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2年(崇禎八年),五月二日。
廣東省大理寺衙門前,劉家和管家數百口人被綁在廣場上。
楊文才得到這個訊息時,他正和李宮在品酒。
他們端著酒葫蘆,來到大理寺衙門外看熱鬧。
楊文才感慨的說道:
“周騎牛出手,真是穩準狠。
劉家和管家我也知道,這兩家是很傲氣的海商家族。
我去這兩家買海船,不止不賣海船,還用言語侮辱我。
這兩家膽子真大,我們漢中之前出事的人,最多是做做假賬,偷逃一些稅款。
他們是一分錢不想交,直接開船出海進行走私。
走私這個罪行,如果武力拒捕,很容易被判死刑。
沒有武力拒捕,刑期也高的嚇人,一輩子都要在監獄裡。”
李宮笑呵呵的說道:“這是自己作孽,秦王最關注稅法和稅收。
秦王府對地方每年的撥款,與地方稅收相關。
這就與官員政績息息相關,官府都在幫著稅務局這幫人。
稅警這幫人為了破案獲得的分成和功勞,他們的積極性非常高。
整個衙門有錢,福利待遇也是最好。
巡捕對命案極為重視,每次發生命案,都出動大規模的人員。
但他們的積極程度,完全和稅警比不了。
我們蜀商商會就有一個會員,他是開兩家店鋪,其中一家賣的貴,另一家賣的便宜。
這兩家店鋪對門開,便宜的那家獲得極大的銷售額。
每個月都繳納大量的稅款,稅警就懷疑貴的那一家,稅務有問題。
稅警就派人去這家商鋪臥底了兩個月,把一切都弄清楚。
他們就是這麼執著的一群人,想在他們眼皮底下逃稅,那真是太難了。
稅警還掌握著強大的武裝。
稅務部門有錢,可以買到最好的裝備。
稅警的武力僅次於正規軍,他比警備軍的武力都強。
只要掌握確切的證據,可以直接對偷稅人員進行逮捕。”
楊文才這種北方過來的商人,對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
廣東本地的商人,第一次看到稅警的強大。
李盛禮看著好友家族,主要成員都被押在大理寺衙門前。
這些人員被關進監牢,劉家和管家這兩家,基本就破家了。
主脈支脈主要的人員,被一網打盡。
他沒有想到市舶司手段竟然會這麼強硬,以雷霆手段直接抓劉三峰等人。
李盛禮預計,劉家的團隊之中,肯定有人洩密。
要不然他們的行蹤,不會被市舶司掌握的那麼精準,簡直是守株待兔。
劉三峰一出海,被緝私隊連人帶船全部抓住。
證據確鑿,大理寺直接啟動快速審理程式。
李盛禮看到有一隊官員,從大理寺衙門中走出來。
這些官員很快就完成對劉家和管家眾人的判刑。
劉三峰等主要從事走私的人員,因為走私數額巨大。
數罪併罰,全部被判處五百年以上勞改徒刑,並判處流放邊疆地區。
船上的掌櫃和水手,都被判處二十年左右勞改徒刑。
李盛禮聽到這個判決,他嚇得渾身都在冒冷汗。
刑期動不動就五百年八百年,化成灰了也要服刑嗎?
魏書航看到李盛禮的疑慮,他現在進入廣東巡撫衙門工廳當一名小官,比較瞭解《秦王律》。
他給李盛禮解釋道:“李兄,秦王頒佈的《秦王律》只規定了兩種刑罰。
死刑和勞改徒刑。
死刑不用我多言,基本都是槍決。
沒有槍或不適合用槍的地方,也會採用絞刑。
勞改徒刑不同於大明的刑罰。
秦王認為,罪犯也能產生價值。
想要在監獄中吃好喝好,獲得一定的待遇,必須要勞動掙工分。
工分掙得多,還能獲得減刑。
勞改徒刑最低三個月,最高無上限。
根據所犯罪行的惡劣程度,獲得的刑期也不同。
造反罪,動輒就是一兩萬年。
殺人罪不判死刑,也是一百年起步。
犯了多種罪行,他們的刑期相加就是最終刑期。
規定這麼多刑期,主要是為了防止惡劣行為的罪犯減刑。
秦王每一次特赦,最多減刑五十年。
這樣重罪的罪犯,就不會因為特赦被釋放。”
李盛禮聽到張書航的解釋,他就知道劉家徹底完了。
劉三峰的刑期是八百二十九年,他就是運氣好,遇到幾次特赦,也不會從監獄中出來。
李盛禮不解的問道:“秦王這麼做,他就不怕刑期太高的罪犯,對未來失去希望,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魏書航笑著說道:“這些人罪有應得,不犯重大罪行,也不會被判罰那麼多年。
判這麼多年,基本上一生都待在監獄裡,他們也不會危害社會。
在監獄中,想活那極為艱難,想死就太容易了。
能苟延殘喘下去,大部分人都想繼續活著。
真有本事的人,那就靠自己減刑出來。”
魏書航給李盛禮解釋這麼多,就是為了感謝他。
他要不是從李盛禮那裡瞭解到劉家出海的大概時間和位置。
他這個小人物,也沒有辦法為老爹和叔叔伯伯報仇。
他三舅有著九萬畝桑樹林,他是有非常多田產的大士紳。
魏書航母親家族這麼顯赫,不可能嫁給一名默默無聞的書生。
他們魏家之前,也是廣東有名的大海商。
四年前一次走貨時,他們家的商船一艘都沒回來。
同行的劉家,一艘船都沒有少。
魏家就一直在懷疑,是劉家在黑吃黑。
家族中有傳言,劉家與外面的大海賊,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魏家一直沒有證據,因為家主等人的陣亡,加上損失大量人手和銀兩,已經無力同劉家抗衡。
他們一直隱隱不發,找機會捉住劉家一個掌櫃,用酷刑讓他開口。
確實是劉家聯合大海盜劉香,吞併了他們魏家的船隊。
魏家正想找機會報仇,秦軍就打到廣東,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打斷了他們復仇的計劃。
魏書航瞭解到劉家出海掌大概的時間和地點。
魏家之前也是海商,瞭解出海的各種細節,派人暗中盯著劉家的動向。
那麼多人員和物資,調動起來不可能毫無痕跡。
魏書航確定好劉家的動向,他立刻把這個訊息彙報給廣東巡撫金銀花。
沒想到市舶司這麼給力,劉家一艘船都沒逃出去,主要人物全部被判刑,只剩下一些孤兒寡母。
“少爺,老爺叫你儘快回家。”
李盛禮看到家中的管家過來通知他。
“魏兄,家父有事情找我,我們有時間再聚聚。”
“我也要回工廳辦事,我們有時間再聚。”
李盛禮辭別魏書航,他乘坐馬車趕回家。
他看著趕車的管家,根據《秦王律》,他們家的所有僕人,都已經重新簽訂用工合同。
屬於他們僱傭的工人,而不是之前的奴隸。
“福伯,你不用叫我少爺,叫我名字就好。”
“少爺,老……我已經叫了二十多年,想改口也不容易。”
李盛禮很快回到家,他看到身子骨不太好的族長大伯,正坐在主位上。
幾個和他們家關係很好的海商,都來他們家裡開會。
這種鄭重的場景,之前幾年沒有遇到過,但現在頻繁發生。
上一次他看到這種場景,還是他哥主持,要把廣州城獻出去。
“盛禮,你來主持這次會議。”
“好的,大伯。”
李盛禮知道這是族長大伯在培養他。
這也得益於他哥的關係,他哥要不是成為一名秦王府的官員,繼承人肯定沒有他的份。
自己再有才能,那最多也只能當一名掌櫃,負責某一個方面的事務。
李盛禮很快站到他大伯旁邊,謙虛的說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家今天能來我們家,主要就是看到劉家今天的下場。
我們李家今後肯定按時交稅。
小侄建議大家,暫時先老老實實的交稅,靜待局勢的發展。
小侄之前就說過,摸不透秦王的秉性之前,我們處在弱勢,就要先遵守秦王定下的規則。
秦王手握著刀槍,想要搶奪我們的財產,那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現在秦王願意講規則,哪怕這個規則在離譜,我們也要遵守規則。
何況只是交稅。”
李盛禮直接表明李家的態度。
他現在可不敢莫稜兩可,誰知道這些人,會不會出他們家門口,轉身就去舉報他們家。
劉家那麼快滅亡,肯定有內部的人通風報信。
秦王府的官員剛來到廣東,沒有內部人士指點,他們根本不知道走私的細節,想要抓人極為困難。
“交稅交稅,說的簡單,做起來難。
現在我家裡人,連家裡的丫鬟都不敢碰。
做生意又要交稅,大明真是太廢物了,怎麼就不能強大一點。
秦王一點不尊崇孔孟之道,天天想著與民爭利。
唉!做商人真難。”
“現在這個局勢,只能這麼辦。”
“現在的情形,只能交稅。
市舶司緝私隊太厲害了,我專門去海邊看。
三艘大型軍艦,數十艘小船。
看著市舶司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態度。
只要被發現與走私相關,直接就被抓走審問。
就咱們這個身子骨,去班房裡面走一圈,誰能挺得住審問。
錢是掙不完的,家族要沒了,掙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我們出海,掙的是大錢,商稅這些小錢,放就放過了。
只是出海要給海盜們交份子錢,還要給官府交稅。
如果官府把海盜全部清剿,那樣就容易接受。
官府收稅,最起碼是明碼標價。
官吏想要多收稅,我們還能透過各種途徑反抗。
那些海盜心情不好,隨意增加加份子錢的數額。”
“真能這樣就好了,每年的份子錢也很多。
我是做茶葉生意,茶葉屬於農產品,普通茶葉的稅不算高,名茶稅才高。
真的不用交份子錢,那交稅也行。”
“丟雷老母,官府收稅卻不保護我們。
我們交稅供著那幫官員吃喝玩樂,想想我就氣死了。”
李盛禮看著他們不斷的爭吵,但大部分人都傾向於交稅。
“各位叔叔伯伯,小侄瞭解,廣東海貿公司,五號準備出海。
他們還準備了大量的武裝商船護航。
我們可以跟著廣東海貿公司跑一趟試試。
看看他們的武裝商船,能不能保護航道。”
“丟雷老母,武裝商船而已,誰的船還不是武裝商船。
就咱們這些船,嚇唬嚇唬小海盜還行,遇到大海盜,那就是一個活靶子。
商船為了大量載貨,船底比較扁平,船隻載重也比較高。
商船根本跑不過軍艦,在海上就是一個大活靶子。”
李盛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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