己共印修行。
出乎他的意料,這些天界的仙人們一不藏私,二不忌憚,三不記仇,倒真有些高風亮節。
只是天界太大,一月修行,也不過尋著十幾處仙山,但十幾場切磋下來,易天行的法術運用更加純熟,對於天界的戰鬥方式也逐步適應——所謂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便是如此。
唯一遺憾的便是,這些仙山上居住的仙人都是以仙訣為主,少見那等以仙力取勝的仙將,而且仙人們以為他只是精修大道的求道者,所以最厲害的法寶都是一應未用,讓他感覺有些不過癮。
最關鍵的是,這些仙人似乎對於天界、須彌山、淨土間地秘密一無所知。易天行曾經在玄靈元君仙府中旁敲側擊問了一下。說到千年之前唐僧師徒取經的後事,哪知玄靈元君也是一無所知。
本來他想透過自己的遊歷,找到師公下落的蛛絲馬跡,不料這個想法卻是落了空。
想到此節,易天行臉上面容愈發的寒湛,不過在天界遊歷日久,他臉上的表情本就愈來愈少,整個人只是看著多了絲清冷。
“吱吱。”
他腳下穿來一陣叫聲。低頭看去,那隻已經陪伴他一個月的小銀鼠正不停地抓耳撓腮,似乎極為著急。
易天行在天界的飛行速度被刻意控制著,以防止出現什麼意外情況而來不及反應,所以小銀鼠可以跟上他地速度,化作一道銀光,在他的前面行走,憑藉著靈敏的聽覺和直覺來發現問題。
小銀鼠此時吱吱叫著。明顯是發現了什麼問題。
這一月裡,易天行天天和這小傢伙在一起,他並不像多聞天王天天把小銀鼠逮在手裡,放他自由地在外面飛跑。
自由,乃是萬物生靈天生最愛。便是如此一來,靈鼠感恩,小易喜它可愛,二人間倒有了幾分感情。
易天行不知道小銀鼠的示警是什麼意思。他的目力極強,金瞳一閃往前方看去,只見遠方影影綽綽出現一大片雲霧,以他的目力,竟然也看不清楚這些雲霧裡隱藏著的是什麼。
他在高空之上頓住身形,悶哼一聲,體內菩提心微微一振,強行推著神識往數千公里外渡去。忽然間一皺眉,領著小銀鼠從空中飄往地上。
天界雖然無比遼闊,卻依然有邊界。在一個月裡,易天行發現的仙山漸漸多了起來,最初三四天只見著太陰神君那座仙山,最近這十天裡,卻是接著和好幾個仙人“切磋”,這個發現。讓他知道自己似乎正在往天界地中心走去。
幾千公里外那片雲霧淡淡揚揚。神識能察,似乎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建築群。隱見宮簷處處,石獸座座。
易天行緩緩降到地面上,微微皺眉,不敢貿貿然衝進去,若不出所料,那處便是天庭寶殿的建築群,裡面不知隱著多少厲害的仙人。
隔著數千公里,易天行面色平靜站在一個佈滿青草的小土丘上,面上沒有一絲表情,淡青色地道袍在他的身體四周緩緩飄浮著,頗有脫塵之意。
“去。”
他輕輕啟唇說了一個字,一直乖巧蹲在他腳下的小銀鼠迅疾化為一道銀流,鑽入細密的青青草叢中,消失不見。
易天行盤膝坐了下來,雙手地中指繞過食指,輕輕觸著,體內真元送至那處,結了個紫薇訣,遙遙用神識跟著小銀鼠的前進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他微微皺眉,雙手平攤於膝上,掌心向上,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泛著淡淡銀光從掌心裡噴了出來,噴到他身前數丈遠處,化作漫天銀粒,那些銀粒漸漸地在空中聚攏起來,變成一面泛著銀光的鏡子。
鏡子可以透光,看著十分神奇,煥煥然。
這面銀鏡上漸漸流動起來,構成一副畫面,裡面的畫面不停變化著,像是在一處大型宮殿的地下道里行走,時不時鏡頭穿過蠻是膩脂粉的水流,或是堆作一團的衣物。
原來這是小銀鼠進入那片雲霧中地建築群所看到的畫面,透過萬里神識傳到了易天行的面前。
有點兒偷拍的意思。
易天行雙手仍然是平攤在膝上,微微皺眉側頭,目光看著前方的銀屏,看著上面不停變動的畫面。
宮殿四周的城池果然很大,銀鼠此時進入的建築群還沒有進入大殿範圍,只是外側以五極排列地一座附殿,應該是正西方那座殿宇。
隨著銀鼠地小豆眼,易天行也能清晰地看到這座殿宇的每一個角落,只是小銀鼠太小,貼地而行。所以視角有些受限制,看著地畫面有些失真。
小銀鼠在這座西方宮殿裡悄悄爬著,一路隱蔽身形,沒有被那些宮女們發現,然後從一個假山地背後繞了過去,準備再往裡鑽。
但無巧不成書,數千公里外的易天行微一皺眉,發現銀屏中有一個小房間裡隱隱透著古怪。從門腳下望去,可以見見兩個人的腳,一雙腳上穿著華麗的織履,一雙腳上穿著蹺頭圓梆的戰靴。
純屬好奇,易天行神識一渡,讓小銀鼠察探一二。
小銀鼠擺著小腦袋東張西望一會兒,然後猛然縱身跳了上窗臺,伸出溼溼的舌頭輕輕舔了舔窗紙。小心翼翼地將豆大的眼睛從那個孔裡往裡望去。
幾乎同時,易天行也藉助它的雙眼看清楚了屋內對話地二人。
屋中是一男一女,仙氣盈身,女子面貌無比美麗,鳳眼朱唇。別有一分動人心魄處。而那男子渾身戰意盎然,眉宇間隱隱帶著絲煞意。
易天行本以為能看見啥白晝宣淫的刺激戲碼,不料接下來聽見的事情著實把他刺激的不善,讓他殺心大動!
“斷龍臺上次天雷召他。他居然躲到歸元寺去了。”那個女子生的極為美麗,丹鳳眼裡卻有著股讓人看著很不舒服的漠然之意,“玄聖帝君,你這次下界,殺了他。”
那名男子是天庭的得力仙將,安天玄聖大帝:崔英。
崔英微微皺眉道:“他雖然本體是個畜生,但咬人的本事不差……更何況,他地主人……”
“哼!”那女子嗤笑道:“我那表哥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打狗還需要看他的臉色嗎?”
在數千公里外偷窺的易天行心頭一動,知道這二人在商議下界捕殺陳叔平,而這女子稱二郎神為表哥,看來……是玉帝的女兒!
“哮天犬在人間另有重任。”崔英煞然道:“我下界之後,他的任務交給誰做?”
那不知道排名第幾地公主冷冷說道:“須彌山羅漢佛性已經在梅嶺上散開,人界的道門也叛了,那條狗也膽敢滯留人界不回,此事不好調動天庭戰力。你四十年前曾經下凡。最為熟悉其間道路……”她忽然幽幽道:”若你不去,淨土那方面不好交待。”
崔英道:“又要等十幾年。公主殿下,這……”好好的在天上當仙人,脫了肉身重新在人間修煉,又要耗去十幾年的時間,他自然不是太願意。
“不用十幾年,此次你下界不通天路,直接由斬龍臺下去。”
崔英聲音一抖:“公主,斬龍臺直接躍入人界,會神思全失,極難保全性命。”
“何必慌張?”公主似乎很不滿意他地驚慌,“自然會有保護你的法子。”
“是。”崔英點頭應下。
“此次下界,下官有哪些事情要做?”
“很簡單。”公主一揮衣袖,眼中漸漸氤起一片寒寒的光芒,“將敢於逆天的那些崑崙中人盡數殺掉。”
“歸元寺那面……”
“確認那個死猴子出不來。”公主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畏懼,“若有異動,馬上回報天庭。”
“是。”崔英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猶疑道:“只是如今朱雀神君與那童子都在人界,本將一人,只怕……”
“童子?”公主忽然很詭異地笑了笑:“你去吧,他此時應該在天界才對。”
要將人界崑崙中人盡數殺掉?這指的自然是上三天,當初上三天的祖師爺便是得仙人之授,才能一統人界道門,但發展到如今這一代,秦臨川一家四人,卻逆了天旨,難怪天庭震怒,發出如此血腥的命令!
如今的人界雖然力量很大,但如果面臨著一個正宗仙將地暗殺,只怕除了秦梓兒有一戰之力外,其餘的人都將死於非命!
想到此節。遠在數千公里外的易天行不由寒意上心頭,殺機大作!
“明日直接去吧。”西方宮殿裡的公主淡淡說道:“何事該與人言便與人言,須得明白。”
崔英點頭應下,心裡明鏡似地,玉帝與西方淨土交好,所以在下界撲殺須彌山眾,這事兒在天庭知道的人並不多,除了自己和哮天犬這些“殺手”……如果這事情讓天庭群仙知曉了。只怕又會惹出大波瀾。
他正準備對公主表示忠心,心想是不是能有福緣去沾一下公主如玉手背的天香體息,忽然間圓目一睜,霍然轉首,厲聲喝道:“誰!”
正悄無聲息趴在窗臺上的小銀鼠忽然哀嚎一聲,似乎受到了什麼無形力量地襲擊,一道淡銀色地血液從眼睛裡滲了出來。
數千公里外,易天行只覺銀屏一亂。知道被人發現了,強行運起道訣,悶哼一聲,用坐禪三昧經催動菩提心,神識大盛。凌空遙遙一抓,厲喝道:“回來!”
小銀鼠像是被灌入了某種真元,精神一振,擺脫了無形力量的困縛。吱吱尖叫一聲,化為一道銀流從那個西方宮殿裡破空逃了出來!
“是多聞天王地銀鼠。”崔英隱隱有些不安,生怕先前和公主商量地事情在天庭傳的到處都是。
“殺了它。”公主緩緩將玉手收回袖內,隱隱看見她的手裡拿著一個小巧的法器,看來先前銀鼠受襲便是她造成的。她接著說道:“若多聞相護……殺了他。”
淡淡然的說話,談笑間決定他人生死。
崔英帝君領命而去,身子一搖便來到了宮殿之外,站在高高的天空上。眼中暴光一閃,便盯住了銀鼠逃遁的方向。
四周有仙吏飄然上天,詢問帝君何事,他冷冷地沒有答話,只是吩咐諸仙守住自己位置,而他卻是將胸口一拍。
只見一道金光閃過,滿身盔甲耀著仙光籠罩住了他地身上。
嘶嘶馬鳴起,一匹四蹄有雪的黃彪馬突然出現在他的身上。蹄踏虛空。看上去無比威猛。
因為想到可能呆會兒要與多聞天王正面衝突,他將全副行頭穿在了上身上。崔英帝君一抖馬韁,只聞一聲馬嘶,一人一騎踏空而去,空留一陣殘留仙氣波動。
諸仙吏躬首相送,不知帝君此去何方。
一人一馬化為一道金流,直直綴著前方不停飛奔的小銀鼠,小銀鼠速度極快,崔英帝君乘著仙馬卻也不能馬上追上。
他的心中略感惶急,心想公主與自己商議之事若經過多聞天王那個大嘴巴一傳,只怕天庭又將震盪。
眼中寒光漸盛,他打定了殺人滅口地主意。
不知為何,奔出數千公里去,那隻小銀鼠卻停了下來,趴在一片青青的草丘上東嗅西聞,細小的前肢不停地扒著,顯得十分焦急。
一聲馬嘶,崔英帝君浮於草丘上空,眼中光芒暴漲,定住了小銀鼠的身形,清叱一聲,手中地那根鑌鐵棍猛然砸下……只見草丘之上勁風大作,此棍威不可言,小銀鼠身體極小,若被掃中,只怕馬上便是骨折肉碎的下場。
小銀鼠半蹲於地,可憐兮兮地看著從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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