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廣州,白雲機場。
此時的白雲機場,還是根據19年的軍用機場改建的老機場,位於廣州市白雲區白雲山西邊,在沈衝前世的記憶裡,這裡在04年搬遷後,被改造成了白雲新城。
“衝哥,這邊這邊。”
沈衝放下行李,熱情的和一個年輕人擁抱了一下,說道:“阿名,這次真是多虧有你,要不然,我又要去擠火車了。”
這個年輕人,名叫吳子名,是年前從北京來香港考察見世面的二代之一,沈衝前世從沒聽過他,但他的長輩和親族,都是如雷貫耳的大人物。
“衝哥客氣了,你託我買機票,那是給我面子。”吳子名性格四海,為人圓融,不顯山露水,卻隱隱是那群二代考察團的核心,典型的高情商人才,他笑容滿面的說道:“你在香港隨便就搞了兩架直升飛機拍電影,在國內想坐飛機,還不是隨便一句話的事?”
“不一樣,不一樣,香港只要有錢,什麼都搞的到。”沈衝客套,說道:“在國內,沒有關係,錢都是廢紙,一次買八張飛機票,不是你,還真搞不到。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我舅舅趙安平,這是舅媽簡,這是我表妹莉莉,就是你上次說的美國美女導遊。”
“老爺子好喲,您老好大的手勁,一看就是練家子,身體真健旺。”
“阿姨好……您會說中文,哎,厲害,說的比我還標準。”
吳子名很熱情的用北京人特有的味道一一握手問候,在介紹莉莉的時候,他眼睛一亮,嘖嘖稱讚道:“莉莉小姐,你比電視上更漂亮,簡直是傾國傾城,這次去北京,全城的老少爺們,可是要大飽眼福了。”
“謝謝。”莉莉畢竟是美國長大的,不會因為誇讚而羞澀,她毫無心機的說道:“艾倫說你是北京的地頭蛇,能給我找個導遊麼?我想好好遊覽一下北京城。”
“沒問題,沒問題。”吳子名忽略了她的用詞,笑著連聲說道:“到了地頭,我親自做給莉莉小姐做導遊,別的本事我沒有,可要論吃喝玩樂,我是北京頭一號。”
沈衝在一旁,暗自警惕,這次去北京可得防著點,別把青春靚麗的表妹給弄丟了……
“嫂子你好,在香港多蒙您款待,這次去北京,您可別客氣,有事兒一定要招呼我。”
李開元大約不能適應北方人的熱情,她微笑著說了聲好,就不在言語。
沈衝又輕描淡寫的介紹站在最後面,揹著大包小包的三個人:“他們我旗下雜誌社的三位編輯,邱立本,林年同和羅孚,這兩位去北京做採訪,林總編要去上海,所以就一塊帶過去。”
在19RU年,廣州,上海和北京之間的民航主力飛機是英國產的三叉戟P型中近程噴氣式民航客機,廣州直達北京的飛機每週只有一班,沈衝時間不湊巧,沒趕上,所以只好從上海中轉。
吳子名頗有能量,搞的全是頭等艙機票,每張票民幣,比經濟艙貴30條件也沒好多少,只是把六聯坐改成了四聯坐,空間稍大一點,再多一倍的茶水和食物供應,僅此而已,論乘坐舒適度和服務質量,和經濟艙差不多
“還是國外的飛機好啊。”坐定之後,吳子名感慨的說道:“上次去日本,坐的波音74頭等艙裡有餐廳有酒吧,那才叫享受,三叉戟又小又破,坐著真不舒服,白瞎了這麼好聽的名字。”
“747是大型寬體客機,三叉戟是中型飛機,不是一個型別的機種。”沈衝幫李開元把安全帶繫上,然後說道:“等過幾年,內地也引進747就好了。
“難啊”吳子名偷眼看了看坐在視窗位置的莉莉,說道:“民航是空軍代管的,雖說鄧公去年訪美之後,兩國關係改善了不少,但喊了那麼多年打倒美帝的口號,雖然明知道美國人的東西好,軍隊一時半會也拉不下臉去買,退一萬步講,就算想買,也會先買戰鬥機,你說是不?再說了,三叉戟這種破爛貨,坐一次都要上百塊,貼一個國家於部好幾個月的工資,要是買波音回來,票價至少得翻一番,誰坐得起?”
“民航既然叫民航,早晚會脫離軍隊管制的。”沈衝隨口說道:“說不定等我坐飛機回香港的時候,民航就真是民航了。”
吳子名聞言呆了呆,用驚異的眼神看著他,豎了下大拇指,說道:“衝哥,你真可以啊難怪我家老頭子說你手眼通天,不是簡單人。”
沈衝莫名其妙,問道:“我怎麼了?”
“民航脫離軍隊啊。”吳子名壓低聲音,說道:“我昨天去拿機票的時候,孟叔……就是民航廣州管理局局長孟力,他跟我說,民航下個月就要脫離空軍建制,成為國務院直屬單位了。衝哥,你了不起,身在香港,訊息比我這個北京人知道的還快。”
我知道個毛毛……
沈衝哭笑不得,他不過是想到改革開放之初,事情變化很快,隨口一說,想不到被誤會了,不過這廝也挺狡猾的,明知道民航即將獨立,剛才還一本正經的瞎扯什麼軍隊臉面。
“聽你的口氣。”沈衝晃了晃身體,調整坐姿,問道:“民航廣州管理局局長和你很熟?”
“以前和我家老頭子一起工作過。”吳子名不像其他二代那麼喜歡炫耀,他言語不詳的說道:“他從小看著我長大的,算是叔叔輩。”
沈衝哦了一聲,不在說話,等飛機起飛後,才說道:“阿名,你將來打算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吳子名仰面朝天,說道:“老頭子讓我去下面掛職,可我不想去,做官天天板著臉,沒什麼樂趣,我這人,就愛吃喝玩樂,遛小鳥,看閒書,吃美食,睡佳人,人生足以。”
“同道中人啊,咱們臭味相投。”沈衝哈哈笑著說道:“我的人生理想,也是如此。”
“衝哥你磕磣人呢。”吳子名也笑,他又瞅了瞅莉莉,然後小聲說道:“我是個紈絝,你是人傑,哪能比?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本事,家裡老頭子牙都要笑掉了,哪還會天天喊打喊殺,你看我,春節都躲在廣州不敢回家。”
“我那純粹撞大運。”沈衝客套,說道:“你只是還沒遇到大運氣,有句算命的判詞,叫做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化為龍,以你的家世和本事,早晚會有一飛沖天的時候。”
“承您吉言。”吳子名拱了拱手,笑著說道:“成龍我就不指望了,只要能在這花花世界裡,混個頭面出來,像衝哥你這樣,要錢有錢,要美人有美人,要什麼有什麼,日子過的逍遙又瀟灑,就心滿意足了。”
沈衝笑著擺手,說道:“男人嘛,要麼要權,要麼有錢,否則活著沒意思。阿名,你我一見如故,別的我不會,賺錢還是小有心得,你要是想經商的話,我可以幫點忙。”
“衝哥,還是你懂我。”吳子名一臉得遇知己的表情,說道:“我早就想經商了,只是老頭子一直壓著不讓,說我一沒本錢二沒本事,只會侃大山,做什麼虧什麼,要是衝哥你這樣的商業天才肯指點,助我搞成一兩件事兒,讓他長長臉,知道我的能耐,以後應該不會再管我了。”
RU年代想要在內地混的好,二代們是必須要勾結的,沈衝微一沉吟,問道:“經商的話,你打算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吳子名摸了摸嘴邊的小鬍子,說道:“本來我準備開個飯店什麼的,你知道,現在來中國的老外越來越多,北京飯店的走廊裡都睡著人。全是大公司來談生意的,他們的錢好賺,給的全是美元,拿黑市淘換一下,就是幾倍的利潤,可這次去香港看衝哥做事後,又覺得以前想的計劃,全都是小兒科。衝哥,要不,你幫我出個主意唄?”
“你的思路沒錯,改革開放了,老外會越來越多,做飯店有得賺。”沈衝聞言,馬上蠱惑道:“不過要搞就搞大的,我在北京住的時候,感覺高階酒店還是太少,不符合首都的身份,應該建個世界一流的五星級大酒店,像半島那樣的,為國家提供一個和國際交流的視窗和平臺。”
“建大酒店需要很多本錢。”吳子名皺眉搖頭,為難的說道:“我家雖然有點閒錢,搞個小飯館還行,做世界級大酒店,那是做夢。”
“錢不是問題,我可以投資。”沈衝直截了當的說道:“咱們兄弟合作,你跑批文,我籌錢,建成之後,賺到的大家分。”
吳子名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八十年代的內地,經濟非常混亂,其中有無窮的商機,但商機也是危機,要是不小心碰著地雷了,日後不死也得脫層皮,所以沈衝並不打算大規模進入內地投資,反正RU年代國內經濟總量還低,遠不如歐美賺錢快。
沈衝想要在內地經營的,是影響力——如果能根據記憶,有目的的構築一個精英青年人俱樂部,十數年後,這群人功成名就,成為高官顯要之後,其中的潛在能量,將會非常驚人。
吳子名雖然沒什麼權力,名聲也不響亮,但背景夠深,為人圓滑又不失謹慎,他計劃搞酒店,正好滿足了他要在北京打造一個小圈子交流基地的心理,所以不遺餘力的蠱惑支援。
注:二代是繞不過的坎,但不是本書重點,所以虛構了一個出來,不必深究和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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