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之後,掌櫃前來知會:“夫人,是不是可以開宴了?”
崔有容沉吟不語,一般是先行婚禮儀式,再開宴。
可現在老二還未回來,新娘子穿得那麼樸素,哪能下來見客啊。
想了一想之後,應道:“再等一會。”
眼看夕陽緩緩西下,崔有容越來越著急:“老二怎麼還不回來。”
葉結衣開口接了一句:“我想老二一定想給好弟弟最好最好的。”
崔有人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怕聞人翎早一點回來,別最終得不償失,反而把事情給耽誤了。
這時宋先生走了出來,對著崔有容道:“夫人,吉時快到了,是不是該請新郎官新娘子行禮。”
崔有容掏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嘴上問道:“能不能先開宴,然後把成親儀式安排在宴間舉行。”
宋先生點頭道:“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現在把儀程給修改一下。”
宋先生走後,崔有容把幾個掌櫃叫來,讓他們可以開宴上菜了。
葉結衣八面玲瓏,崔有容讓她在大堂幫忙招呼客人,她自己和宋先生布置禮臺,至於蘇淺淺就在客棧門口等聞人翎回來。
夕陽最後的餘暉,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單騎一匹卻蹄落如雷,經過之處捲起塵土飛揚,馬背上的女子矯健英颯,馬如游龍,人似飛鳳。
不是聞人翎又是何人。
蘇淺淺快步來到大堂,來到崔有容身邊,欣喜說道:“老二回來了!”
崔有容聞言喜上眉梢,放下手上的活,快步來到門口。
聞人翎已經來到客棧門口,勒馬停下,揹著東西直接從馬背上躍跳下來。
駿馬氣喘休休,口吐白沫,兩隻前蹄就癱跪下去。
聞人翎看了一眼,臉露闇然之色,她從小愛馬,視馬為友,心中暗暗說了句多謝你了,就朝崔有容迎接上去。
崔有容見聞人翎衣服臉容頭髮均沾上一層厚厚的塵土,那原本水潤的嘴唇,此刻卻乾裂著,想來是為了趕路,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老二,辛苦你了。”
聞人翎展顏一笑,露出潔白的貝齒,與髒兮兮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蘇淺淺問道:“老二,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聞人翎傲道:“我的弟弟,當然要最好的,我找了雍州城最好的成衣鋪玄澹齋。”
蘇淺淺驚訝道:“就這兩個多時辰的功夫,你跑了二百里地。”
聞人翎澹澹道:“是三百里地。”而且從此地到雍州城的道路並不好走,一半是蜿蜒山路,一個失蹄就馬墜人亡。
崔有容道:“好了,我吩咐你的東西買到沒有?”
“大姐,包你滿意!”
三女走進大堂,此刻宴席已經進行了有一陣子,謝傅這個新郎官自然少不了要招呼客人。
喜宴自然少不了喜酒,推杯換盞之聲,觥籌交錯。
福喜樓所招待的賓客,均是一同上神武峰的武道中人,他們一者敬佩謝傅,將謝傅視作恩人。
二來受這熱鬧喜慶氛圍所影響,連連向謝傅敬酒。
謝傅一個人就算再能喝,如何喝得過這群江湖莽漢。
葉結衣見了不妙,就來到謝傅身邊,幫忙擋酒代飲。
“這杯需我這個當姐姐的來喝。”
說罷,一飲而盡,連一滴都沒逸出來,想不到千嬌百媚的葉結衣,喝起酒來竟也有幾分女中豪傑的味道。
聞人翎特地搜尋謝傅的身影,見他容光煥發,喜不自勝,乾裂的嘴唇一翹,莞爾一笑。
只是謝傅並未注意到他的翎姐回來了,倒是葉結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立即發現聞人翎回來了。
湊近謝傅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少喝點,一會還要拜堂,別到時候丟人。”
人就朝三女疾步走來,見聞人翎從頭到腳一身土粉,髒兮兮的,葉結衣皺眉說道:“老二,怎麼搞成這樣?我都懷疑你根本沒有潔癖。”
四女齊了,崔有容吩咐事宜:“老三你帶老二去洗把臉,換身衣衫,老四你跟我上樓去給新娘子穿衣打扮。”
從靜到鬧,搬動桌椅的聲音、幼呵聲、炒菜聲、爆竹聲、孩童歡天喜地的叫喚聲、樓下推杯換盞……
司馬韻臺一一聽來,心情也時起時伏,不管如何,她都端莊地,安靜地,耐心地等待著。
時間像過了一載那麼漫長……
她感覺自己似乎被獨立,被忽略了,他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輕輕的腳步聲在門口傳來,然後又停了下來。
司馬韻臺心頭一顫,不由自主的攥起拳頭,想在謝傅臉上來個百八十拳,好發洩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緒。
很快她又鬆開拳頭,端莊的將手放在膝上,明天再收拾你。
“司馬仙子。”
傳來的卻是一把女聲,司馬韻臺不由有些失望,問道:“誰?”
“我是謝傅的姐姐。”
司馬韻臺知道是誰了,謝傅那左一聲好弟弟,右一聲好弟弟的四個姐姐,突然她有點吃醋了,冷冷問道:“他人呢?”
門外兩女聽見司馬韻臺這冰冷的口氣,對覷一眼,她們不知道謝傅與這位司馬仙子感情到了什麼程度,不過肯肯老老實實坐在裡面,應該不差啊。
崔有容開口應道:“謝傅在樓下招呼客人,我能進來嗎?”
司馬韻臺依然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有什麼話讓他來跟我說。”
“額……是這樣的,按照禮數,謝傅現在不能和你見面,我現在過來是給你換上衣服,戴上鳳冠,領你下去拜堂成親。”
拜堂成親四個字落入司馬韻臺耳中,腦海頓時嗡嗡作響一片空白,心跳如擂鼓,鼕鼕冬,一聲重過一聲。
他什麼都沒跟我說,什麼都沒跟我商量,一時間感覺自己像傀儡任人擺佈。
她生氣、忐忑、害怕,害怕到想立即從窗戶竄出去逃走。
可一想到他為了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頓時又被一股幸福所包圍。
你是不顧一切豁出去嗎?嘴上不覺喃喃:“拜堂成親……”這堂一拜,我就是你實打實的妻子,不是形式,不是兒戲,不是哄她開心。
這跟司馬韻臺想的不一樣,已經遠遠超出她所能接受的範圍,她只是想當個地下夫人,在黑暗沒人的地方偷偷摸摸愛他就可以。
她的身份永遠都無法光明正大,她也無法面對婉之,她更不想毀了他的未來。
“是,拜堂成親。”
崔有容說著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還在猶豫中的司馬韻臺頓時嚇了一跳,呃得叫了一聲。
崔有容聲音柔和笑道:“司馬仙子,不必緊張,當然這種事有點緊張也是可以理解。”
司馬韻臺正在情緒上,傲道:“我沒有緊張,讓他馬上滾上來。”
葉結衣眉頭一皺,不過心知這位司馬仙子的厲害,忍住不發。
輩分算起來可是老五的師祖,加上是好弟弟的新娘子,只能當祖宗伺候著唄。
崔有容倒是一笑:“謝傅剛到就急著上來看你,是我攔著不讓他上來,說這樣不吉利,他就忍著沒上來了。”不管如何,先解釋安撫一番。
司馬韻臺聞言心中暗忖,原來如此,我說你怎麼把我撂在這裡不理不睬,倒是比我還要認真。
崔有容見司馬韻臺沉默不語,心知這話有點效果。開口笑道:“樓下賓客正在等著呢,吉時也快到了,讓我們兩個給你穿上新衣,戴上鳳冠,好下樓拜堂成親。”
再次聽到拜堂成親,司馬韻臺身體不由一顫,輕輕說道:“他什麼都沒跟我說,也沒跟我商量。”
崔有容一笑:“我是過來人,我知道任何女子在這一刻,心裡都有些忐忑,但是我想問司馬仙子一句,除了嫁他,你還想嫁誰?”
崔有容這話問得很有技巧,能讓人在搖擺不定中堅定信心。
司馬韻臺心中暗忖,我除了嫁他,我還能嫁誰!
葉結衣添了把火:“哎呀,再不快點,可就要誤了吉時,這親可就結不成了。”
崔有容見遮在紅佈下的螓首似微微低下,抬手揭下紅布。
司馬韻臺勐然一驚,冷冷朝崔有容看去,充滿殺氣道:“你敢揭我紅蓋頭!”
崔有容只感覺嵴背一涼,緊接著渾身冰冷,終究出身名閥,有顆大心臟,心中暗忖,她如此緊張,說明她十分在意。
嘴上笑道:“現在還不算,戴上這頂鳳冠之後才算。”
司馬韻雪朝葉結衣雙手捧著的鳳冠看去。
只見這頂鳳冠華美無比,冠頂有三隻鳳凰,作飛騰之姿。
中間用金絲構築,製作成如意,祥雲等模樣,鑲嵌密密麻麻的珍珠玉石。
兩側銜掛流蘇珠寶,造工精細無比,莊重與高貴並存。
司馬韻臺作為王閥夫人,見了也不禁一訝,便是這頂鳳冠已經將她堂堂正正擺在雍容尊貴的位置上。
這頂鳳冠是雍州城玄澹齋的鎮齋之寶,是用來展示玄澹齋造寶工藝的非賣品。
可聞人翎要買,誰要攔得住,她用身上另外一件驚世駭俗的寶貝換了這頂鳳冠。
司馬韻臺美眸微微一垂:“你們兩個動作快點。”
崔有容笑著要去揭司馬韻臺蒙臉的布,司馬韻臺卻抬手握住崔有容的手腕,痛的崔有容微微皺眉,只聽司馬韻臺冷冷說道:“這布不準揭!”
司馬韻臺不想讓人看見她的臉,如果讓人知道謝傅娶了自己的岳母,那他可就毀了,她還給謝傅籌劃了封王封侯的宏圖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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