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峰知道張書記已經不信任他了,只能尋找另外的途徑。
作為一個曾數次參加過部委會議的秘書,他很清楚每次部委召開這種藥品稽核會議,都會邀請全國各地的醫藥專家教授參與,而他們住宿的地點就是距離京城大學不遠的丹稜街人民賓館。
於是劉峰便採取了最原始的辦法——守株待兔。
最原始的方法也往往最有效果,這不,劉峰只等了一上午,便遇到了米喬生。
“喬生兄,依照你的水平,完全可以獨擋一面,當教授你可能還缺少資歷,但是當個副教授完全沒有問題。來來,喝一杯,這可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茅臺酒。”
劉峰站起身給米喬生倒了一杯酒,然後雙手端給了他。
他這幅謙卑的作態,讓米喬生受寵若驚,連忙站起身接過酒杯:“劉秘書,使不得,我自己來。”
劉峰是張書記的秘書,雖然級別不高,可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他只是教授助理,無級無品的。
看著米喬生那副慌張的樣子,劉峰知道這貨狗肉入不了正席,自詡為博士,其實狗屁不是。
嘴角微翹掛上淡淡的不屑,態度卻極為熱情,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幾杯酒下肚,酒勁上頭,米喬生也沒有了剛開始時的拘謹,跟劉峰稱兄道弟來。
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品嚐著茅臺酒的舒適、滋潤、圓潤、純美、豐滿、豐富和柔軟,米喬生又開始不忿了,同樣是‘秘書’,看看人家劉峰,吃的是大盤子肉,喝的是茅臺酒。
再看看他,每次只能吃5毛錢一碗的清湯麵,就算是想加點肉醬,都要擔心學校財務處不報銷超支的費用。
他可是博士啊!憑什麼混得比劉峰差。
“劉哥,實話告訴你,你剛才說的沒錯,就憑我的本事,一個副教授確實能夠勝任。但是,我去年想申請當講師,孔教授竟然同學校建議,讓我再當一陣子助理,你說,這是不是故意打壓我啊!”
見劉峰已經解開了上衣釦子,面色赤紅,一臉憤慨,劉峰心中大定,微微一笑。
“米老弟,你還年輕,這裡面很多事情看不透。”
“呃...還望老哥提點。”
“孔思明是東南大學的教授,是東南醫學院的領軍人物,你說,他最怕什麼?”
“最怕....”米喬生本來就對孔思明不滿,經過劉峰一番拱火,此時他儼然把孔思明當成了學術權威,稍稍思索後,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最怕我成功進入學院,威脅到他的地位。”
“他奶奶滴腿,這些年我還一直以為孔老頭對我很好,我畢業後原本準備參加工作,介紹信都開了,孔老頭卻要收我當研究生。
現在看來,他是懼怕我的天賦,害怕我一鳴驚人,威脅到他。”
劉峰聽得目瞪口呆,酒杯湊到嘴邊竟然忘記喝便放了回去。
他本來只是隨口那麼一說,沒想到米喬生竟然腦補出了這麼多。
這貨還真是個自大狂,嗯,還是個被害妄想症患者。
不過,這樣正合劉峰的用意。
只見他神秘一笑,小聲說道:“老弟,我看你在東南大學壓根沒有前途,還不如來我們京城大學。”
米喬生大喜過望:“我?我能進京城大學?”
劉峰倨傲的說道:“每年我們京城大學都要聘請一批副教授,你的條件可能不合格,不過,誰讓咱們是兄弟呢!
我是書記秘書,跟負責招聘的同志熟悉的很,這點面子他們必須得給。
”
“哎吆,你就是我的親哥啊!”米喬生興奮的站起身,幫劉峰斟了一杯酒:“親哥,你比我爹媽還親,你的大恩大德,我米喬生永生難忘。”
說完,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由於喝得猛了,米喬生被嗆住了,咳嗽得臉色通紅,鼻涕流了出來。
米喬生喝得暈乎乎的,也不在意,用袖子蹭了蹭,坐在那裡衝劉峰傻笑。
他已經幻想成為京城大學副教授以後的美好生活。
京城是六類地區,無論是工資待遇,還是住宿條件,都比東南好很多。
更關鍵的是,光榮啊!
能夠在京城裡當個副教授,等他回鄉的時候,估計鄉里面有頭臉的人物都會登門拜訪。
米喬生那副下作的樣子,讓劉峰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強忍住不適,小聲問道:“對了,米老弟,這次你來京城有什麼事情?”
鋪墊了那麼久,劉峰終於下手了。
如果在以往,米喬生可能會會警惕,畢竟作為助理,米喬生也學過紀律手冊。
只是,這會他已經飄了,再加上對面而坐的可是他的親哥。
沒有任何猶豫,米喬生便把開會的事情,以及檔案的內容全說出來了。
最後還不忘記補充道:“你看看,人家李東來只是一個大學生,就能成為專案組的組長,我可是博士生呀,全被孔老頭耽誤了。”
“對對對,老弟啊,你以後一定可以一飛沖天。”
劉峰嘴上附和著,心中卻鄙夷的很。
就憑你,也配跟人家李東來相比?
人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可是有成果證明的。
你呢?就一個博士學位。
得到了答案後,劉峰也懶得再跟米喬生做戲,站起身道:“老弟啊,哥哥還有點事情,今天咱們就到這裡了。”
“好好好....”米喬生愣愣的站起身,看著劉峰離開酒館。
他撓了撓頭,不對啊,劉秘書好像沒有留聯絡方式,到時候我怎麼聯絡他呢?
“劉秘書,等等。”米喬生剛要站起身去追劉峰,卻被酒館的公方經理攔住了,“同志,你還沒有付賬呢?”
“付賬?”米喬生回過頭看著桌子上那三瓶茅臺酒,還有那一桌子肉菜,有些欲哭無淚。
這些東西加起來,至少得十幾塊錢。
這次,真是虧大了。
....
劉峰出了酒館,騎上腳踏車便往蝴蝶的住處趕去。
他沒有察覺的是,一道灰色身影若即若離的跟在了他身後。
....
翌日一大早,李東來帶著張青翠從實驗室裡出來,準備前往部委。
剛出實驗室,他便愣了一下,衝站在不遠處的王朝問道:“王同志,你們劉隊長呢?”
從常春回來之後,劉隊長平日裡基本吃住都在實驗室外的門崗室裡,很少會出現不見蹤影的情況。
王朝聽到問話之後,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扭頭環視一圈四周,見周圍沒有陌生人時,他才湊到李東來身旁,小聲說道:“報告李組長,我們隊長帶人去執行任務了。”
李東來聞言愣了一下,現在劉隊長基本上就是京城大學實驗室的全職保姆,怎麼會去執行任務呢?
除非...
李東來心中突兀的產生一個念頭,除非劉隊長執行的任務同實驗室有關。
難道劉峰....
只是稍稍思索片刻,李東來便搖了搖頭決定不再這些事情耽誤時間。
這種事情由劉隊長處理就好了,他今天最大的任務就是讓東方頭孢專案透過稽核。
“嗯,那你今天還跟著我們?”
“那是當然,劉隊長可是交待了,只要你離開實驗室,我就得跟著你。”王朝一臉理所當然的回答,話音落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朝李東來說了一聲:“你等等。”,便扭頭朝實驗室後面跑去。
雖然急著參加會議,李東來還是決定耽誤片刻時間,畢竟配合保衛隊的工作,是他應盡的義務。
兩分鐘後,一輛冒著黑煙的吉普車‘咔持’一聲,停在了兩人面前。
王朝推開副駕駛,朝李東來吆喝道:“李組長,上車吧?”
“上車?”李東來有些發矇,保衛隊是有一輛吉普車,不過一般只能用來執行任務。
就算是劉隊長回家休息,都只能騎著腳踏車。
這年頭人們的思想覺悟是後世人無法想象的,絕對不會出現公車私用的現象。
李東來自然也不能讓保衛隊因為自己而違反紀律。
王朝見他不動彈,忙解釋道:“這是隊長吩咐的,他說是上面下達的命令,以後這輛車就歸您個人使用了。”
呵,看來待遇提高了,上面沒有忘記我曾經做的貢獻。
李東來這樣想著,就理直氣壯起來,他剛要拉開副駕駛的門,卻被張青翠搶先了。
張青翠很有經驗的說道:“李組長,我伯父坐車,一般都坐在後排,副駕駛是秘書的位置,你是不是也....”
面對那期盼的目光,李東來只能笑笑,道:“應該的。”
吉普車的速度自然比腳踏車快很多,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李東來便帶著張青翠來到了部委大會議室。
剛進入會議室,他便看到實驗室的劉教授正同幾位相熟的教授學者攀談。
張青翠適時在李東來耳邊小聲解釋道:“我聽說昨天晚上,劉老,杜老還有實驗室裡的幾位老教授,全部出動拜訪了參與稽核工作的教授們。”
李東來點點頭,朝那些教授們和善的笑了笑,便找個位置坐下了。
心中嘀咕道,老劉他們的行為算不算拉票?
仔細想來,其實應該算不上,李東來信得過這些老教授。
他們都是一心為公的人,即使跟老劉他們的關係再好,也不會因此而投贊成票。
當然了,老劉他們之所以拜訪這些教授,最大的原因就是為了想教授們解釋東方頭孢的重要性。
同時,向他們解釋專案的可行性。
這種行為其實應該算作是學術探討。
坐在前面的李東來很快便接受了無數好奇目光的掃視。
那些教授學者們因為@甾體類藥物專案的成功,已經注意到了這位年輕的研究員。
就算是身為博學多識的教授,也無法違揹人類喜歡吃瓜的天性,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誒誒誒,那位是不是就是李東來?”
“肯定就是,你沒看到他身邊坐著一位女同志嘛,那女同志是京城大學張書記的侄女。”
“還真是年輕啊,看上去不到四十歲吧?”
“我聽老劉說他只有三十多歲,京城大學教出來的好學生啊!”
“什麼教出來的?人家那是有天賦,他本來是赤腳醫生,寫了兩篇論文,被《中華醫學期刊》的主編胡廣深教授看上了,才得以進入京城大學進修。”
“胡老看上的人,難怪了。”
“咳,別說了,胡老來了。”
....
一位滿頭白髮,精神矍鑠的老先生在兩位部委同志的陪同下登上了主席臺。
李東來頓時瞪大眼睛,這老先生正是他的‘恩師’胡廣深教授。
他之前聽說過胡廣深教授在華夏醫學領域很有威望,但是沒想到胡廣深教授竟然能夠主持這種層次的會議。
胡廣深教授似乎也看到了李東來,朝他輕輕點了點頭,便坐在主席臺的中央。
很快,一位部委的同志便拿起話筒說道:“各位教授學者,歡迎你們不遠萬里,來到京城參見《東方頭孢專案》的研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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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下面有請胡廣深教授講話。
”
胡廣深教授扶著桌子緩緩站起身,銳利目光在四周環視一圈後,聲音洪亮的說道:“相比各位已經看完了材料,其實對於東方頭孢專案的可行性,我個人是持懷疑態度的。”
此話一出,臺下的教授們都愣住了。
胡廣深教授是李東來的老恩師,即使他不偏向自己的學生,也不該作出這種拆臺的事情。
張青翠也是心中一跳,她忍不住用腳碰了碰李東來的小腿,低聲說道:“李組長,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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