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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餘波

作者:愚樂
三個大佬魚貫而出之後,谷麗薇收起牆上的地圖,有些不屑的說道:“沈總,這些人根本不懂商業,和他們說話,完全是對牛彈琴,派個經理過來就行,何必親自來解釋呢?”

“薇薇安。”沈衝穿上西裝外套,說道:“香港有十萬黑社會,他們才二三十歲,就擁有不小的勢力,管理上百個小弟,不簡單的,不要小看他們。”

“就他們還管理?”谷麗薇是富家女,又從海外留學回來,對這些江湖人物存在偏見,她嗤笑一聲,說道:“靠拳頭和毒品管理?”

“你這麼想就錯了。”沈衝正色說道:“越是在底層混的,競爭壓力越大,能搞出名堂的,都是有本事的。向華強家世不凡,沉穩冷靜不張揚,陳惠敏黑白通吃,人脈通天,你再看吳志雄,看似粗鄙,一副混混模樣,其實非常有心機的,他一沒有家世,二沒有背景,加入黑社會還不到十年,就從鄉下小混混,成為銅鑼灣的大哥,要是光靠拳頭的話,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但是沈總,讓他們去打架還行。”谷麗薇仍舊不服,說道:“讓他們去做上億市場容量的錄影帶生意,能成麼?”

“他們做不來的。”沈衝開啟包廂大門,請她先行,然後說道:“向華強上頭有大哥,陳惠敏上頭有師父,吳志雄不過是個中層大佬,這種投資千萬的生意,他們做不了主。我親自來解釋,一是給他們個面子,江湖人最愛面子;二來是要確認細節正確,他們轉述的時候不會出錯,畢竟我下午剛剛把以前的方案改掉,讓別人來解釋,說不清楚。”

走出英京大酒家,沈衝揚了揚手上的鑰匙,說道:“薇薇安,不要打車了,我送你回去。”

谷麗薇看著空蕩蕩的街頭,裹了裹風衣,說道:“謝謝沈總。”

“在這等我一下,我去取車。”

坐進汽車後,谷麗薇長出了口氣,說道:“真冷。”

“這也算冷?”沈衝失笑,說道:“你是沒去過內地,北方零下二三十度,才是真冷,香港還在零度以上呢。”

“可能是街頭沒什麼人。”谷麗薇看著車窗外的霓虹燈,說道:“冷冷清清的,所以感覺也冷了。”

在19RU年,港島的中心還是中環金鐘一帶,灣仔不算特別繁華,再者這個時代裡,夜生活娛樂活動也談不上特別豐富,晚上十點多,街頭基本沒什麼人走動。

開著車,繞過兩個街角,再次路過皇宮夜總會的門前,這裡可一點也不冷清——警燈閃爍,穿著制服的警察正把一群紅男綠女押解上車,喧鬧叫嚷聲此起彼伏。

“這是怎麼了?”

沈衝車速不減,說道:“警察臨時檢查吧,或者是緝毒,誰知道呢?”

和黑社會合作,不能不做防備,除了結交向華強等人之外,沈衝從沒放棄和警察建立友好關係,他身世清白,資金雄厚,和警察搞關係又不需要藏著掖著,所以在去年,透過贊助警察內部活動和捐贈辦公實物等方式,結識了不少警界高官,再加上收編了陳欣健,他的人脈,自然也成了沈衝的人脈。

上認識高官,下認識基層,臨時檢查一家黑社會經營的夜總會,一個電話即可。

沈衝小題大做,主要目的,不是因為所謂的陳大少,而是在亮獠牙,黑社會是香港娛樂圈的痼疾,有歷史原因和現實難題,是無法根除的,他現在不是港督,以後也不是特首,打擊黑社會不是他的職責,他只需要保護自己旗下的藝人,儘可能不受黑社會騷擾就行了。

黑社會現在還沒有大規模的滲入娛樂圈,但一直在試探,比如向華強是家世不俗的富家公子,陳惠敏做警察的當口,正值香港警界腐敗最厲害的時代,光靠收黑錢,就賺了萬貫家財,後來出來做黑社會,是尖沙咀的老大,完全不缺錢,吳志雄有錢有勢,銅鑼灣的老大,江湖地位不低,然而這三人,一直在娛樂圈廝混,主角配角都演,他們又分屬香港最大的三個黑社會組織,說演戲,單純是為了個人愛好,誰信?

和黑社會打交道,光靠利誘是不行的,會被當作冤大頭,所以還得用點威逼,此時在警界的關係就派上用場了。

“對了。”把谷麗薇送到家樓下後,沈衝問道:“薇薇安,我明天的日程安排是什麼?”

“早上9點,在香港大學做演講。”谷麗薇麻利的回答道:“中午和中文系師生聚餐,下午兩點,面試總經理助理,晚上七點,在餐廳和Na共進晚餐。”

“好的,我知道了。”沈衝點了點頭,說道:“晚安。”

“想要成功,想要做一番事業,有一個前提。”沈衝穿著長袖藍白格子襯衫和藍色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白色板鞋,他站在禮堂的講臺上,侃侃而談道:“這個前提,就是一定正確的認識我們所處的時代,大部分人,都不能認識時代,只能追隨時代,跟著時代跑,這部分人,就是一般的群眾,是普通人,是默默無聞的人,是得過且過的人,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每一個時代,都應該有它的理想,而想要實現理想,就需要一批人站出來,來研究理想所需的學術,於出理想所需要的事業,領導這個時代,如此,社會才會有進步,我們的未來才會更加美好。”

“而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的理想是什麼呢?”

“我認為是資訊,是交流,是人與人之間的更好的溝通,是文化和文化之間更多的交融,而這個理想,需要如下的條件……”

沈衝現在所作的演講,無關電影,只為東方魅力的招聘會預熱,公司在急速擴大,人才匱乏的厲害,香港大學作為香港公務員的培訓丨基地,精英輩出,人力資源豐富,是理想的人才招募地。

“……今天我要說的就是這些,謝謝大家。”

沈衝說完之後,鞠躬謝幕,臺下響起一片稀稀疏疏的掌聲,又花了十多分鐘,接受幾個學生八卦記者一般的提問之後,這次演講算是結束了。

“看來香港大學的學生,眼光很高啊。”走出禮堂,沈衝對谷麗薇說道:“想必下午的招聘會,沒有幾個人會去投簡歷。”

“誰讓沈總你也曾是港大的學生呢。”谷麗薇抱著一摞檔案,笑道:“大四學長給大一退學生打工,說出去多丟人。”

“等過了十年後,還一事無成,那才真丟人。”

沈衝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回頭看去,是昨晚一起吃飯的律師清洪。

“清律師。”沈衝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問道:“你怎麼來了?”

“專程來找沈先生的。”清洪開啟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他,說道:“這是兩百萬港幣的現金支票。”

沈衝接過來一看,果然,是一張渣打銀行的記名支票,收款人鄧麗君,簽名支付人是陳大成——陳大少的父親。

“沈先生,你可真有手段。”清洪豎起拇指,說道:“昨晚才開出律師函,官司都沒打,今天早上就收到了賠償,我做了8年律師,還是第一次這麼快結案的,佩服佩服。”

沈衝笑了笑,他彈了彈支票,說道:“這是給鄧麗君的支票,你送給我於什麼?”

“一樣的,一樣的。”清洪一邊跟著他前行,一邊說道:“這張支票,是陳惠敏拿過來的,指明讓我交給沈先生,他還說了,陳大成想要帶著兒子親自給沈先生道歉,同時希望這件事不要影響到公司之間的合作。”

“道歉就不必了,你跟他說,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不影響合作的事。”沈衝看了看手錶,然後把支票遞給谷麗薇,說道:“鄧小姐是下午一點的飛機,這時候應該在機場,你開我的車,把支票送給她。”

谷麗薇並沒有參與昨晚的第一場宴席,不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她拿著支票,面帶疑惑之色,沒有行動。

“你告訴鄧小姐,這是新年紅包。”沈衝笑著的說道:“祝她新年大吉,財源廣進。”

谷麗薇走後,清洪用羨慕的口吻讚歎道:“沈先生可真大方,0萬,隨手就送出去了。”

“千金搏一笑而已。”沈衝呵呵於笑兩聲,問道:“昨晚我把律師函給了吳志雄,怎麼今天是陳惠敏去你那送支票?”

“1976年,陳惠敏被控告毆打警員。”清洪看了看周圍,解釋道:“是我幫他打贏了官司,他免了牢獄之災,我也藉此案成名,所以關係一直不錯,現在他還是我的客戶之一。”

沈衝訝異的哦了一聲。

1978年,電視藝員呂有慧與丈夫金童仍未離婚,有雜誌報道她有婚外情,清洪代表她控告該雜誌誹謗,結果勝訴,獲得了15萬的賠償,這是香港有史以來誹謗案的最高賠償金額。

這個案子轟動一時,又涉及娛樂圈,所以在1979年仍不斷被提及,沈衝自然也聽過,而且清洪曾經在《遠東經濟評論》做過一段時間的助理編輯,所以幫鄧麗君打毀謗的官司,第一時間就找到了他。

只是沒想到,清洪和陳惠敏還有這麼一段淵源。

“陳大成和陳惠敏是遠親,雖然不是同一個社團的,但關係密切。”清洪又解釋道:“所以他想來做個和事佬,請沈先生高抬貴手,放陳大成一馬。”

“陳惠敏現在是我公司的簽約演員,他的面子,我是要給的,這事到此為止,我不再追究了。”沈衝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舍堂,說道:“我會通知業主,保持夜總會的租金不變。”

“我代陳惠敏謝謝沈先生了。”清洪把公文包換了一個手,說道:“我聽說陳大成的獨子,昨晚因為私藏毒品,被抓進去了。”

“那不關我的事。”沈衝輕輕一笑,說道:“我是守法公民,絕對不會做違法亂紀和妨礙司法公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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