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貴陽城外，第一軍野戰醫院。
院長孔仁心聽著貴陽方向轟隆隆的炮聲。
蘇熊都督正帶領第一軍和第二軍攻打貴陽城。
這是他們進行的最後一場大戰。
打下貴陽之後，明軍在貴州的抵抗力量就被消滅大半。
他們野戰醫院也不用長期遷徙。
遷徙對於重傷員影響太大，好多能活下來的重傷員，都因為這個原因死亡。
野戰醫院又不能不隨軍遷徙。
野戰醫院大部分病人都是輕傷，他們快速恢復戰鬥力，能有效提高軍隊的實力。
重傷員也不能扔在當地, 那裡根本沒有治療重傷員的辦法。
留在當地，他們也只是等死。
孔仁心看著自己的下屬和徒弟們，正在焦急的忙碌著，他們正在處理排隊的傷員。
這裡是野戰醫院前方的空地，支著一個大棚子，阻擋突然間的降雨。
能來這裡排隊，那就證明身體沒有什麼大問題。
大部分都是刀傷和箭傷，簡單的止血包紮, 用青黴素清洗傷口, 外敷止血黑藥。
醫生開一小瓶大蒜素，讓他們回去口服。
這些人經過包紮，就能返回部隊。
除非發生感染，要不然他們不會再次來到醫院。
孔仁心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當上四品大官。
祖上當過御醫，都沒有他現在風光。
野戰醫院院長很好當，平時研究醫術，管理一下他辦理的報紙，與同僚交流醫術。
戰爭開始之後，就要以救治傷兵為主。
他聽上官們討論，這次戰爭結束，自己還能被封爵。
“戰爭快要結束，別在最後時刻給我丟臉。
大家都認真工作，特別是醫院周圍的水坑必須要處理好。
病患使用的蚊帳，絕對不能留空隙。
再有病患在醫院內感染瘧疾, 我一定會嚴肅處理。
不要以為我沒有青蒿素, 就不在乎瘧疾的嚴重性。
患這種病十分痛苦，本身是病患, 還會加重他們的病情。”
孔仁心看著這些忙碌的醫生。
大部分人只關心怎麼治療病人，他們不關心預防疾病。
在這種潮溼多雨的地區，還不注重瘧疾這種疾病。
這個疾病，已經是軍隊內，第一高發的疾病。
貴州的蚊子，那真是防不勝防，到處都有。
全部使用蚊帳，都抵擋不住蚊子的叮咬。
他們也在醫院，現在有兩個大科，外傷科和瘧疾科。
“老孔，這裡的情況怎麼樣？
攻城馬上要結束，一會兒還有大量的傷員到達，你們能堅持住嗎？”
孔仁心看到是第一軍祝師李正峰。
這可是他的直屬上司，李正峰就分管野戰醫院工作。
“李祝師，您怎麼出來了？您的瘧疾病情很嚴重，哪怕服用了青蒿素，也要留在病房隨時觀察。”
李正峰穿著病號服，他笑著看向孔仁心，道:“我在你身邊, 那不比在其他醫生身邊強。
沒想到小小蚊子，有這麼大的威力。
正好我這次患病，要詳細瞭解一下野戰醫院的情況。
你有什麼要求，儘量和我說。”
孔仁心看到李正峰的表現，他就知道自己勸不了。
他直接回答，李正峰剛才詢問的問題。
“李祝師，我們醫院承載力有限，輕傷大部分都是學徒和護士處理。
這些工作主要是清創和換藥，最高難度的手法也只是皮膚縫合。
有了青黴素和大蒜素，基層醫師都能處理這些小問題。
輕傷來到醫院，醫生簡單處理，他們開一些藥物就回去。
除非是傷口感染，要不然這些人不用住院。
我們醫院病房，只收重傷和瀕危的傷員。
每個醫生可以照顧五名重傷員，兩三個醫生才能照顧一名瀕危傷員。
如果瀕危傷員太多，醫生照顧不過來，我們只能選擇放棄成活率低的傷員。
當然這個階段，某些人也是有特權。
高階軍官和爵位擁有者，我們醫院一般不會主動放棄。
這些情況現在還沒發生，但我們醫院已經做好預案了。
一旦醫生滿足不了龐大的傷員，我們會立刻開啟分級治療。”
李正峰聽到孔仁心這麼說，他也表示理解。
“你們做的已經很不錯，我希望你們能做得更好。”
孔仁心聽到李正峰的誇獎，他有些開心。
現在他們軍中，對於大部分傷員都能有效治療。
一些傷員，實在是迴天無力，最終命運只能是死亡，根本就沒有辦法治療。
他們秦軍之中，傷員還能找到軍醫治療。
明軍那裡，患病只能聽天由命。
一般的小兵，根本請不起郎中。
想要每一個士兵都能享受到較為全面的治療。
醫生人數至少要翻十倍，這根本不現實。
只能把有限的醫療資源用到實處，優先搶救重傷員。
這些重傷員，才是存活率最高的傷員。
瀕危傷員，基本就是看命，命好就能活下去。
李正峰提出他的要求。
“孔院長，之前戰爭進行的時候，我太過忙碌。
都沒有時間來野戰醫院看一看。
你多長申請資金，改進野戰醫院的設施和新醫術研究經費。
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看一看成果。
你帶我去病區各處看一看，瞭解一下醫院的情況。”
孔仁心聽到這個要求，他臉上有些糾結。
“李祝師，你這個要求，我實現起來有些難度。
我們醫院前方都是輕傷員，都在營帳外面治療，您都看到過。
只剩住院區，您沒有去看過，這裡都是重傷員和瀕危傷員。
他們治療過程中，最忌諱有人打擾。”
李正峰不懂醫術，但他願意聽從專業人員的建議。
“孔院長，我就在外面看看，絕不進入病房。
瞭解到這些人的治療情況，我今後也好安排傷員。”
孔仁心聽到李正峰已經這樣說，知道無法拒絕。
孔仁心帶著李正峰，已經走到病房區。
在路上，孔仁心問道:“李祝師，我聽有的軍官說，我們這次戰爭即將結束。”
李正峰笑著說道:“確實是這樣，北線蘇虎統帥已經拿下陝西。
東線白桿兵已經投降，正值長江發大水，陳洪範沒辦法坐船逃跑。
我們俘虜了陳洪範部近八萬人，他只帶著一萬多明軍，倉皇逃跑。
侯恂那裡，肯定無法獨自撐著，很快也會退兵。
我們這裡已經拿下雲南，打下貴陽之後，拿下貴州也只是時間問題。
秦王殿下已經有交代，拿下貴州之後，我們這裡的戰事就會停止。
我們軍隊，不會再向南攻打廣西。”
孔仁心帶著李正峰準備進入病房區。
他們換上白大褂，鞋子也套上麻布製作的鞋套。
全身上下，都經過醫用酒精噴灑。
孔仁心怕李正峰不理解，他還解釋道:“李祝師，這是醫院的消毒程式。
每個人想進入病房，都需要執行這一套程式。
就怕身體帶著的細菌，汙染了病房內的環境，導致傷員發生感染。”
李正峰笑著說道:“這事兒我也懂。
我也見識過鵝頸瓶實驗，知道細菌的存在。”
他們走在走廊中，兩旁就是病房。
病房裝著木質大門，上面有玻璃窗。
現在天氣炎熱，木門開啟，門都用蚊帳擋著。
在走廊中，能看到病房內的景象。
李正峰看著旁邊的病房，每個房間內都有五張病床。
孔仁心介紹道:“李祝師，這就是重傷員的病房。
他們有專門的醫生護士管理，住在無菌病房中。
這些病人大部分都是四肢受傷，被截肢的患者。
有青黴素和大蒜素，我們醫院又堅持無菌環境。
每天都會用醫用酒精消毒兩遍，保證病房的無菌環境。
病房大部分情況，都不允許外人探視，保證病房內的潔淨度。
截肢如果大出血，還有我們眾多軍醫研究的輸血神技，大部分人的命都能保下來。”
他們繼續向前走，李正峰看到前方的病房，裡邊是幾名醫生搶救一個病人。
他看到有個病人突然間頭歪了下去，醫生經過搶救之後搖搖頭。
他把病人身上的白布單，蒙在了病人頭上。
孔仁心介紹道:“這裡的瀕危傷員，大部分都是被火槍弓箭擊中軀幹。
他們當時沒有死亡，也進入了死亡倒計時。
治療這些瀕危傷員，我們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破開胸腹進行外科手術。
這種治療方法，在之前完全不可想象。
但經過我們軍醫的嘗試，只要開膛之後。
用青黴素清洗腹腔或是胸腔，病人有機率活下來。
如果傷勢波及主要臟器，病人當時就會沒命。
能活著來到醫院，就證明他們沒有傷到致命的器官。
我們就像截肢手術一樣，把胸腹裡面被打壞的部分拿出來。
我要求的很多經費，都是在研究外科手術。
手術技術推動者，主要就是我們這些軍醫。
我感覺外科手術的潛力極大。
現在這項技術還不太成熟，但也能把很多人，從鬼門關拉出來。
大部分死亡原因，都是術後感染和失血過多。
大蒜素和青黴素不是萬能藥物，感染太重它們也沒有辦法治療。
我們的輸血技術也不太行，死亡率太高了。
但這些技術都能改進，我們現在已經找到一種治療疾病的新方式。
手術治療，今後一定會成為醫生的重要技能。”
他們參觀完病區，靜悄悄的走了出來，沒有打擾任何一名病人和醫生。
李正峰感慨的說道:“外科手術，這應該是新的醫學內容，能為我介紹一下外科手術的情況嗎？”
孔仁心聽到這個問題，他喜上眉梢，滔滔不絕的說道:“外科手術起源就是截肢手術。
特別是在大蒜素和青黴素，這兩種抗生素出現之後。
截肢手術的死亡率下降到百分之十左右。
這已經是極低的死亡率，之前截肢手術，死亡率高達百分之六七十。
大蒜素和青黴素，這兩種神藥，把截肢手術的死亡率，降低到百姓可以接受的程度。”
李正峰聽著孔仁心的話，他之前就知道這兩種藥很貴重。
他們軍隊火藥都不限量，火槍精準度下降就可以報廢。
唯獨大蒜素和青黴素限量使用。
每次發放的大蒜素和青黴素，數量固定，如果傷亡太大，藥物就不夠用。
哪隻部隊傷亡太大，都會受到他們的訓斥。
還好他們第一軍這次作戰傷亡不大。
明軍抵抗意志很弱，只要突破城牆，大部分明軍都會投降。
醫院還儲備很多大蒜素和青黴素，用於大規模戰爭救助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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