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容繼續指點江山:“那一位應該是天寧寺的天淨大師吧。”
薛禹應道:“正是,施展的正是釋門最強護身結界,無上金剛城。”
李徽容並不在天淨大師身上多做評論,而是目光落在謝傅身上。
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何況她留心過的人,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當年瘟疫,在蘇州城下遇到的那個男子,當年她還將自己的隨身水囊雪域之舟送給這名男子。
白嶽破有深意笑道:“小姐真是慧眼識珠,一眼就知道誰是珠誰是石。”
抬著轎子的葉一全一直在猜摸鑽研李徽容的心思,李徽容的目光落在哪裡,他的眼睛和心思也跟到那裡,驟見謝傅,直接驚撥出聲。
竟是那假冒縣令,說實話他心裡挺佩服這位假冒縣令,只不過當時各為其主。
“葉一全。”
葉一全想不到小姐能夠記住他的名字,受從若驚,忙躬身應道:“奴僕在!”
“你驚訝什麼?”
葉一全踏前一步,立即又停了下來,嗯的一聲,表現得戰戰兢兢。
李徽容澹道:“上前說話。”
葉一全第一次能靠近李徽容身邊說話,心中激動無比,正常情況,小姐平時都不會多看他一眼,在小姐眼中他就是個抬轎子的奴僕,而且這種奴僕隨時都可以換掉,死掉一百一千個,小姐都不會心疼。
葉一全手指如意輪軌下的謝傅:“小姐,我識得此人。”
“哦,說說。”
“他正是無錫縣的那個假冒縣令!”
白嶽已經知曉謝傅淮南道節度使的身份,聽葉一全說出這另外一個身份,也不禁表情一訝。
無錫假冒縣令這個身份,又聯絡到他當日在靠在蘇州城牆的垂死情景,李徽容似乎一下子就能清楚這個人的全部,不禁嫣然一笑:“原來如此。”
原來他不是一般的災民,原來他是那膽大妄為對抗無錫四大家族,以一己之力救下無錫百姓的假冒縣令。
這樣一個人最終的結局卻比那些被他拯救的災民還要悽慘,差點死在蘇州城下。
此人所幹出來的事並不算多偉大,但是在他有限能力下所幹出來的這件事,就顯得非常偉大了。
這讓李徽容打心底佩服,笑道:“我也很喜歡大強盜這出戏,沒想到今天竟能看到戲中的真人。”
葉一全道:“小姐,此人秉性剛正不屈,又學識淵博,睿智過人,可委以重用。”
葉一全不想在李徽容身邊當個沒用的奴僕,眼下剛好捉住這個機會,由他去接觸這位李大人,招攬到李徽容麾下。
李徽容笑道:“薛先生,你認為呢?”若論學識淵博,睿智過人,她的身邊誰又比得上夏雨赦書薛禹。
薛禹並沒有回答李徽容的問題,而是對著葉一全道:“葉一全,你也不看看他身邊站的是誰?”
葉一全聞言驚訝,端詳這位李大人的周圍,就只有兩個女子一少女一婦人,另外兩個男子倒是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只是他卻不識。
“小人不識,還請薛先生指點。”
薛禹道;“白嶽,你掌管四奇才,知天下人天下事,就指點一下葉一全吧。”
白嶽道:“他的右邊站的是六扇門紫衣捕快鐵血,左邊站著是掌控天下一半糧食洛陽葉家的護衛葉烽,此人在二十年前有個外號叫飛天游龍,也算是號厲害人物。”
葉一全聞言吃驚,飛天游龍葉烽他不認識,到底多厲害也沒底,但是六扇門他可知道的啊,紫衣捕快鐵血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
這才短短三四年沒見啊,這位李大人身邊站著的竟是這般人物……
“他身後那個頭髻雙螺髻的可愛美婢是王家四顏青紅皂白中的紅,紅葉催霜斬北風,一把催霜刀,刀下從無敵手!”
聽到這裡李徽容臉上笑意頓消,取而代之的卻是幾分冷然。
她已經知道此人是誰,新任淮南道節度使謝傅,同時身負文道武道的高手,與吳中四閥關係密切,與趙郡李閥李瀟灑也有交情,與崔三非拜作金蘭兄弟……
這個人就像一顆迅速升起的耀眼之星。
更重要一個,他是王婉之的未婚夫,王家姑爺。
什麼人才能被王婉之那種脫俗人物相中,單是此點已是出塵之輩。
這樣一個人加上一個王婉之,在未見到謝傅前,李徽容心中已經將他視作對手。
以前她眼裡只有一個王婉之,現在王婉之已經與他是一個整體。
李徽容很不喜歡這種不安定,無法操控的感覺,心中頓生殺心,很快她又強行壓制住這股衝動。
白嶽繼續道:“而那位一直閉著眼睛的婦人,我猜!應該是魔醫道娘蘇皂眸。”
葉一全越聽越心驚,魔醫是十大惡人之首,冷酷無情,藐視生靈視人命如草芥,嘴上忍不住顫道:“他怎麼連魔醫這種人物都能駕馭。”
腦海裡千迴百轉,將當初認識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李大人和眼前這英俊依舊,昂傲不改的男子聯絡在一起,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重疊。
薛禹這時開口:“魔醫道娘蘇皂眸就是王家四顏青紅皂白中的皂。”這話卻不知道說給李徽容聽還是說給無知的葉一全聽。
葉一全有種認錯人的強烈錯覺:“他到底是誰?”
白嶽介紹完謝傅身邊的人之後,才開口:“新任淮南道節度使謝傅!”
葉一全震驚:“節度使?又假冒的吧。”
好傢伙,當初假冒七品縣令,這一回居然直接幹到一道最高長官二品大員。
念頭驟的一轉,春雨恩詔白嶽知天下人天下事,真假豈有瞞得過他。
真的!
朝李徽容看去,小姐看上去好像不太高興。
李徽容突然一笑:“這樣一個人物,葉一全你如何讓他為我所用?”
葉一全提心吊膽,支支吾吾應不上來,都這般身份地位了,如何能再屈尊人下。
李徽容澹道:“白先生,十息之內,葉一全應不出來,你便殺了他。”
葉一全聞言一驚,小姐從無虛言,說殺就殺,頓感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有真才實學怎敢輕易攀附討好小姐,在她眼中自己連條狗都不如。
這時白嶽澹澹開口:“葉一全,已經五息了。”
葉一全知道白嶽下一次開口就是自己的死期,驚得勐然出口:“此人尤為重情,或許小姐可以用……”
在生死時刻,葉一全所說出來的話卻是印象最深刻最本能的話。
白嶽已經揚掌,葉一全也不再支吾,吐出最後三字:“美人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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