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馬車剛走出山東地界。
大太監盧九德請安道:“太子爺，運河已經完全化開，我們之後就能透過運河乘船。
乘坐船隻，我們能更快到達南京城。”
朱慈烺看了一眼身後的山東。
大量的山東精兵被抽調到北直隸。
山東這兩年也出現旱災，產生了許多小股反賊。
山東地界的兵力不足，沒有辦法剿滅這些反賊，這些反賊已經漸漸壯大。
朱慈烺身邊要不是有周遇吉帶兵保護，他都沒辦法走出山東。
皇太子朱慈烺第一次走出京城。
他從小到大，看到的都是京城繁華的景象。
他之前以為，大明所有地方，都和進城一樣繁華。
這一路南下，他才發現大明的江山已經千瘡百孔。
大明的窮人那麼多，到處都是混亂不堪的景象。
大部分百姓骨瘦如柴，山東的冬天也極為寒冷，他們去光著膀子行走在大街上。
不是他們不想穿衣服，而是他們身上連一件遮羞的衣服都沒有。
他路過很多城池，這些城池外面，到處都有被凍死的流民。
皇太子朱慈烺很是疑惑，大明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現在眼中的大明，和那些文人介紹的大明，完全就是兩個大明。
皇太子朱慈烺怎麼思考？
他也想不明白這件事情，腦袋一直渾渾噩噩。
皇太子的隊伍，開始登上運輸船。
他們順著大運河南下。
朱慈烺站在甲板上，想著歷朝歷代的農民起義。
農民起義多發，那就是他們活不下去了，朝廷不給他們活路。
朱慈烺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現在這件事優先順序也不高，他的首要目的，就是先活下去。
朱慈烺向盧九德詢問道:“盧公公，前線的戰況怎麼樣？”
他小小年紀，就被父皇派到南京。
這一定是前線發生了極其危險的狀況，父皇不得已，只能讓他去南京避難。
盧九德一臉悲痛的說道:“太子爺，前線的情況很不樂觀。
黃衣賊現在已經佔據河南全境，正在猛攻北直隸。
北直隸地區有數十萬大軍，但大部分是戰鬥力不強的衛所軍戶。
想讓這些人擋住黃衣賊的攻勢，這極為困難。
皇爺聽從文官的建議，讓各地士紳辦團練。
咱家也不知道，這些團練武裝的能力怎麼樣？能否擋住黃衣賊。”
盧九德一點都不看好團練武裝。
種地的農夫拿起武器，他也沒有辦法變成一隻精兵。
只有經過血與火的鍛鍊，才能蛻變為一隻精兵。
但黃衣賊根本不會給予團練武裝這個機會。
這些團練武裝，遇到黃衣賊，都擋不住他們一個衝鋒，根本沒有蛻變成精兵的機會。
朱慈烺看著大明的大好江山，他嘆一口氣。
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幫助他的父皇。
朱慈烺又向盧九德請教，他來到南京之後，應該怎麼做？
………………………………
南京錢府。
東林黨黨魁錢謙益看著東林黨的骨幹說道:“大家都應該得到訊息，皇太子即將到達南京。
我們要出城迎接皇太子，一定要把皇太子掌握在我們手中，讓皇太子接受我們東林黨的教育。
我會親自擔當皇太子的老師。
要讓皇太子親近忠良，遠離閹黨。”
錢謙益的話，東林黨眾人都明白。
北直隸挺過黃衣賊的進攻，他們教育皇太子，這是放長線釣大魚。
等到皇太子成為皇帝，就是他們東林黨收穫的時候。
北直隸挺不過黃衣賊的進攻，崇禎皇帝以身殉國。
皇太子就會被他們擁立為大明新的皇帝。
擁立之功會讓東民黨的地位更穩固。
大明那時也只剩下東南地區，朝廷之中只有東林黨存在，東林黨變成一家獨大。
讓大明，真正變成東林的大明。
東林黨的大佬，很快達成一致意見，確定皇太子朱慈烺來到南京之後，他們的利益分配。
方孔炤看到侯恂的示意，他詢問道:“朝廷讓我們調派大軍勤王。
皇太子都來到南京，我們要留下足夠的兵力防守黃衣賊，是否還要派兵勤王。”
史可法聽到這個問題，他直接一拍桌子道:“現在這個情況，我們怎麼能勤王。
黃衣賊南路大軍，正在進攻福建和江西。
福建和江西，現在已經被黃衣賊攻下。
黃衣賊中路大軍，已經攻佔湖廣，他們的戰船都打到九江。
突破九江之後，距離南京那還有多遠。
黃衣賊兩路大軍，即將在九江會合，到時候長江防線面臨的壓力更大。
我們哪裡還有能力，派兵北上勤王。
現在北面實在是抽不出來軍隊，咱們請援兵的題本已經交上去好久，朝廷都沒有動靜。
我們只憑東南兩省之地，能擋住虎視眈眈的黃衣賊，那就不錯了。”
錢謙益笑著說道:“怎麼沒有援兵，跟隨皇太子來的軍隊，那不就是援兵。
還有來南京監督收稅的黃得功部隊。
他不聽我們的指揮，難道還不聽皇太子的指揮。
現在南直隸這麼危急，必須要讓他們去前線，擋住黃衣賊的攻勢。”
史可法眼睛一亮說道:“這個計策真是太妙了，讓這兩支部隊擋住黃衣賊。
能為我們團練武裝訓練，爭取時間。
現在團練武裝實力和黃衣賊相比，差距還是有些大。
我們已經和紅夷人聯絡上，購買大量的紅夷大炮。
我們團練不和黃衣賊野戰，構建大量的炮臺，擋住黃衣賊的攻勢。
一旦黃衣賊的攻勢被我們擋住。
我們就有時間訓練出大量的精兵。”
史可法還有一個意思沒有明說。
皇太子身邊沒有軍隊，他說話就不硬氣，無法反抗他們東林黨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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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林黨組織大量百姓來到南京城外，他們列好隊，不斷歡呼著。
錢謙益等東林大佬在隊伍的最前方，等待著皇太子朱慈烺下船。
在這支隊伍的不遠處，還有一隻裝備精良的軍隊，在一旁列陣等待。
這是黃得功率領的京營部隊。
他們很快看到，一條條大船來到南京城外。
船隻停靠在碼頭上，扛著火槍計程車兵很快走下船。
周遇吉帶兵下船，確定好周圍安全之後，這才通知皇太子朱慈烺下船。
朱慈烺有些暈船，他被盧九德攙扶下船。
盧九德在前方引路，朱慈烺很快來到南京官員前方。
錢謙益帶領眾人向朱慈烺跪下。
“臣拜見皇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周圍的百姓，在士紳的示意下，全部跪下口稱千歲。
朱慈烺親自扶起錢謙益，同時說道:“眾位都是大明的棟樑之臣，快快平身。”
錢謙益起身，帶著朱慈烺準備走進南京城。
盧九德只是落後一步，朱慈烺立刻想起在船上，盧九德對他的教導。
“太子爺想要在南京安身立命，必須要把握住兩點。
第一個是大義。
太子爺作為皇太子，除了崇禎皇帝的命令，誰的話太子爺都不用聽。
只要有黃得功將軍和周遇吉將軍在太子爺身邊。
任何人都沒有辦法讓太子爺做出違反內心的事情。
這兩隻軍隊，是崇禎皇帝留給太子爺安身立命的保障。
他們能鎮壓一切不服，聽從太子爺的命令，征討一切不臣之人。
無論是誰，想讓太子爺把這兩支軍隊從身邊調走。
他們都是想調走太子爺的心腹，想要做曹操獨攬大權。”
朱慈烺現在最擔心，就是有人想要做曹操，挾持他以令大明，篡奪大明的江山。
“盧公公，你去把黃將軍叫過來，我們一起進城。”
盧九德露出笑臉，立刻去通知黃得功過來。
黃得功被東林黨排斥，只能站在遠方保護皇太子的隊伍。
他聽到皇太子主動叫他過去，黃得功心裡萬分高興。
他見到皇太子朱慈烺之後，單膝跪下。
“末將黃得功，奉聖上的命令，留下來保護皇太子。”
朱慈烺親手扶起黃得功。
“黃將軍辛苦了，慈烺今後在南京城，就要依靠黃將軍的護衛。”
黃得功激動的痛哭道:“末將誓死保衛殿下，只要末將還有一兵一卒，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殿下。”
朱慈烺看到黃得功的表現，他非常滿意自己的做法。
來南京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思考，大明為什麼會敗得這麼快？敗得這麼慘。
當他看到一名七品縣令的師爺，對著正三品的衛指揮使不斷呵斥。
他立刻找到了其中一個原因，武將的地位太低了。
盛世之時，武將的地位低，那還有情可原。
現在處在亂世，武將地位還這麼低，那就太不應該了。
朱慈烺聽盧九德講過，手握重兵的武將，有些人已經變得非常跋扈。
他經過剛才的試探，黃得功一點都不跋扈，這是對大明忠心耿耿的人。
錢謙益一路陪著朱慈烺，臉上笑意不斷。
他卻不時用眼角餘光，看著聊著正歡的盧九德、黃得功等人。
閹黨，沒想到皇太子身邊，還有閹黨的存在。
看樣子，閹黨已經掌握軍權。
他們東林黨，必須要徹底消滅閹黨，糾正皇太子的觀念。
在他們東林黨的大本營，絕對不能讓閹黨立足。
閹黨現在已經掌握軍隊，必須要把閹黨手中的軍隊派出去。
讓他們留在南京城，那實在是風險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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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很快住進南京的皇宮之中。
這裡一直有太監宮女打掃，房屋儲存的十分完好。
朱慈烺在南京皇宮招待，南京這裡的文武重臣和鎮守太監。
盧九德宣讀崇禎皇帝的聖旨。
大明准許士紳辦團練，抵抗黃衣賊。
派皇太子朱慈烺在南京監國，處理南方各省一切事務。
朱慈烺看到他們跪拜接旨之後。
朱慈烺學著父皇的姿態，裝作一副成熟的樣子。
“眾位平身，父皇已經在聖旨中說明。
由我在南京監國，處理東南各省的事務。
東南士紳可以出錢出力大辦團練，與大明一同保衛東南。
黃衣賊真的打過來，咱們都沒有好下場。”
東林黨大佬們互相看了幾眼。
史可法站出來說道:“殿下，黃衣賊長江水師現在已經打到九江。
黃衣賊南路軍已經攻下江西全境和福建沿海地區。
我們現在只剩下南直隸和浙江兩省之地。
請殿下立刻派兵，守護住這兩省之地。”
朱慈烺聽到史可法這麼說，他臉色大變。
“這怎麼可能？東南地區竟然只剩下南直隸和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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