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這會已經看清楚她腳踝處的傷,表皮有被椅腿壓傷的血痕,周圍腫起老大一塊,顯然扭傷關節了。
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只怕她好些日子要行動不便了,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娘娘,傷的不輕。”
伊藍嗯的一聲,並沒有因為傷痛而有絲毫煩惱。
謝傅手朝正中的臥榻一指:“娘娘,這樣看不方便,不如到臥榻躺下,微臣看能不能幫你治好。”
伊藍並不想太快結束這種被關心愛護,便嗯的一聲應了下來。
謝傅站起攙著她的一隻手臂,朝正中的臥榻走去。
伊藍每走一步都輕輕蹙眉,卻又刻意忍受著,這一切謝傅都看在眼裡,待她終於忍不住痛哼出聲,謝傅突然就將她橫抱起來。
伊藍驚呼一聲,這一聲驚呼響亮到好似把剛才壓抑的疼痛全發洩出來,感覺人上來了,心卻還掉在地上。
朝他看去,見他面色莊毅,英姿勃發。並無蠍蠍螫螫之態,讓人很是心動。
她也是少女過來,或者說一直少女,看見別人恩愛,也曾幻想過自己的情郎,與情郎的種種場景……
心中莫名的悸動讓她那張雅潔的臉又紅了起來。
謝傅目光透著理所當然:“皇后娘娘,我是你的護舒寶衛嗎?”
“是。”
單此一應便有充足理由將她抱起,護舒寶衛的職責不就是護她周全嗎?哪能讓她忍痛苦行。
見謝傅坦然的抱著她朝臥榻走去,伊藍心中暗忖,他真是大膽,難道忘記我是皇后了嗎?
雖說她的心中對人並無高低貴賤,可這些地位差距卻是存在的,只要是男人,誰都不敢碰她一下。
他真是勇敢,換了誰都不敢這麼做。
伊藍腦海只是幾個念頭,謝傅已經抱著她來到臥榻,將她輕輕放下。
為了掩飾這窘迫氛圍,伊藍笑道:“我很嬌弱,對嗎?”
“娘娘是千金之軀,當然矜貴,自有護舒寶衛呵護備至。”
謝傅說著幫她脫下鞋襪,好看清傷勢。
伊藍心中甘甜,望著他面罩著子衣的怪模樣,卻又忍不住發笑。
“娘娘,你笑什麼?”
“謝傅,你不怕我告訴別人嗎?”
謝傅一邊埋頭一邊應道:“告訴別人什麼?”
“告訴別人你抱我啊。”
謝傅一愣,抬頭說道:“皇后娘娘,你剛才應承了啊。”
伊藍嘴角一翹,俏皮說道:“應承你什麼?”
“剛才問娘娘,我是不是你的護舒寶衛,娘娘應是啊。”
“可我沒說你可以抱我啊。”
謝傅哦的應了一聲:“可我已經抱了。”
“你可知抱皇后應該治什麼罪?”
“不知哩。”
“重則治死,輕則……宮刑。”
謝傅瞥見她笑意盈盈,毫無責怪之色,分明就是為了戲弄自己,心中莞爾,想不到皇后娘娘還有如此可愛俏皮一面。
心生笑謔:“那微臣剛才那一抱該重罰還是輕責?”
“念你剛才關切之情,那就輕責吧。”
“輕責也要被治宮刑吧?”
伊藍咯咯一笑:“怕了吧?”
“不怕,宮刑更好?”
伊藍疑惑:“為何啊?”
謝傅笑笑:“這樣我就對皇后娘娘不會有非分之想,能一心一意的守護皇后娘娘了。”
這話莫名撩的伊藍心中一蕩,臉兒悄紅,心中暗忖,他的意思是說對我有非分之想嗎?
不知為何卻不生惱,嘴唇抿了抿,好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始終說不出半個字來。
這一安靜,原本談笑風生的氣氛又凝固起來。
這時足踝傳來疼痛,伊藍毫無準備之下,不禁痛哼出聲,方才打破這別樣的安靜。
卻是謝傅正在為她推拿行血,嘴上問道:“疼嗎?”
伊藍好看的眉毛輕輕皺著,卻笑著應道:“不疼。”
“我在為推拿行血,今天就把娘娘這腳給治好,不然娘娘可要好些日子,行動不太方便。”
伊藍也知道自己扭傷關節了,沒有半個月別想行走如初,小時候她就很喜歡奔跑,也經常摔傷,每次至少都要養上十天半個月。
甚至有一次,她小小年紀,一個人就去爬天山,最後摔的挺嚴重的,足足養了半年的傷。
自此之後,別人對她的行動嚴加看管,她也就把這份活潑藏在內心深處,一直到現在。
遇到謝傅之後,她發現藏在內心深處的活潑又慢慢被挖掘出來,總是楚楚欲動。
“今天就能治好嗎?”
謝傅很篤定:“今天就能治好!”
“如果治不好呢?”
“如果治不好,那就讓我從宮刑變為死刑!”
伊藍脫口:“我不答應!”她清楚這傷勢一天之內絕對好不了。
謝傅繼續說道:“如果能治好,剛才那一抱就免去我的宮刑之罰。”
伊藍哦的一聲:“你還是不想當太監。”
“自然不想。”
“為何呢?”伊藍髮現自己問的很小聲,小聲的好像只有自己能聽見。
“娘娘,你還沒有答應。”
“好,我今天如果能夠行動自如,不但不罰你,還要賞你。”
謝傅並沒有趁機問獎賞什麼,摘下頭頂簪子,在傷處輕輕紮了數十下。
伊藍並沒有感覺疼痛,好像被被蚊子叮著一般,只是隨著謝傅將淤血擠壓出來,伊藍不由疼得咬唇忍耐。
“疼嗎?”
“不疼。”
聲音卻明顯帶著顫抖,左足緊繃著,掛在柔美腳腕上數匝硨磲瓔珞,卻在微顫中發出輕靈聲響。
墜掛在上面的一顆幽藍的心形寶石在她瑩玉無暇,生動宛然的巧足上盪漾,雪白肌膚反映下,閃耀著驚心動魄的幽藍。
這一美麗瞬間讓謝傅呼吸都要屏止,手上毫無察覺用力。
伊藍立即痛的眼角飆出淚花:“疼!”
這真真是疼,疼的沒有空暇掩飾。
謝傅似乎就在等這一刻,低頭就親向那潔白生動的足踝,咬破自己的嘴唇,讓血浸入那扎破的小孔。
伊藍只感足踝一陣過電,緊接著如同浸於溫泉般舒適,滿滿溫暖包裹,眉兒顫動著微微垂眸,陶醉欲眠……
一點都不疼……
伊藍像做了一場仙夢,慵懶的睜開眼睛,就看見謝傅的臉近在眼前,這張臉似乎透著帝王八方不動的威儀。
唯有帝王才可以居高如此俯視皇后,他要當帝王麼?
伊藍覺得自己此刻表情一定很窘迫,因為內心已經對未知產生驚慌,她不知道謝傅接下來要做什麼,如果做了,自己應該拒絕還是接受……
謝傅看著皇后密密麻麻的睫毛微顫著,漉濛濛的藍瞳裡,漾動著美麗瑩然以及不知如何自處的慌張,就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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