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采薇嫣然笑道:“吃慢著,別嚥著了。”
簡單的一句話讓陸武元心頭暖暖的,暖的眼睛都酸酸的。
陸家是名門,注重禮儀,家人之間是不會互相夾菜的,在貴族階層將筷子伸到別人碗裡是一種無禮粗鄙的舉動。
而普通人家反而沒有這麼多講究,家人朋友相處更注重互相關懷。
“武元,我看你什麼都不會做,你該不會是個整天被人伺候著的公子吧。”
陸武元聞言心中竟生害怕,害怕身份暴露,胡采薇將他趕走,編了謊言道:“我從小體弱多病,很多事都做不了,所以很多事都不會。”
“難怪哩,我剛才說你弱不禁風,你還不服氣。”
“額……我不喜歡別人這麼說我。”
胡采薇微笑道:“我記住了。”
陸武元心頭又是一蕩,自己隨口編的謊言,她卻說她會記住,內心既感動又慚愧。
“武元,下次你可不能逞強了。”
“什麼?”
“剛才你明明挑不起來兩桶水的。”
“那是因為……”
胡采薇笑道:“我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嘛?”
其實胡采薇以前也很自卑,遇到傅大哥之後,是傅大哥一直給她鼓勵和關懷,她才從自卑中走出來,別的熱情開朗。
同樣的,今天她也要扮演著這樣的角色。
“采薇姐姐,我這麼沒用,你會不會不要我啊?”
聽著孩子氣的語氣,胡采薇頓覺好笑:“這採茶啊,曬茶、烘茶包括買茶,都是巧活,算不上粗活,也不用太吃體力,女子都幹得了,你也幹得了。”
陸武元不高興了:“別拿我跟女人作比較。”
胡采薇咯的一笑:“你這麼看不是女人嗎?”
“不是,我是個男人,連個女人都不如很丟臉的。”
“男人女人各有各的擅長,女人會縫衣做飯,男人不會,按照你這麼算是不是就是不如呢?”
陸武元無言以對,只覺她平白的一句話卻很能說服人。
胡采薇笑道:“女人會生孩子,男人不會,是不是就不如呢?”
陸武元脫口道:“但是男人會幫女人生孩子。”
胡采薇疑惑:“什麼?”
陸武元指的是榻上歡好之事,哪敢直說出來啊:“我是說男人會照顧女人,女人才能夠安心生孩子。”說著又口無遮攔道:“采薇姐姐,你生過孩子沒?聽你口氣好像很懂的樣子。”
胡采薇臉頓時羞紅:“胡說八道,我雲英未嫁,怎麼生孩子啊。”
陸武元見她害羞模樣,心中很是喜歡,裝傻道:“沒嫁一個人就不能生孩子嗎?”
胡采薇抬手就在他腦袋卯了一下:“你真傻假傻!”
陸武元非但不生氣,心裡還被她打的甜滋滋的,嘴上說道:“我不懂嘛?采薇姐姐,要不你告訴我吧。”
“告訴你個屁!不懂問你娘去!”
“我娘已經去世了。”陸武元說著心中暗暗說道,抱歉了,母親大人,我真不是故意詛咒你,你長命百歲。
胡采薇神情一變,緊繃的俏臉慢慢的柔和起來:“武元,真是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傷心事。”
陸武元大手一揮:“沒事的,都多久的事了。”
這讓胡采薇更加內疚,想寬慰一番又不想在此事多做糾纏,改而說道:“你飽了嗎?要不我再去給你炒兩個菜。”
不涉及任何利益金錢,卻是陸武元感受到最真摯的關懷。
就拿青樓那些名伶來說,如果他不是陸家二少爺,不是出手闊綽,看她們還會不會對自己和顏悅色,只怕轉個身就把自己橫掃出門。
胡采薇見陸武元不說話,還以為他不好意思開口,笑了笑就站了起來。
陸武元見狀忙道:“采薇姐姐,不必麻煩了,我飽了。”
“瞧你弱不禁風的,得多吃點才能壯實一點。”
胡采薇說著離開,特地去給陸武元炒多兩個菜。
晚飯過後,夜幕降臨,陸武元看著胡采薇回屋去,一會之後燈火就熄滅了。
這是普通人家的生活,晚上一般沒有任何活動,早早就睡下,一者可以省下燈油,其次隔天一大早要起來幹活。
而對於習慣夜生活的陸武元,用他的口頭禪來說——閒出個鳥來。
實在無事可做,又睡不著,就去看看那些被雨水淋溼的茶葉還能不能搶救,看著那一片片精心採摘下來的茶葉成了廢品。
他不是惜物之人,內心卻一陣心疼不已。
付出心血的胡采薇就更可想而知,當時她應該多心疼啊。
她站在雨中一動不動的一幕又在腦海浮現,陸武元是越想越內疚,越想越看不開,恨不得狠狠把自己給揍一頓。
想著先搶救一下,過些天再託人把這些茶葉高價買下了,到時候胡采薇肯定會很高興。
想著到時候她露出驚訝驚喜的表情,陸武元心裡就樂開了花。
說做就做,於是就把這竹箕上淋溼的茶葉搬回自己的屋子去,又搬來晾架,間開通風放置,如果明天一早有太陽,就立即拿出去晾曬,能補救多少就補救多少。
時間無聲流逝,不覺已是深夜,做完這一切的陸武元已經累得有點腰痠背痛,心中卻有種踏實的滿足感。
正想倒在床上睡覺,突然發現胡采薇房間裡的燈火亮了起來,心中好奇,這會都三更半夜了,還起來幹什麼?
該不會起來方便了?
又等了好一會兒,胡采薇房間裡的燈火還是亮著,方便也不用這麼長時間啊。
陸武元實在耐不住好奇心,就穿越院子朝胡采薇房間走去,想看看她三更半夜在幹什麼。
突然卻停下腳步來,要是一會她誤會我想偷窺她對她覬覦之心可如何是好。
平日在青樓裡恨不得別人都知道他混世魔王的大名,此刻卻不想胡采薇這麼誤會他。
正猶豫著,就聽見屋內傳來咳嗽聲,她生病了?
砰的響亮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陸武元顧不得太多,立即推門入室:“采薇姐姐!”
黯淡的燈光下,只見胡采薇摔倒在地上,人跑過去攙扶,隔著春衫觸控到她的胳膊,立即發覺她的體溫有些不對勁,再見她雙頰通紅,眯著眼睛,看上去昏昏沉沉。
陸武元朝她額頭摸去,頓覺十分燙手,頓時措手無策,搖晃著胡采薇:“采薇姐姐,你怎麼了?”
胡采薇身體軟綿綿的如柳枝一般擺動,人卻沒有半點回應,反而在陸武元的搖晃下暈厥過去。
陸武元再傻也知道胡采薇得了急病,額頭燒成這個樣子,是會死人的。
心裡害怕到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緊緊的抱住她:“采薇姐姐,你可不要嚇我啊。”
驟得腦筋清醒,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大夫知道啊。
立即背起胡采薇出門,一路狂奔著尋找醫館。
三更半夜的,除了那些煙花之地,正常的館鋪早就大門緊閉,街道上也是靜悄悄的。
陸武元初到揚州也是人生地不熟,只是在街道快速奔跑著,眼睛快速掠過街道兩旁的牌匾。
終於看見一間醫館,上前猛敲鋪門,大聲嚷嚷起來:“大夫!大夫!”
在陸武元的大聲嚷吵之下,終於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三更半夜的,誰啊?”
“大夫,我家姐姐身體燙的厲害,你快給看看。”
“這都什麼時候,明天一早再過來吧。”
陸武元一聽脾氣就上來了,對著鋪面一頓猛踹,幾下就把鋪門給踹爛了,人闖了進去,一頓翻桌掀椅:“再不趕緊來看一下,我把你的鋪子給砸了!”
這才是混世魔王的囂張跋扈本色,他今天是遇到胡采薇一時轉了性,不代表他真的轉性。
這麼大的動靜頓時把大夫給嚇到了:“別砸了,別砸了,來了來了。”
黑暗中,一盞燈從樓上慢吞吞的移動下來,陸武元喝道:“趕緊的!”
“來了。”
燈光在鋪前一映,這大夫看見鋪門被砸,鋪堂桌倒椅翻,啊的一聲:“太過分了,真是無法無天。”
陸武元見這大夫不關心病人,卻去關注其它,上前就揪住大夫衣領,惡狠狠道:“還不給我看看病人情況!”
陸武元身上這股兇惡蠻狠的氣質一下子就把大夫給震懾住了:“好好好,你先鬆手。”
陸武元哼的一聲,鬆開手:“看不好,我就把你給宰了。”
大夫手剛接觸到胡采薇脈搏,再摸了胡采薇滾燙的額頭,神色立即嚴肅起來:“快快快,把她到臥榻去。”
陸武元將胡采薇放平躺下,見大夫拿走燈火走開,問道:“大夫,你去哪裡?”
“我準備東西搶救。”
陸武元原本內心忐忑,聽了這話,心裡就更慌了,主動走過去,幫大夫掌著燈,嘴上問道:“大夫,我姐姐得了什麼病?”
“這是溫病,這麼滾燙得先把溫度降下來,不然治好了,腦子燒壞了,也要變成傻子。”
“好好好。”
大夫準備好工具,用十宣放血之法給胡采薇降溫,緊接著又從盒子裡拿出一顆藥丸來:“這是安宮牛黃丸,用來鎮熱開竅,你付不付得起啊?”
“老子是陸府二公子陸武元,趕緊給她用上!”
大夫端詳著陸武元一身下人衣裝:“看著不像啊。”
陸武元拿著藏起來的佩玉往桌子上一拍:“你知道這塊玉值多少銀子嗎?足夠買下你的鋪子。”
只是用力過分,玉卻折成兩段。
玉乃貴物,佩者身份富貴,大夫這點眼力還是有的,輕輕道:“公子,這玉斷了!”
陸武元直接掐住大夫的脖子:“我今天就把話撂這裡,這人若是有個閃失,別說你這鋪子了,就是你這命都保不住!”
這種霸道蠻狠的語氣,窮人是裝不出來的,大夫連聲應好,將安宮牛黃丸捻成小塊,喂水給胡采薇服下。
大概折騰了半個多時辰,胡采薇身體滾燙的溫度總算退了下來。
陸武元心終於有幾分踏實,問道:“她得了什麼病?”
“公子,剛才我說了,溫病。”
“怎麼會得這種厲害的病。”
“額……勞累過度,受了風寒,溫邪入侵都有可能。”
聽著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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