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躍笑著寫下一個微博。
“這麼多年，我於躍還沒被人這麼剛過，我是什麼人你們打聽打聽，出了名的性格剛烈，你們居然跟我來這套，我會怕你們？@常磊，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麼？”
於躍化身逗比的猴子，直接喊出了這一句，然後網友紛紛gc，帶感啊！
常磊看到這個微博的時候心裡激動不已。
他真想放聲大叫，你喊啊！
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幹，所以他只是糾結猶豫之後，苦笑著放下手機。
春風當然是個很好的出路，是不差於華藝的棲身之所，不但不遜色，反而現在更好。
畢竟春風宣告在外，這些年做的電影就沒爛過，去那裡要資源有資源，也會得到重用，畢竟春風的導演並不多，自己的實力尚可。
但他總覺得這般答應有些丟人。
不是說被召之即來，就是顯得自己太急切，不知道會不會別人恥笑，總之心中有些不好過。
人總是奇怪的動物，就像此刻的常磊。
當處於谷底的時候，當不再被人相信的時候，他特別希望有人理解自己，丟擲一個橄欖枝。
但當他暫時脫離了一些，當他感受到自己還有價值的時候，為了面子，對這個橄欖枝反而要矜持一些。
常磊其實都不知道自己心裡究竟是歡喜多一些還是抗拒多一些。
畢竟於躍放出這話，就肯定能收住。
但如果這麼就去了，顯得自己太掉價。
見常磊遲遲沒有發聲，網友坐不住了，紛紛跑來轟炸。
“嘛呢？是爺們兒麼？”
“別端著了，於躍夠爽快了，強強聯合，氣死華藝啊。”
……
常磊一看，再不說話就要被罵了，會被認為不識抬舉的，於是發了個微博。
“說實話，最近心態很崩，這部作品對我的打擊很大，也讓我開始產生自我懷疑，我也想趁著這段時間靜一靜，反省反思一下。
感謝於總抬愛，旅行計劃已經制定好了，現在只想放縱一下，放鬆一下，因為一切都太亂了，短時間內都不想碰機器了。”
這話說的網友還是頗為滿意，大家都是人，或多或少有過這種感覺。
就像一個優秀的銷售員，突然某個月一單沒開，他就會懷疑自己，然後失去自信，需要調整。
剛發出一條微博，常磊電話響了，拿起一看，居然是以前的朋友兼領導，剛剛跟自己解除合約的朱總。
猶豫了一下，常磊接了起來，叫道：“朱總？”
“老常！”對面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笑意：“怎麼樣，不生氣了吧？”
常磊心中一笑，道：“朱總有事？”
他已經見識了人情冷暖，此刻哪有心情強顏歡笑。
“果然還是有氣啊，我是來給你道歉的，有沒有時間，出來喝一杯？”朱總道。
常磊道：“不行啊，等下我要去接孩子。”
朱總笑道：“不差這一會兒吧？喝杯茶也行啊。”
常磊雖然一百個不想去，但此刻生出幾分好奇，又不好太過直接的拒絕，說那行吧。
兩人約定地點便掛了電話。
見面的時候朱總極其熱情，哈哈笑著伸手，一把拉住常磊，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老常，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那天我確實有點激動了。”坐下來，點了東西，朱總開門見山道。
人生如戲，藝術源於生活，這一點，作為導演，常磊無比清楚。
所以瞬間他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笑著搖搖頭：“朱總客氣了，我知道，你代表的是老闆，我對你其實沒什麼意見。”
“真的？”朱總驚訝一聲，然後很感動的拿起茶杯：“老常，你這話說的沒浪費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
常磊頓覺諷刺，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想想那天，真是好笑。
在自己最需要支援的時候，你可曾記得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
你的眼裡怕是隻有利益，只有老闆的喜怒，至於這點交情，真是不值一提。
“其實你也應該理解咱們老闆，王總這段時間也是心力交瘁，是，他有點過火，不應該把所有的責任都放在你身上，但他確實也有苦衷，咱們和春風的矛盾你是知道的，這次又是聯合了企鵝，就是為了出口惡氣，但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但他鬱悶，還被企鵝那邊嘲諷了一波，他哪能受了，所以亂髮了一通脾氣。”朱總道。
常磊點點頭：“我當然知道華藝和春風的矛盾，所以被解約，我毫無怨言。”
朱總用的是咱們，常磊則說華藝，用詞的考究朱總自然聽得出來，然後他哈哈一笑。
“你毫無怨言，但王總第二天就後悔了！你可是他當初力主簽下來的，這些年也一直對你寄予厚望，那個期待甚至超過馮導，這點你心裡應該明白。他對你怎麼樣，你也能感覺到，所以你想想，這樣的人才他能捨得？”朱總問。
常磊道：“是，王總待我不薄，但這些年，我自認為也不曾虧欠公司，更不枉他對我的信任，我一直在用成績和票房回報，所以誰也不虧欠誰，那今天，我演砸了一場戲，就應該受到懲罰。”
朱總苦笑搖頭，伸出食指點了點常磊，意味深長道：“你啊，還真是個倔脾氣！我實話跟你說吧，王總很後悔，今天一大早就找到我，告訴我，無論如何也要對你表達歉意，感謝你為整部戲背鍋，也委屈你了，所以公司給你準備了一百萬的獎金，錢不多，但是點意思，再就是給你放段時間假，讓你出去好好放鬆一下，不急著工作。”
常磊看著朱總，表情不悲不喜。
“怎麼了？”朱總像真的疑惑不解一般。
“朱總，我現在可不是華藝的人了，這個錢，受之有愧，也受不起，至於這個假期，不用領導批准，我自己現在很自由。”常磊道。
“哎呀我的兄弟啊，什麼不是華藝的人了？那只是咱們一時衝動造成的局面，現在大家冷靜下來了，豈能還做真啊？”朱總道。
常磊搖搖頭：“我說了，我當時並不生氣，所以那個決定，也不是一時腦熱。”
“老常！行了，你還想讓王總親自來給你道歉啊？給老哥個面子，也給王總個面子，不至於哈，一家人，哪有過不去的坎，是不？”朱總道。
常磊笑道：“朱總，咱們這麼說也沒意思了，你說王總第二天就後悔了，但怎麼今天早上才找你呢？為什麼要等到現在呢？怕是因為於躍吧？要不是於躍發微博，要不是他邀請我，王總會找你？王總是什麼人咱們都清楚，這點別人不知道，咱還是清楚的。王總想讓我回去也不是因為息怒了吧？只是不想再被競爭對手得逞而已，我懂。”
“老常！”朱總眉頭一揚：“這話你說的就太傷人了，我不否認，王總肯定有這方面的想法，但你真懷疑王總對你的感情？這人心都是肉長的，一時惱怒也能當真？這些年沒感情了？”
“是啊，人心確實是肉長的，所以傷起來特別疼。”常磊道。
朱總嘆息一聲，然後緩緩點頭，一副深表贊同的樣子。
“是，我知道你傷心，這次也有點過火，但王總都道歉了，還不行麼？”朱總問。
常磊搖搖頭：“我已經聲名狼藉，誰還敢用我拍電影啊，回去也是坐冷板凳，還不如自己自由些。”
“怎麼會呢？你的實力大家是清楚的，只是這次是個意外而已，以後咱不碰科幻了，繼續搞咱們自己的領域，王總非但不會雪藏你，反而會更加器重，你想想，如果你回頭，他心裡能不高興？”朱總問。
常磊道：“朱總，別說了，你越說我越感激於躍。”
朱總：“.……”
“要不是他發聲，哪有那麼多網友同情我，要是沒有輿論反轉，誰敢用我拍電影，我的職業生涯估計也就到頭了。”常磊道。
“老常，你真以為於躍是喜歡你的才華？”朱總問。
常磊搖搖頭，卻沒有說話。
“當初，他可是噴的最狠的，導演，演員，哪個落下了？他只是聽說你被華藝開除了，所以才假惺惺的支援你，為的就是把你挖過去，回頭噁心華藝，這點你身在局中看不清楚，但明眼人都知道，你千萬別被於躍的假惺惺給騙了！”朱總道。
常磊聞言頓了一下，目露思考。
別說，這事他沒想過，但發現還真挺有道理。
“老常啊，你說王總是什麼人咱都清楚，難道你以為於躍就是善良之輩？他能有今天，一路鬥過來，樹敵越來越多，還能搗鼓的那麼起勁，你認為這是善良之輩能做到的麼？就說他足球砸的那些錢，又是演講又是什麼的，那都是計謀，說的難聽一點，你就是他的棋子！”朱總道。
這話讓常磊刺痛了一下，不禁苦笑。
總以為自己是個出色的導演，對戲的研究夠透徹，但他發現，在資本家，在上位者面前，自己這個導演還是很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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