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空中的雪花越下越大,像一片又一片的鵝毛,紛紛揚揚地從半空中飄落下來。
一陣寒風吹來,圍觀的群眾被凍得縮了縮脖子,雙手攏在袖筒裡,卻沒有人捨得離開。
趙有才在光子片區一向橫行霸道,今天算是碰到硬茬子了,而且剛才看那外鄉人,明顯是不準備善罷甘休。
這是妥妥的一出年度大戲啊,要是不看到結果,也許晚上睡覺都睡不香。
...
趙有才這會的心情卻不好受。
很明顯對面這小子是要跟他沒完沒了。
要是在平日,趙有才就算是低下頭認個錯,那也算不了什麼,只要不撤了他的職務,等到明天他又是一條好漢。
但是。
現在那麼多人圍著就等著看他的笑話,要是姿態放得太低,那他以後在光子片區還怎麼領導群眾,還怎麼副眾。
趙有才暗暗的給白主任使個眼色,希望白主任能夠幫他說話。
但是白主任現在已經隱約猜測出了李東來的身份,自然不會做這種引火燒身的事情。
反而怒視趙有才:“趙副主任,李同志說得沒錯,你肆意包庇周家,就是為虎作倀,現在我.....”
白主任正待說下去,周秉義走上前,打斷了白主任的話:“老白,你是什麼意思?幫助我們家就是為虎作倀?那我們家成什麼了?地主惡霸嗎?”
周秉義的政治敏感性很高,白主任今天出現後,一直在幫助李東來,話語話外對李東來還有討好的意思。
周秉義本身已經產生了疑心,他清楚白主任是那種比較倔強的街道辦主任,平日裡很少會巴結別人。
即使他打著郝冬梅父親的旗號,白主任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一切都是公事公辦。
李東來能讓白主任如此重視,來頭肯定不小,周秉義本身已經熄滅了跟李東來作對的心思。
但是聽到白主任的話,他不得不站出來,一旦這個評價傳揚出去,以後對他的進步,會產生不良的影響。
白主任深深的看了周秉義一眼:“周秉義,你的情況我瞭解,身為領導女兒的男朋友,你本該更嚴格的要求自己,而不是像今天這樣,跑到人家家門口大吵大鬧。”
“老白,你這話就不對了,我怎麼大吵大鬧了。”
“行了吧,周秉義,你以為你們家的事情真沒人知道?”
白主任擺擺手說道:“就在前兩天,我接到了鐵道部門的通知書,咱們光子片裡的周蓉從京城回來,在火車上逃票,並且跟列車員發生了衝突,造成了嚴重的不良影響,鐵路方面的人特意發來信件,讓我們好好教育周蓉。”
“還有,京城大學那邊的保衛科也打來電話,詢問周蓉的情況。
他們在京城大學的圖書館裡抓到了一個偷書賊,那人名叫馮化成,自稱為詩人,其實就是個流氓。馮化成被抓到後,由於毀壞了十多本寶貴書籍,京城大學保衛科,需要對他進行罰款處理。
可是馮化成就是一個流氓,壓根就沒有錢。不過他告訴保衛科的同志,他在吉春光子片有個女朋友名叫周蓉,可以為他繳納繳納罰款。
保衛科那邊雖然並沒有相信他的話,但是還是把周蓉作為偷書賊的嫌疑人進行了調查。
”
“我們街道辦想著你們周家最近事情比較多,便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們,誰承想,你們竟然不知足,仗著自己的身份,在這裡大吵大鬧。”
此話一出,圍觀群眾的眼神頓時變了。
剛才李東來的話他們可以不相信。
但是現在白主任聲稱京城那邊打來了電話,足以證實那個馮化成不是一個好東西。
周蓉這次算是被人騙財騙色。
“啪!”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周志剛,狠狠的甩了周蓉一記耳光。
“你竟然還敢騙我!我們周家的臉,都被你丟乾淨了。”
說完,周志剛揹著手氣呼呼的轉身走了。
周志剛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養了一對好兒女,特別是女兒周蓉,更是他的掌上明珠。
而現在這顆明珠,卻把糞桶扣在了他的頭上。
他覺得再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一定會被人戳著脊樑骨罵。
周志剛的突然離開,瞬間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周蓉和周秉義清楚今天討不到好處,也想離開。
周秉義扭過頭,深深的看了李東來一眼,把李東來的面貌深深的記在心底。
總有一天,他要把今天受到的屈辱,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周秉義在經過周炳坤跟前的時候,伸手拉了拉周炳坤的胳膊。
“三弟,走,咱們回家,以後你再也不要跟周蓉見面了。”
“哥,我要跟你們斷絕關係。”
周炳坤沉默了片刻,怔怔的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聽到這話,已經走出七八米外的周志剛好好的走著,突然打了個踉蹌,差點一屁股蹲在地上。
周秉義抓住周炳坤胳膊的手頓時僵硬了起來,他扭過僵硬的脖頸,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周炳坤:“你,你胡說什麼?”
“我要跟你們斷絕關係,從此之後,我不再是周家的人,跟你們沒有人任何關係,我要跟鄭娟結婚。”
周炳坤此時就算是瘋了一般,面色赤紅,扯著嗓子大聲的吆喝。
好傢伙,周炳坤終於覺醒了....看來,因為自己的介入,帶來了連鎖反應,周炳坤的覺醒至少提前了十幾年。
在原著中,周家嫌棄鄭娟出身不好,家庭不好,不能為周家提供助力,全家人都反對周炳坤和鄭娟結婚。
為了能夠得到周家人的同意,鄭娟費盡了心思,每天上門幫周家做家務,一直持續了好幾年,周家人就是鐵了心,說什麼也不同意兩人結婚。
周炳坤最後沒有辦法,決定跟周家人魚死網破,表示要是周家人不同意他跟鄭娟結婚,他就離開周家。
那個時候,周志剛和周母全靠周炳坤照顧,生怕周炳坤扔下他們不管了,這才不得不答應下來。
...
“啪!”
現場再次響起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不過這次是周秉義打了周炳坤一記耳光。
“周炳坤,你在胡說什麼!你是我們周家的人,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要跟我們一刀兩斷?”
周秉義此時已經出離了憤怒。
他沒有想到周炳坤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在周秉義看來,周炳坤就是那種不太聰明的孩子,需要他跟周蓉,周志剛給他下命令。
但是,要是讓他自己出主意,他就抓瞎了。
只是這樣的笨人也有優點,那就是隻要你告訴他什麼,他就會乖乖的照做。
按照周家的規劃,周炳坤就是一個合格的養老人,唯一的作用就是給周志剛和周母養老。
現在要跟家裡一刀兩斷,這算是怎麼回事呢?
周秉義自然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周蓉同樣也不會讓周炳坤離開周家。
她已經想好了,等過幾天就帶上自己多年的積蓄,再跟周炳坤和周秉義借一點錢,再去京城找馮化成,也許這次離開,就不會再回來了。
周秉義馬上也要返回兵團了,這個時候,周炳坤要是再離開,周家就沒人了。
“周炳坤,你是不是被那個小狐狸精迷住了雙眼!”周蓉上前,一把揪住了周炳坤的衣領子,聲嘶力竭的說道:“周炳坤啊,你快清醒一點,鄭娟就是個狐狸精,她之所以跟你好,是因為貪圖咱家的錢財,並不是真正的喜歡你。”
“不,不是,鄭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她是一個好姑娘,平日裡就算是我送她禮物,她也不會接受,你不要汙衊她的清白。”
“你傻啊,女人天生就會騙人,她是在跟你逢場作戲,她那種女人我見多了。”
“不是,不是,鄭娟不是那樣的人。”
“周炳坤,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弟弟,你還聽不聽我的。”
“不是了,從今天開始,我只是周炳坤,不是誰的弟弟。”
周蓉見到周炳坤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頓時怒從心頭起,她伸出大巴掌,就要去扇周炳坤的耳光。
手脖子卻被人抓住了。
周蓉轉過頭去,看到對方是鄭娟,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怎麼著,我再教訓自己家的人,也輪到你管了!”
鄭娟平日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說起話來也細聲細語,但是現在卻充滿了勇氣,周蓉想掙脫,使勁揮了了兩下胳膊,竟然沒有掙開。
想來也是,周蓉從小就是周家的珍珠,誰也不捨得讓她幹一點重活和粗活,等上了學,成了周家的大才女,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而鄭娟,年紀輕輕就擔起了家庭重擔,無論是買糧食還是買煤球,都需要鄭娟自己親力親為,在生活的重壓下,她孱弱的身體內,早就蘊藏了無窮的力量。
“你,你竟然敢....”
周蓉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之後,變得氣急敗壞起來。
她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飯店服務員也敢跟她動手。
“周炳坤....”
周蓉下意識的想喊周炳坤幫她,可是卻想到了周炳坤正在鬧彆扭,只能向周秉義求助。
周秉義現在已經把周炳坤會“叛變”,歸咎到了鄭娟身上。
周炳坤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啊,平日裡對他們這個哥哥姐姐是言聽計從,讓他往東邊,他不敢去西邊。
現在卻敢跟家裡面決裂,肯定是鄭娟在後面搞鬼。
現在鄭娟竟然還敢對周蓉動手,周秉義瞬間不能忍了,大步走過來,就要教訓鄭娟。
“呵,大男人對女人出手,你就不怕丟了份兒嗎?”
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道魁梧的身影,忍不住倒退了兩步。
“李東來,這是我們周家內部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
“是嗎?忘記告訴你了,我之前已經認了鄭娟當乾妹妹,你要打我乾妹妹,跟我無關?”李東來雙手抱懷,呵呵笑。
周秉義此時意識到問題麻煩了,硬著頭皮說道。
“那,那我教訓周炳坤,你總管不著吧?”
“周炳坤剛才已經跟你們斷絕了關係,他現在是我妹妹的未婚夫,你覺得我應不應該管?”
此言一出,周秉義的臉色憋得漲紅,他恨不得對準李東來那張討厭的臉來上一拳。
但是卻不敢。
他不是個傻子,剛才白主任的表現,已經足以說明李東來的根底不淺。
他要是真動了手,李東來肯定不會輕輕放過他。
只是就任由周炳坤這麼脫離周家,周秉義實在是不甘心。
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志剛。
在周家,周志剛是當家人,平日裡,只要是他說的話,那就是金科玉律,誰也不敢反對,周炳坤也不例外。
只要周志剛出面,周炳坤肯定不敢忤逆。
周志剛接觸到目光,心中無聲的嘆息了一聲。
他自從搬到光子片區後,憑藉著各種手段,很快就成了光子片裡的頭面人物,還從來沒有這麼丟過人。
他原本是不打算管周炳坤的事情。
只要周秉義和周蓉出面,周炳坤就會意識到錯誤,老老實實的跟他回家。
可是現在看樣子,不出面是不行了。
住戶們發現周志剛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竟然老了七八歲,原本筆直的腰桿,竟然彎了不少。
“瞅瞅,這就是周志剛。”
“以前多威風啊,在咱們光字片裡跺跺腳,地都要搖三搖。”
“沒想到一個女兒跟了流氓,另外一個兒子要跟他斷絕關係。”
“這就叫做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只是時間未到。”
....
這世間不乏落井下石之人,平日裡受過周家欺負的那些住戶,在看到周志剛的樣子,紛紛出演諷刺。
周秉義在議論聲中,艱難的來到周炳坤跟前,冷著說道:“炳坤,別胡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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