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震驚,心頭一股滔天的怒氣冒起,充斥整個胸腔,雙目怒睜朝秦孝夫看去。
秦孝夫平靜看著謝傅,似乎很享受此刻的情景,微笑說道:“很多人恨我,但從來不敢似你這般表現出來,相反他們會拼命的叩首乞恕。我早就想殺顧權了,他也如我所想寧死不屈……”
聽著秦孝夫的聲音,謝傅腦海裡浮現出與顧權相識的場景,在那破舊的屋子裡品茶,談文論畫,情到真摯處,顧權身為長輩竟要效法陽武公與子顏公,與他結拜為金蘭兄弟。
顧權把他的女兒嫁給自己……
看著這顆閉目寂然的人頭,謝傅控制不住眼睛溼潤。
秦孝夫很享受的看著謝傅的表情,微笑說道:“這樣的表情,就算在仙魔陣內我也沒看見過。”
還有什麼比殺了秦孝夫更能夠回報的!
謝傅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氣看向秦孝夫!
秦孝夫看向人頭,微笑道:“夜華挑選的男人總不會太差。”說的是顧權,指的卻是謝傅。
謝傅咧嘴一笑:“你在她眼中卻連最低等的畜生都不如。”
秦孝夫毫不介意,一旁的高公公卻冷聲呵斥:“放肆,敢……”
話未說完,謝傅就一掌拍在他的腦袋上,高公公無聲慘死。
“本來,他們如果還活著,我會為你拿來天師令的。”
秦孝夫哈哈笑道:“現在你還是會為我拿來天師令,難道不是嗎?”
謝傅搖了搖頭。
“哦,難道你不關心夜華的生死,夜華看錯人了?”
“我瞭解她,我也知道,她現在已經死了。”
秦孝夫卻看穿謝傅:“謝傅,你依然關心她的生死,你心存僥倖,你在試探我。”若論心思狡詐,謝傅絕對秦孝夫的對手。
謝傅擺出決戰的姿態,真氣迸發籠罩在秦孝夫的身上:“秦孝夫,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來吧。”
秦孝夫自然能拿捏住他,那他乾脆全不按章法。
秦孝夫抬手:“慢著,讓你再見個人,再考慮要不要與我一決生死。”說著朗聲:“進來吧。”
謝傅心頭抑制不住的逸出一絲歡喜,難道夜華還活著。
黑暗中一個人出現在門口,謝傅看見來人卻大吃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出現在眼前的男人竟是他的堂兄謝禮。
謝禮看都不看謝傅,對著秦孝夫行禮:“微臣謝禮參加陛下。”
秦孝夫微笑:“謝愛卿不必多禮,進來坐下吧。”
謝禮走了進來,卻站候一旁:“微臣不敢越禮,與陛下平起平坐。”
謝傅直到這個時候還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謝禮,他懷疑眼前這個男人是用易容換形大法假冒的,但是這個男人的舉止,甚至連他謙遜時眉尖會細微的一繃都一模一樣,沒有人能注意到這樣的細節,沒有人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
二十多年的堂兄弟,讓謝傅無比肯定,眼前之人就是謝禮,他最敬重信任的堂兄!
秦孝夫笑道:“謝愛卿啊,你的堂弟膽子可比你大多了。”
謝禮冷哼一聲:“謝禮沒有這樣無君無父,無尊無長,目無王法,大逆不道的堂弟。”
謝傅手握謝禮手臂:“堂兄,誰讓你摻和進來,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謝禮狠狠甩開謝傅的手,厲聲責問:“我還要反過來問你,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要讓我會稽謝氏一脈滅族斷後,成為千古罪人嗎?”
謝傅無言以對,作為個人,他也不想牽連家族親人,可他深陷局中,已經無法脫身,所以他才提前將揚州府邸所有家眷遣散,將爺爺和堂兄安置在澹臺府,就是想讓家人置身事外。
謝禮見謝傅不答,擺出面對謝傅一貫的強硬作風,凜聲說道:“你翅膀硬了,自視甚高,為兄現在也勸不住你,為了不讓你釀成大禍,唯有大義滅親。”
謝禮的出現對謝傅打擊很大,幾乎將他身心擊倒,堂兄是他最敬重信任的人,偏偏是堂兄在背後捅刀子。
謝傅不由自我懷疑,是他做錯了嗎?轉頭冷冷看向秦孝夫。
秦孝夫笑道:“謝傅,是謝禮主動來找我的,謝禮對你可是有滿腔憤慨,在謝禮口中,你這個堂弟可真不是個東西。”
這話無情的揭露了謝禮道貌岸然的嘴臉,不善掩飾的謝禮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是,此舉更多的是私心作祟,他失去一切,他妒忌甚至憎恨這個堂弟,謝傅搶走了他所有的東西,爺爺的關愛、鍾愛的女人,還有屬於他的榮耀。
他非但不會再為謝傅背黑鍋了,他還要將原本屬於他的一切拿回來。
謝傅轉頭看向謝禮:“堂兄,做人並不容易,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
謝禮背過身去,哼的一聲:“不要再叫我堂兄!”
謝傅抬起手來,謝禮驚的竟躲在皇帝身後去,一副畏縮模樣,卻見謝傅只是隔斷衣袍,又站直昂首挺胸起來。
謝傅割袍斷義之後,問道:“爺爺呢?”
“爺爺我已經安置妥當。”
“謝禮,你如果針對我都沒有關係,你千不該萬不該把爺爺牽扯進來,你忘了是誰將你含辛茹苦養育成人。”
“你還有臉說,到底是誰將爺爺扯進來,深陷危險。”
謝傅不想與謝禮多講了,每說一句,他心頭就痛一次,“秦孝夫,我可以把天師令給你拿來,但要我爺爺和盧夜華活著。”
謝傅終於應承,秦孝夫卻反而不急,笑道:“等看完今晚的好戲再說。”
謝傅笑了笑:“秦孝夫,看來你的目的不止天師令。”
秦孝夫微笑:“我等的就是今晚。”說著突然說道:“來了。”
謝傅朝門外望去,未待有所行動,秦孝夫抬手一股氣勁就提前擋住謝傅的去路,“坐。”
謝傅坦然:“好!”
……
冷宮周圍的林園,有兩人以月華為燈在林下對弈。
對弈雙方是欽天監監主薩來儀和大觀國國師秋山。
待秋山落子之後,薩來儀讚道:“秋國師此子可稱的上妖招,看來上次對弈,秋國師還有所保留。”
秋山哈哈大笑:“非也,上回受挫,秋山回去之後潛心推演棋局,總算有所突破,卻不知道薩天師能否破我這一記妖招?”
薩來儀微笑:“道有萬法。”說著緩緩落子。
秋山看向棋盤上的恆河沙數,表情微微一訝,旋即一笑:“我還有一招,薩天師若能解之,秋山甘拜下風。”
說著緩緩落下黑子,此黑子威掃全盤,立定乾坤。
薩來儀身後幾個身穿白衣,玉貫仙髻之人,面容微微一沉,師叔祖輸了?
秋山頗為得意道:“如果連薩天師這樣的神仙都解不開這一招,我看儒釋道三門也無人能解,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招稱為魔招,薩天師以為呢?”
薩來儀微微一笑:“道雖有萬法,貧道也只得其一,貧道解不出來,不代表沒有人解不出來。”
“薩天師的意思是有人能解?”
薩來儀點頭。
秋山看向薩來儀身後幾人,笑問:“哪位真人能解,秋山請教。”
幾人卻沒人應話,薩來儀道:“是一位大師。”
秋山訝道:“大師呢?”
“解時方至。”
秋山笑道:“那我就耐心恭候。”
一旁盤腿靜坐的雲弱水,從物我兩忘之境緩緩睜開眼眸來。
秋山看了雲弱水一樣,又看了天上半月,從雲弱水中了月陰死篆那天開始,他已經度過第一個月圓之夜,有景教月王和雲弱水珠玉在前,月陰死篆的必死神話破滅了。
世間之事法無定法,任何固定的東西終有一天被打破。
以前無法打破的事,只不過是能夠打破的人還沒有出現。
薩來儀身邊幾名真人慢上雲弱水一息,不約而同的轉身朝身後密林看去,來了。
秋山抬手輕輕一拂,在夜風中沙沙漾動的樹林突然靜寂,樹葉不動有如定格,然後什麼東西如化實形從空中掉下。
幾名真人眼神微微動容,這是什麼仙法!
秋山似看穿幾人心思,微微一笑:“有薩天師的話說,道雖有萬法,我也只得其一,我也只不過是泛泛之流。”
薩來儀笑道:“秋國師謙虛了,單憑你剛才這一手足以稱得上的陸地神仙。”
秋山哈哈大笑:“薩天師,我並非謙虛,乃是大實之話,秋山之天資比起我那兩位師姐,是遠遠不如。”
說著低頭嘆息:“可惜了,我這兩位師姐心思雜駁不純,不能專心修道,如若不然……”說著卻是突然扼住。
有位真人忍不住問道:“如若不然呢?”
秋山這才笑道:“我也無法估量她們兩個到什麼高度。”
“不過就算如此,如若我兩位師姐今晚齊至,就算你蓬萊仙門有降妖除魔之能,也必敗無疑,皆因我這兩位師姐非妖非魔,實是為人樹幟,與仙神分庭抗禮。”
此話凡夫俗子聽不懂,道行到了一定高度的人才能明白,一名真人應道:“我師叔祖已是人中之臻。”
秋山看著薩來儀笑問:“薩天師,當真?”
薩來儀微笑不語,一旁的雲弱水開口:“國師其中一位師姐,怕就是大景景教端月清輝王。”
幾位真人聞言也不禁露出驚訝之色,是那個大魔頭。
秋山也是驚訝:“當真?”
雲弱水反問:“國師難道心裡不清楚嗎?”
秋山應道:“我入俗世,便聽聞景教月王的故事,當時心中料定這位景教月王就是我的師姐之一,只是景教月王已經戰死,我也無從考證。”
雲弱水道:“國師方才出手,我感受到和景教月王一樣熟悉的氣息。”
秋山道:“雲門主如此說來,那景教月王便是我的月兒師姐了。”
幾名真人看向秋山,似乎想從秋山口中確定,景教月王今晚是否會來,此態已經是未戰先怯。
雲弱水問道:“國師的哪一位師姐呢?”
秋山感慨:“我也是最近方才知道,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是萬萬想不到會是她。”
他萬萬想不到瓷兒師姐會聯合外人對月兒師姐痛下殺手,固有思想讓他一開始就排到道門天尊端木慈。
一名真人聲音透著好奇:“是誰。”
秋山一字一字脫口:“端、木、慈!”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