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霖剛走,朱家鼎就過來了,沈衝在離開臺北之前,就讓谷麗薇佈置金像獎籌備工作的相關人等開會,只不過陳柏生諸事加身,今天實在分不開身。
朱家鼎性格溫和,他來了之後,先是寒暄了一會,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沈總,索尼同意你的廣告創意了。”
“這麼快？”沈衝一挑眉毛,說道：“日本總公司給的回覆？”
“不是,是中缽良治。”朱家鼎掏出香菸,說道：“就是索尼派來香港的那個專員,他自己做的決斷。”
“日本公司內部等級森嚴,向來循規滔矩。”沈衝好奇的問道：“他不用和總部彙報麼？”
“他說不需要,只要是沈總你做的決定,就可以執行。”朱家鼎點上香菸,說道：“索尼比較奇怪,派的這個中缽良治是工科博士,不是做廣告營銷的,而且他一點不關心廣告的問題,倒是經常跟我打聽錄影帶租賃連鎖店的規劃
“工科博士……”沈衝若有所思,問道：“他專長是哪一方面？”
“這我倒沒有問。”朱家鼎笑著說道：“我是學文科的,聽到那些科學術語就頭疼,和他們老死不相來往。”
“你找個機會問問。”沈衝說完之後,從桌子下拿出一個非常精美的瓷器小罐子,說道：“臺灣特產,凍頂烏龍茶,宋楚魚送我的,我是俗人,不懂茶,就轉送給你吧。”
朱家鼎放下菸頭,站起來很小心接過去,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陶醉道：“清新典雅,香氣濃郁,頂級好茶,謝謝,謝謝沈總。”
沈衝笑著客套,說道：“這茶我拿著,也是牛嚼牡丹,三兩口喝光,給你這樣愛茶的人,才算找了個好主人。”
他的財產越來越多,事業版圖越來越大,雖然朱家鼎和雜誌社的幾位總編,在他心頭的極有分量,但不管是外人,還是當事人,都會覺得雙方的距離越來越遠,他需要用一些日常細節上的小恩小惠,來維繫感情。
聊了一會茶葉之後,沈衝問道：“《虎膽龍威》的預告片,播放時段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朱家鼎把茶罐放在視窗旁的玻璃茶几上,坐回沙發後,說道：“除夕之後,麗的電視每天晚上點,《浮生六劫》之前,都會播放《虎膽龍威》的預告片,三個版本的預告片輪流播放,持續兩週。”
“那就好。”
“沈總,這次我真服了你的眼光。”朱家鼎重新點了一支香菸,說道：“去年《天蠶變》結束後,麗的電視和TVH之間的收視率是二八開,這次《浮生六劫》開播後,收視率一路看漲,已經和H四六開了,還好我們在開播前就買下了時段,要是現在去買,價格至少要高四成。”
麗的電視包括後來的亞洲電視,絕大部分時間都被H壓在身下蹂躪,只有屈指可數的幾部電視劇翻身,吃頓餃子,而每吃頓餃子,都要大肆宣揚一番,反覆重播,《浮生六劫》就是其中之一,好記的很。
“誤打誤撞而已。”沈衝瞎扯道：“我只是覺得HR對電影預告片而言太貴了,價效比低,所以退而求其次,選了麗的電視,沒想到他們爭氣了一次。”
“總之這次賺到了,用了只要丁∨F報價三分之一的錢,做了效果差不多的廣告。”
沈衝呵呵笑了笑,問道：“金像獎的廣告談判,進展如何？”
“H態度很堅決,不讓插手廣告,說這是電視臺內部的生意。”朱家鼎皺眉說道：“麗的電視態度要好一些,答應不播比較低俗的商品,但他們說廣告創意是商家的事,電視臺不應該去於涉,也沒權力去於涉。”
沈沖默然。
還是話語權不夠啊
在李小龍之前的六十年代,香港電影圈裡有林黛,夏夢,李麗華,樂蒂,凌波等極具市場號召力和個人魅力的女明星,而李小龍之後的七十年代,香港電影在造星方面進入了真空期,不管是男是女,叫的出名字的很多,但沒有一個是巨星,姜大衛有氣質沒外形,狄龍形象氣質俱佳,卻性格太悶,傅聲太年輕,陳觀泰太憨厚,劉家輝沒氣場……
而在19RU年,成龍和周潤發鐘楚紅還在積累基礎,劉德華梁朝偉周星馳還不知道在哪裡瞎混,張曼玉關之琳王祖賢還未成年,整個香港電影圈,正處在青黃不接的尷尬時候。
沒有顛倒眾生的巨星,頒獎典禮自然魅力大減,缺乏吸引力,沒有吸引力,就收不到高額廣告費,電視臺自然愛理不理,在前世裡,金像獎最初幾屆,就受盡了電視臺的欺凌和壓榨,要不是香港商臺的才女俞錚仗義出手,早就夭折了。
這也是沈衝最終決定請格里高利－派克和奧黛麗－赫本來做頒獎嘉賓的理由之一,哪怕是喧賓奪主,也要把典禮的魅力抬上去,增加談判的砝碼,等明年有了自己的電視臺,就再也不用看人眼色了。
而自從奧斯卡頒獎典禮時間公佈後,奧維茨屢次聯絡這兩位傳奇巨星的經紀人,卻一直沒有給回應,無法確定他們會不會來,這種吊在半空中的感覺,非常不爽,讓沈衝很惱火。
半仰著靠在椅背上,想了一會後,沈衝說道：“先不要和他們談了,等春節過後,我確定了金像獎的頒獎嘉賓後,再去和他們談。”
“好。”朱家鼎站起來,捧著茶葉罐子,走了兩步,又回頭說道：“沈總,財神那段子,是張永霖搞出來的,他級別比我高,我只能配合。”
“沒事,我知道是他於的,那不符合你的風格。”沈衝擺手示意無所謂,然後問道：“不過說起來,那個風水先生從哪裡找來的？說的挺玄乎。”
“那是張永霖鄉下的叔公。”朱家鼎忍著笑,說道：“他叔公以前是說書先生,八十多歲了,鶴髮童顏,一把長髯,非常有賣相,身段口才俱全,很有世外高人的風範。”
“真有他的”沈衝失笑,說道：“他既然搞了這麼一出,那後面的宣傳,肯定還要對我身上扯了？”
“張助理沒說嗎？”朱家鼎又走回來,說道：“他打算在除夕之後,弄一個‘恭喜發財,的會員大抽獎,一等獎是與你合影,二等獎是你簽名的魔方,三等獎是你的簽名照片。”
沈衝聞言,差點爆了粗口,心頭泛起荒謬的感覺,呆了半響,才說道：“他還真是什麼都敢做,我從沒見過這麼大膽的打工仔,上班還沒十天,就到處算計老闆。”
“倒也不能怪他。”朱家鼎看了看沈衝的臉色,然後說道：“他剛上班,公司裡一個人都不認識,就分了個這麼重的任務,在半個月的時間裡,安排營銷,佈置店鋪,培訓員工,統籌供貨鏈,十萬臺錄影機,三十萬盒錄影帶,兩百萬的年薪,上億的生意,這麼大的壓力,任誰遇到了都要發狂,不破釜沉舟搏一搏,哪能成功。”
“你倒是好人。”沈衝晃動著鋼筆,說道：“張永霖坑了你一把,讓你背黑鍋,你還幫他說話,看來魅力不俗啊。”
“他有沒有魅力,我不知道,不過我很佩服他的勇氣。”朱家鼎語氣誠懇的說道：“敢接這麼殘酷的工作,要是我,別說0萬的年薪,就是UU萬,也要打退堂鼓。”
要的就是這效果,0萬的年薪,是當前香港華人職業經理人的最高薪酬,完全可以稱之為“打工皇帝”,要知道朱家鼎在胡樹儒的廣告公司做副總經理的時候,月薪也不過才兩萬出頭,不給點難題,下面那些去年就跟著沈衝的老員工,心裡會怎麼想？張永霖日後是要大用的,他不拿出點真本事來,如何能服眾？
再說沈衝自從金馬獎之後,就在佈置錄影帶租賃生意,用了兩個月的時間,貨都準備好了,剩下的主要問題是物流和服務管理,張永霖在航空公司工作過,這是他的強項。
“你這麼一說,顯得我這個老闆很不近人情。”沈衝想了想,說道：“那好吧,我也幫他一把。你告訴他,一等獎就不要合影了,我請中獎的人吃飯,二等獎送一個黃金做的魔方,三等獎送一個我簽名的白金會員卡。”
“這獎勵夠誘惑。”朱家鼎笑著說道：“等會我就去找張助理,提前辦一張會員卡,等除夕後好抽獎。”
“咱們三天兩頭一起聚餐。”沈衝看了看他,說道：“就算中了一等獎,對你來說也沒意義。你不會把風水先生張永霖叔公的話當真吧。”
“那些風水判詞,其實都是我寫的,他叔公只是在現場背了一遍。”朱家鼎呵呵於笑兩聲,說道：“我只是眼熱那個黃金魔方。”
“我就說嘛,那風水先生八面玲瓏,說的滴水不漏,我還以為他有真貨,原來是你在捉刀。”沈衝哈哈大笑,說道：“我這麼小氣的人,黃金魔方肯定會做成空心的,不值幾個錢,你就別惦記了。”
“即使是空心的,也是香港獨一份,放在桌子上做裝飾,金碧輝煌,是個好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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