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甄蓉轉過身來，問了一句。
於躍發現幾人都看著自己呢，頓時明白了，這都是天涯淪落人啊。
“或許人這一輩子都會遇到一些人，得不到又放不下，當你遇到了，意識到了，也就證明你成熟了，要是還能做到放下，難能可貴。”
幾人看著於躍的目光都有些飄忽了，不是於躍的原因，而是他口中說出的那個道理。
作為年輕人的他們，讀的書並不多，總結出來的道理也沒有幾個，但不代表他們不能理解，就像這一句，幾乎瞬間，他們就懂了，然後心思複雜。
沈小球在笑著，這一次不是苦澀，似乎還有幾分釋然，是的，他在想，原來大家都是這樣的，原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原來能遇到這樣一個女孩，人生才是豐滿的。
然後他突然發現，其實單相思並沒有那麼痛苦，因為自己也偶爾享受著，就像現在，他可以跟甄蓉一起出來玩，無論以什麼名義，就是幸福。
眾人心緒複雜的時候，沉默被一個聲音打破。
並不突兀，反而舒服。
因為聲音輕輕響起，帶著小心翼翼，然後在那婉轉之中似在吟訴。
“這人間裊裊炊煙，和風花雪月浪漫，痴情人多半貪戀，愛恨情仇都好看。”
眾人聞聲轉頭，望向聲音來處，一個女孩，潔白的羽絨服，淡藍的牛仔褲，帶著俏皮的耳包，背對眾人，面向長白山上湛藍的天空，發出了來自靈魂的吟唱，那聲音帶著淡淡的哀傷，那文字裡彷彿就是人生。
“又讓你痛不欲生，又讓你沉醉裝瘋，終有天脫胎換骨，直到哭著笑才懂。”
“欲問青天，這人生有幾何，怕這去日苦多，和往事討一杯相思喝。”
“濁酒一杯，餘生不悲不喜，何懼愛恨別離……”
“一曲相思，入江水與山河，在油傘下走過，悠然入夢卻恍如昨……”
一曲相思，在冰天雪地裡響起，婉轉縈繞在眾人耳邊，眾人都聽得如痴如醉。
這是於躍聽過的最好的版本，無論前世今生。
這也是肖睿唱的最好的一次，雖然沒有伴奏。
而對於其他幾個初聽者來說，他們驚為天人。
那一刻的肖睿與茫茫天地融為一體，她真的就像天人一般遺世獨立，然後一曲唱盡了人世間最大的苦楚。
眾人還在痴醉之中，突然聽到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次大有不同。
還是一曲相思，還是那個聲音，只是這次的起點是那一句欲問青天，來處不一樣，這次不是來自肖睿，而是甄蓉，確切的說，是甄蓉手上的單反。
她錄下來了！
幾乎一瞬間，眾人都撲了過去，因為實在太好聽了，只想再去回味。
然後他們看到了鏡頭下的肖睿，以及從影片裡傳出來的訴說。
毫無疑問，這個感覺比之前要糟糕一些，因為經過機器的轉換，無論意境還是感覺，都差了一些，讓人有些悵然若失。
但饒是如此，也依然還是能讓幾人找到那個感覺。
“這是什麼歌？”甄蓉突然抬頭，看向肖睿。
肖睿也一下子從自己的世界走了出來，看了於躍一眼，剛要說話，突然見於躍對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肖睿一愣，有些不明就裡，道：“還沒想好名字。”
“什麼？”甄蓉愣住了。
於躍道：“這是她自己作詞作曲的歌，剛做出來，還沒定名字呢。”
“你自己創作的？”甄蓉再次震驚。
沈小球也是大吃一驚，錯愕不已。
樑子和趙書冉也不能免俗，慢慢的都是佩服。
甄蓉臉頓時紅了，真不是動的，是真不好意思了。
眾人以為她內向，哪裡知道她的心思。
“你也是學音樂的？”甄蓉問。
肖睿點點頭。
“你，還沒畢業？”甄蓉又問。
“沒呢，暑期畢業。”肖睿道。
甄蓉頓時激動了：“那就是你還沒簽約公司咯？”
肖睿再次點頭。
“那你跟我走唄？不是，我是說畢業，你找我，我幫你聯絡經紀公司！”甄蓉激動道。
肖睿聞言一愣，甄蓉以為她心動了，道：“你放心，我有這方面的人脈，保證你順利出道，就憑你這首歌，我保證你能紅起來！”
沈小球在一旁笑著，看著肖睿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欣賞，還帶著幾分得意，彷彿在說，姑娘，你遇到伯樂了。
但兩人接著就愣住了，因為肖睿看了眼於躍，然後搖了搖頭。
兩人一度不敢置信，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你拒絕？”甄蓉震驚不已。
梁樹和趙書冉此刻完全迷糊了。
梁樹雖然知道民謠女神的稱呼，但畢竟只是在學校啊，而他們這個破爛大學在全國都排不上名，就算是學校民謠之王又能如何，拉出去也是泯然於眾而已，何況他一直覺得民謠女神這個稱號更多的是讚美肖睿的長相。
哪成想她能唱出這麼好聽的歌，這一曲相思，根本不需要什麼專家來點評，也不需要懂什麼音樂，聽到了，好聽，感動，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沒想到肖睿如此神奇，更沒想到沈小球和甄蓉如此牛掰，居然一開口就是幫忙出道，這很能說明問題啊，吹牛也沒有這麼吹的啊。
但更嚇人的還是肖睿的表態，居然拒絕！
“你有更好的出路？”甄蓉問道。
肖睿搖搖頭：“沒有呢。”
“那為什麼？我說的是真的，我不是在吹牛，王天后我們都一起吃過飯的。”甄蓉非常焦急。
這下別說樑子了，於躍都嚇傻了。
“姐姐，你沒開玩笑吧？”於躍聲音都有點顫抖了。
甄蓉笑道：“很難麼？想和她們吃飯，隨便花點錢就做到了，當然，我不是用錢換來的。”
於躍當然明白，明星沒什麼難見的，吃頓飯也簡單，放眼國內，再大的腕也是如此。
在國內，有這個資本隨便找她們吃飯的人大有人在，但雖然不少，但相比十幾億的基數，還是很鳳毛麟角的，何況於躍知道，甄蓉說的只是隨意吃飯，而不是如那些大老闆一樣一擲千金讓她們陪酒。
這下肖睿都有些激動了，她哪能想到隨便給人當個導遊，就遇到這麼大的人物，然後下意識看了於躍一眼。
“姐姐，咱們是朋友吧？”於躍還沉浸在興奮之中。
“誰和你是朋友了？你看你拍那兩張照片，像極了仇人！”甄蓉憋著笑道。
“咳咳，我本善良，奈何不知情啊。”於躍道。
“你這個朋友我是不認的，斤斤計較，格局太小，但肖睿這個朋友我是認了的，肖睿，畢業找我，我一定幫你找個好公司，你放心，我不是這行的，但認識人，只是覺得你條件很好，不火都可惜。”甄蓉真誠道。
肖睿雖然心中還是很激動，但又一次理智的搖搖頭。
這下甄蓉再次迷糊了，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呢？
“為什麼？”甄蓉忍不住了，語氣中滿是不解。
肖睿沒說話，於躍開口了：“因為你不認我這個朋友啊。”
甄蓉一愣：“跟你有關係麼？”
於躍笑而不語。
甄蓉頓時皺眉，其實她早都發現了，肖睿一說話就看於躍，彷彿他的意見很重要一樣。
看到於躍得意的樣子，甄蓉道：“肖睿，你不能聽他的啊，別說他，就算你爸都不行，這是專業上的事，這是一輩子發展的問題，他算老幾啊，別說男朋友，就算是你老公也無權干涉。”
肖睿聞言一愣，臉頰瞬間紅透：“他不是我男朋友。”
“啊？”甄蓉再次愣住：“那你聽他的幹嘛？”
肖睿也不知道如何解釋，默不作聲。
於躍依然是一臉欠揍的表情。
“喂，你臭美啥？”甄蓉看的迷糊不已，忍不住問道。
“你以為和王天后吃飯了不起啊？”於躍笑道。
甄蓉小嘴微張，道：“沒什麼了不起，我只是想證明我人脈可以幫助肖睿。”
“那人脈就算強了？我還認識肖天后，還和她吃過飯呢，我驕傲了麼？”於躍道。
“肖天后？哪個肖天后？”甄蓉疑惑道。
“肖睿啊。”於躍說。
嘎！
甄蓉懵了。
“你別開玩笑了，這是大事，你知不知道這對肖睿來說意味著什麼？”甄蓉急道。
“意味著她可能被你耽誤。”於躍笑道。
“我……於躍！！！”甄蓉忍不住大叫。
“哈哈哈，好了，甄老闆，多謝你的美意了，不過肖睿的經紀公司不用你操心了，倒是以後有什麼需要，不知道您老能不能幫肖睿搭搭橋什麼的。”於躍道。
“你們到底要籤哪個公司？是不是有人丟擲橄欖枝了，你說說我聽聽，如果實力不行，那很可能耽誤肖睿的。”甄蓉還是很擔心，實在是那一曲相思讓她太喜歡了。
“說了不會，你認識的人是多，但你還是不夠專業，哦對了，這個影片你能給我麼？”於躍道。
“給你？憑啥？我錄的！”甄蓉道。
“可是這是我們的啊。”於躍道。
“什麼你們的，我相機裡的！”甄蓉道。
“那你不能發出去，這侵犯我們的肖像權啊。”於躍道。
“憑什麼？連臉都沒露，怎麼侵犯肖像權了？有能耐你告我去！”甄蓉道。
“嘖！”於躍頓時露出一副捉急的樣子。
甄蓉得意不已，彷彿已經把於躍當成了敵人。
“你是不是要傳到網上去？”於躍問。
“管的著麼？”甄蓉道。
“大姐，你不能傳啊，你要是傳上去，肖睿一下子就火了啊！”於躍道。
“那還不好麼？”甄蓉問，這次不是氣人，是真的在問。
“就是啊，好事啊，你看旭日陽光，在網上火的一塌糊塗啊！”沈小球道。
“對對對，傳網上去，一下子就牛了，沒準來年也上春晚了呢！”樑子都跟著激動了，這是要見證巨星的崛起啊。
“好吧，你傳可以，但不可以透露歌名，不許透露肖睿姓名，只能當你遊玩時候意外拍的。”於躍道。
“為啥？”甄蓉問。
“我求你了，這是為肖睿好，求你別暴露，不然的話她就毀了。”於躍一改嬉笑模樣，分外認真。
甄蓉玩笑歸玩笑，但看到於躍這個表情，不由得認真起來：“真的？”
“真的，你放心，肖睿將來指定會火，會比你幫找的經紀公司還火，但得一步一步來。”於躍道。
甄蓉猶豫了一下，看向肖睿道：“你覺得呢？”
“嗯？”肖睿不解。
“如果你聽我的，我會給你找個很好的經紀公司，就我現在錄這個影片，只要發到網上，我肯定能讓你火，會有很多人轉發出去，然後更多的人看到，再加上經紀公司包裝和培養，你立刻就能火起來，立刻就能成為明星！”甄蓉道。
太誘人了，毫無疑問，這是個幾乎無法拒絕的誘惑。
但可惜，肖睿別無選擇：“我聽於躍的。”
甄蓉一拍額頭，只能認命。
……
離開山坡，眾人來到溫池區域，累了很久了，此刻放鬆一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如趙書冉所說，戶外零下二十度，溫泉零上三十度，簡直是冰火兩重天，最有趣的是人在溫泉裡，露在外邊的腦袋上會結霜，幾人瞬間成了白髮蒼蒼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