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笑道:“沒錯,不是說好一輩子當你的奴才嘛。”
澹臺鶴情撲哧一笑:“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後,再陪你玩這個遊戲。”
“噯,我可沒往這方面想。”
澹臺鶴情難得風情一次:“我喜歡,喜歡你壞壞的樣子,還有你以下犯上時的猥瑣模樣。”
換上衣衫之後,謝傅卻覺得過於華麗,“還是換套普通點的吧。”
澹臺鶴情疑惑,謝傅解釋道:“去見朋友,不必過分招搖。”
“你是去見陸大人和顧三爺。”
“我和陸大人、三爺是朋友,更無須過分客套。”
謝傅一笑:“莫不成出個人都要僕人開道不成。”
重新換了套普通的衣裝,澹臺鶴情心裡不太舒服,忍不住嘟噥道:“氣勢差多了。”
謝傅開玩笑道:“你相公的氣質是需要靠衣裝來裝點的嗎?我當小白臉的時候,你還不是對我一見鍾情。”
澹臺鶴情啐道:“大頭翹朖,你那是嘴太賤,我不得不把你當典型。”
“你怎麼說粗話了。”
“說粗話怎麼了,我就說。”
謝傅嘿的一笑:“難怪人家說老孃們愛爆粗。”
“去你的。”
謝傅穿了便裝大步邁出門檻,澹臺鶴情提醒道:“走後面。”
謝傅笑著點頭表示明白,剛從後門出來,就有一人從樹下跳下來,擋住謝傅去路:“守了幾天總算逮住一個了。”
謝傅打量眼前漢子,身材高大面容粗獷,雙眼頂著厚厚的黑眼圈,神色疲憊,看樣子好像幾天沒睡好覺。
漢子也同樣在打量著謝傅,輕輕問道:“先生?公子?”
謝傅笑道:“你叫聲兄臺即可,你攔我何事?”
漢子揉了揉疲憊的眼睛,精神一些,呵呵笑道:“也沒什麼事。”
謝傅道:“既然沒什麼事,那我走了。”
漢子見狀連忙快步繞到謝傅跟前:“公子請留步,有事相求!有事相求!”
謝傅倒也乾脆:“什麼事,說吧。”
漢子弱弱問道:“請問公子你在這澹臺府是幹什麼啊?”
謝傅問:“很重要嗎?”
漢子特地打量了謝傅一身普通衣裝:“公子若是在澹臺府是個打雜的,我也求不上你。”
謝傅也不知道跟自己安插一個什麼角色,想了想之後,笑道:“勉強能跟這府裡的管家說的上話。”
漢子聞言欣喜:“那太好了,這狗管家狗眼看人低,理都不理我。”
謝傅看著眼前的漢子,雖說孔管家不是這種人,但職責所在也不能隨便放人進府,“我還有事,你有事快說。”
漢子這才說道:“是這樣的,我家胡大哥有份書函要交給節度使謝大人,不知道憑公子的關係能不能讓那狗管家呈給節度使大人。”
謝傅看著眼前的人,猜測對方身份。
漢子卻是誤會了,立即從身上掏出荷包來:“當然不會讓公子白幫忙,這是給公子你的跑腿費。”
謝傅心中莞爾,他一輩子都給別人好處,這還是生怕第一次收受好處,好奇心之下就接過荷包,想看看這替人辦事,好處有多少。
怎知道這沉甸甸的一呆,裡面都是銅板,連點銀光都沒有。
漢子說道:“雖然沒有多少錢,也能夠讓公子上幾回酒樓,喝幾頓酒了。”
“不過公子若是隻收錢,事辦不妥,可別怪哥幾個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漢子一邊說著一邊盯著謝傅看,判斷他是否有這個能力。
謝傅笑道:“錢我收下了,事我也會給你辦好,保證節度使大人能看到這封書信。”
漢子驚訝:“真的!”雖然提前把錢給對方,可是隨時準備搶回來。
謝傅沒有回答漢子的問題,而是問道:“不過我想知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睦州的運糧兵,這軍事競賽你聽說沒有,我也也想參加,所以希望你能將這封書信送到節度使大人的手中,讓節度使大人賣個面子。”
謝傅聽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有道是十個運糧兵才能養活一個戰鬥士兵,運糧兵是軍隊中最沒有戰鬥力計程車兵,說白了,跟普通百姓也沒有什麼兩樣。
若將府軍歸類為正規軍,地方衙役擔任助捕,巡邏的兵士就是雜牌軍。
這運糧兵簡直就是雜牌中的雜牌,這軍事競賽的門檻有這麼低嗎?
那些昂貴的鎧甲穿著這些士兵身上豈不是一種浪費。
漢子見謝傅露出恥笑,不悅說道:“你別小看我們,我們可是個個以一打十,就拿我們胡大哥來說,勇猛非常,當個將軍也不再話下。”
謝傅笑笑;“信呢?”
漢子將書信遞了過去,突然又把手縮了回去:“你行不行,可別誤了我的大事。”
謝傅淡道:“你放心,收了你的錢就肯定替你辦好事。”
謝傅接過書信就要開啟,看看這份書信寫著什麼內容來說服自己。
漢子見了,阻攔道:“你幹什麼!”
謝傅笑道:“隨隨便便就讓我送信,不得先看看信裡什麼樣子,誰知道你會不會下毒。”
“胡說八道!”
“再者說了,我等你走後再開啟看,不也一樣。”
謝傅說著開啟書信,只是信上只有寫的歪歪曲曲的一個胡字,謝傅露出驚喜之色,腦海立即浮現出三個字來——胡地全!
胡地全隻字不識,當初謝傅教他寫自己的名字,胡地全學了好些日子,卻只寫會一個胡字。
天底下除了胡地全就再沒人能寫出如此難看的胡字了。
將書信折回信封,對著漢子道:“你回去跟你胡大哥說,這事成了!”
漢子欣喜,躬身道謝:“公子好人,一生撲美娘。”
這粗話說的謝傅措不及防,這大概是最好的祝福了,哈哈大笑:“承你吉言。”
來到陸府,陸濤並不在府內,管家請謝傅大廳就坐,他立即派人前去州府通報。
謝傅大概吃了兩杯茶之後,就聽外面傳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陸濤邁著闊步走進客廳,謝傅起身拱手道:“陸大人。”
如今謝傅以為貴為一道節度使,不再是平頭百姓,陸濤行同僚之禮:“謝大人。”
謝傅笑道:“陸大人這麼叫,一下子就見外了。”
陸濤哈哈大笑:“謝大人如今是二品大員,陸某豈能不恭。”
嘴上雖然說的是官場的客套辭,坐下之後卻一點都不見外,兩人相識有些年頭了,陸濤從一開始就看好謝傅,暗中扶持幫助謝傅,看著謝傅一步步成長到今天。
而謝傅一直受陸濤的幫助,對陸濤的為人也深感敬佩。
當初站在一起共同對付朱家,已經烙下堅不可摧的盟印。
儘管謝傅現在官高陸濤一劫,在陸濤面前還是保持著晚輩的謙遜,看著陸濤風塵僕僕的樣子,由衷說道:“蘇州有陸大人這般鞠躬盡瘁為民操勞的父母官,真是蘇州百姓之福啊。”
陸濤擺手淡然:“還不是圖個虛名。”
謝傅表情一訝,像陸濤這樣賢士說出這番話真是落了下乘。
陸濤頗有深意一笑:“謝傅,你定不以為然。”
謝傅點頭:“願聽大人指教。”
陸濤笑道:“我少時也將目光放在整個天下……”
說著沉吟,目光低垂輕道:“我明明看到很多東西,卻對此無能為力,就在這種想為卻無能為力的反覆拉扯中,志氣也跌到了谷底。”
目光輕輕看向謝傅,謝傅搭話:“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陸濤笑笑:“說的沒錯,我的能耐還沒有達兼濟天下,卻又不至於窮到獨善其身,我的能力也就在這蘇州的一畝三分地。”
謝傅點頭:“蘇州富饒為江南首盛。”
陸濤哈哈大笑:“蘇州有今日富饒盛況,多虧先賢前輩積累,我陸濤自認也添磚加瓦過。”
“總有些先銳之士說百姓窮苦潦倒,豪門名閥卻窮奢極侈,豪門名閥乃毒瘤也,對此我不敢苟同。豪門有閥風就似鳳鳥有彩翅,物相不同,你總不能要求天下百禽皆一般灰暗羽毛吧。”
謝傅笑應:“陸大人不必將那些先銳之士的話放在心上,這些人就跟市井的厥詞之輩一樣,嘴上滿是大義凜然,當他們爬起來的時候最先忘本,亦是欺壓窮苦百姓最厲害的那群人。”
陸濤哈的一笑:“賤人!”
謝傅呵呵:“不錯,就是賤人!”
陸濤繼續道:“我認為豪門名閥就像一條溪河,流經之處,花草樹木百禽百獸各有滋養,山地有聲有色,萬物盎然生機勃勃。”
謝傅聽到這裡若有所思,就像謝氏家訓滋養謝氏一脈數百年,所以謝氏子弟才勤學向上,正己自恪,懷民必濟。
但比起陸濤的溪流之說,獨滋養一家一族,格局酒顯得小了。
陸濤笑道:“我自認陸閥在蘇州算得上一條溪河,讓蘇州百姓有所滋養,也以此河為屏,阻獸御賊。”
謝傅笑著點頭,若蘇州沒有吳中四閥,這繁華富盛之地早就被貪婪之人相中,群起分食。
陸濤繼續道:“當然,物有正反,溪河有清流也有濁流,若是成為一條濁流,難免帶來病惡瘟疫,最終變為一片死地。”
“求仁得仁,我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謝傅心中暗忖,這大概是陸濤當初下定決心對付朱閥的願意吧,若陸濤當初放任,也就成了同流合汙。
陸濤話歸正題:“這門閥名聲便是清流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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