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時光荏苒。
一眨眼來到....週末。
李東來記掛著胡處長的幸福,準備回秦家溝一趟。
雖然中藥鋪的藥草和秦家溝小山上的藥草沒有區別。
但,做人要誠實。
...
李小妹聽到要回秦家溝,興奮的蹦了起來。
京城很好,有光滑的水泥地,有明亮的燈泡,動物園裡還有大象。
但,沒有村裡的小夥伴。
小石頭,狗蛋,假妮,二王八....
李小妹開始往口袋裡裝嘎拉哈。
嘎哈啦就是羊膝蓋上的那塊小骨頭。
盤得時間久了,會變得晶瑩剔透,跟琉璃珠子似的。
單個嘎拉哈叫“羔兒”。
一副嘎拉哈由五個單個嘎拉哈組成,就叫“五羔兒”。
一個嘎拉哈就叫“一羔兒”。
這年代,養羊的人家本來就不多。
湊夠一副嘎拉哈,幾乎是孩子的夢想。
李小妹這副嘎拉哈是李東來專門去屠宰場,用草藥換來的。
嘎拉哈上還染了紅色顏料,看上去石榴子一樣,非常好看。
李小妹想帶回去跟村裡的小夥伴玩。
...
李東來則開始收拾要帶回去的禮物。
這些禮物大多是一些草藥。
秦家溝是個小地方,鎮上的中藥鋪裡草藥種類很少。
沒有特定的草藥,即使李東來擁有赤腳醫生系統也沒用。
“王大娘的腳不好,上次一次土方子裡的丹參根,秦家溝沒有,我在大柵欄幫她買到了。”
“孫大叔的腰需要豬苓,劉家二小子的鼻子常年發炎,需要鵝不食...”
...
李小妹看著包袱裡的大包小包的草藥,嘟起了嘴。
這些草藥看起來就不便宜,哥哥一定沒少花錢。
她算是知道哥哥上次不把家教班的錢交給她的原因了。
不過,李小妹卻一句抱怨的話都說不出來。
父母去世後,他們兄妹多虧秦家溝村民的照顧,才能活下來。
就拿王大娘來說,家裡有三個娃子,只有一個壯勞力。
她自己家都吃不飽。還偷偷瞞著王大叔,把紅薯扔進她家的院子裡。
那不是紅薯,那是命。
...
整理完包袱,李東來讓李小妹好好看家。
然後騎著腳踏車,直奔軋鋼廠。
呃,腳踏車是借顧慎的。
李東來有一個觀點,朋友就是用的,越用越熟。
人情就是用來欠的,欠了再還,自然熟絡。
...
剛走到大門崗,坐在門衛室裡的周道科長,就主動走出來和李東來聊天。
這幾天,顧慎幾乎每天都會來軋鋼廠找李東來玩。
周道明白,這小子是被顧慎看上了。
被顧慎看上,就相當於入了顧家的眼。
自然要好好拉拉關係。
“李醫生,今天週末,怎麼還來上班?”周道說著,從懷中摸出香菸。
李東來接過煙,划著火柴為兩人點上,笑道:“不上班,我想去找胡處長,讓他幫忙辦一張路條。”
這年代,進入京城需要路條。
平日裡,社員們進城,也需要提前向公社提交申請。
李東來現在是軋鋼廠的人,自然需要向軋鋼廠申請了。
周道深深吸一口香菸,笑道:“我們保衛科負責開路條的工作,你不用去找胡處長了。”
“那感情好!”李東來正在為這件事情發愁,這算是瞌睡碰到枕頭。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保衛科。
周道從抽屜裡取出一本鉛印的路條,抬起頭問:“幾個人?”
“兩個,我和我家小妹。”
“幾天?”
“兩天吧,估計明天早晨我就能回來。”
一番詢問後,周道在路條上籤上名字,蓋上硃紅印章,遞給李東來。
又客氣的把李東來送出大門。
稱呼也從李醫生變成了東來老弟。
“東來老弟,以後在軋鋼廠有什麼麻煩,儘管來找我。咱們軋鋼廠人多,事情多。”
“謝謝周哥了。”
李東來謝過周道後,騎上腳踏車來到了供銷社,花了2毛錢和1張糖票買了半斤古巴糖。
這種糖其實不能算是糖果,它是一種粗砂糖。
又黑又硬,用牙齒壓根咬不開,需要放在嘴裡含著吃。
味道是先苦後甜。
接過售貨員大媽用紙包著的古巴糖,李東來把紙包放進醫療箱中,騎著腳踏車回到四合院。
這時候,李小妹已經用麻繩捆綁好包袱。
“走吧,咱們回家!”
“回家!”
李東來把包袱放在腳踏車後面,拎著腳踏車出了四合院大門檻,把李小妹抱到前面車槓上。
猛地一蹬腳踏車,腳踏車飛速沿著大街,想秦家溝駛去。
這是李小妹第一次乘坐腳踏車,她雖然算是掛在前槓上。
依然喜得合不攏嘴,小手不時波動鈴鐺。
清脆的鈴鐺聲響起,引起過路人的注意。
李小妹美滋滋,“哥哥,咱們什麼時間也買一輛腳踏車?”
李東來雙眼目視前方,“腳踏車票已經有了著落,估計月底發了工資,加上家教班的錢,我們就買得起腳踏車了。”
他每個月工資48.5看起來不少。
要付妹妹的學費,要買菜買面,每個月最多能剩下40塊錢。
一輛腳踏車180塊錢,足足要將近五個月的工資。
如果沒有家教班的支援,腳踏車是遙遙無期了。
更別提結婚需要的彩禮,三轉一嗡嗡,傢俱等。
無論在哪個年代,只要不生活在空氣中,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
...
出了京城,喧囂聲越來越遠,空氣逐漸瀰漫起一股乾乾腥腥的氣息。
這氣息微微地在風裡或是空氣中含著,這自然是泥土的氣息了。
下了公路,上了小路。
田埂兩邊開這紫色小白花的草,花形很小,小得讓人可憐,它的名字就叫“狗狗秧”。
小白花中間還夾雜著一些形似喇叭的花朵,花色敗紅,這叫甜甜牙棵。
李東來對這些野草不感興趣。
當他看到路邊有一種葉子厚呼呼的,杆子胖乎乎的野草時。
停下了車,採摘了一些。
這種草叫做貓貓眼。葉身是油綠色的,頂端卻是碎碎的淺黃,那種黃似花非花,很像是貓的眼。
如果把它掐斷,它會流出一股奶白色的汁液。
那汁液是很毒的,它可以讓放牛娃子的“命根子”腫成拳頭大小。
李東來就用過,嗯,當然不是塗抹在那裡。
貓貓眼可以平息咳喘。
一路採摘著草藥,李東來載著李小妹晃悠悠的來到秦家溝外面。、
...
此時正值小麥抽穗的季節,田地裡焦黃的麥浪隨著風兒起伏。
田地裡不需要忙活,社員們也閒不住。
他們拿著鐵鍁,鋤頭,在路邊挖水渠。
老村長秦三民正蹲在地上抽旱菸袋鍋。
他在鐵鍁觸碰礫石的‘鐺鐺’聲中,聽到一陣腳踏車鏈子摩擦齒輪的聲音。
抬起頭看去,黝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喜色。
“東來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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