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邱立本送走之後,秋思雨又跟著沈衝折返回了辦公室。
“沈總,什麼時候把我調回來?”秋思雨說道:“我不喜歡在雜誌社做事
“過段時間吧。”沈衝拿起裝有邱立本簡歷的資料夾,說道:“等他把中文雜誌的架子搭起來後,你再回來。說真的,你不在,我也有點不習慣,谷麗薇適合做行政秘書,不適合做私人秘書,做事麻利倒是麻利,就是不太貼心。
“沈總,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誇你。”沈衝正色說道:“有你在,很多事我還沒想到,你就處理好了
秋思雨笑納了他的誇獎,然後說道:“這位邱先生看起來很年輕,好像還沒三十歲,他能做好雜誌嗎?”
“我也很年輕的,比他還小十歲呢,再說你不也才二十多歲麼。”沈衝攤開資料夾,念道:“邱立本,原籍廣東開平,1950年出生於香港,初中高中均就讀於香港頂級名校,19年作為‘香港僑生,去了臺北,就讀國立政治大學經濟系,嘖嘖,小雨,你知道這個學校的底細麼?它以前是國民黨的中央黨務學校,專門培養高階公務員的機構,能進去的,都是政治精英。”
讚歎了兩句之後,沈衝又念道:“1971年參與創辦《影響》雜誌,19年畢業後,在《大學》雜誌擔任執行編輯,後轉往《中國時報》當國際新聞編譯,1973年赴美,一邊在紐約《星島日報》當記者和編輯,一邊攻讀紐約新學院經濟學碩士,在美生活期間,曾擔任紐約《星島日報》、《北美日報》,舊金山《遠東時報》等媒體的記者、編輯、副總編輯和主筆的工作,除此之外,他還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擔任亞美歷史研究員。”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人生贏家。”沈衝拽了一句後世的流行語,然後用手彈了彈簡歷,說道:“履歷很輝煌,從業經驗很豐富,應該很快就能把雜誌搞出來。”
“但願吧。”秋思雨微微皺眉,說道:“但是他的臺灣背景太濃了,很難保證日後不會發生上次《亞州週刊》的事情。”
“所以我除了和他約法三章之外,還要你去盯著啊。”沈衝猶豫了一下,問道:“小雨,我很奇怪,要是說穿衣打扮,女孩子天生敏銳,很好理解,可政治?”
“我爸以前是《大公報》的記者。”秋思雨露齒一笑,說道:“從小做功課,寫作文,他就教我寫評論。”
“難怪。”沈衝恍然,說道:“那你爸現在在做什麼?”
“他已經去世好幾年了。”
沈衝一愣,還沒說話,秋思雨又說道:“沈總,政治其實我不懂的,全靠我爸以前教的那點底子,你還是早點把我弄回來吧,要不然,說不定哪天還會出事。”
“能出什麼事。”沈衝也知道讓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去管理雜誌內容,是件很難為人的事,記者的筆桿子,是比官僚的嘴皮子還狡猾的存在,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吧,等春節過後,我對雜誌社裡塞幾個人,到時候,你就可以回來了。”
“這樣最好。”秋思雨轉而說道:“沈總,杜子謙告訴我說,奧尼爾已經回到香港了,他正在勸說喬治退出《亞州週刊》,然後兩人合作,重新再做一本雜誌,不過這訊息還沒有經過確認。”
“杜子謙是誰?”
“就是你上次臨時提拔的那個主筆。”秋思雨說道:“我在編輯部裡被孤立的很厲害,杜子謙也是,他是道聽途說來的訊息,是不是真的,暫時還不知道。”
“不要緊,隨他去。”沈衝擺了擺手,說道:“我買這本雜誌,是看中它的牌子和渠道,用來給中文雜誌做基礎的,人走了就走了吧,我們再招人就是了,有香港最好的薪酬待遇和最好的辦公環境,不愁沒人來。”
“姐夫,你怎麼又停車啊”天寶不滿的大叫,說道:“這都第五次了,什麼時候才能到琴行?”
“急什麼,琴行又不會飛。”沈衝拉下手剎,拿起放在中控臺上的資料夾,翻到其中一頁看了看,然後說道:“走,下車去那個便利店看看。”
“便利店有什麼好看的。”天寶抱怨道:“賣的不都是那些日常用的東西麼?”
“你不想去,那就在車裡待著,我過一會就回來。”沈衝無視她的抱怨,說道:“就幾分鐘。”
天寶撅著嘴,不情不願的跟著他下了車,走進一家便利店。
在店裡繞了一圈,估算了一下空間之後,沈衝搖了搖頭,隨手拿起一瓶蘇打水,付款結賬走人。
“姐夫,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生意上的事,你不懂的。”沈衝在街頭,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然後說道:“走吧,上車,這次咱們直接去琴行。”
“那裡有賣磁帶的,咱們過去看看吧。”天寶不動彈,指著街對面一家門面非常小的鋪子,說道:“家裡的那些磁帶我都聽厭了。”
沈衝心頭微動,點頭說道:“好,今天你是公主,你說去哪就去哪。”
這家鋪子很小,只有十多個平米,各色專輯的封套,按照不同的音樂型別,分門別類的用夾子固定在牆壁上,雖然滿眼花花綠綠,但很整齊,封套都很新,給人一種雜而不亂的感覺,彷彿特意設計過,頗具美感。
老闆一頭長髮,黑皮衣,牛仔褲,經典搖滾青年的打扮,不過收拾的很於淨,絲毫沒有頹廢邋遢的感覺,他坐在門口狹小的收銀臺後,一言不發的抽著煙,毫無做生意該有的熱情,一副買不買隨便你的樣子。
沈衝瀏覽了一會封套牆之後,湊上去搭訕道:“老闆,剛開業的新店?”
搖滾青年點了點頭,還是一言不發。
“你這裡只有封套,磁帶在哪裡?”
“在樓上的倉庫裡。”搖滾青年終於開腔了,說道:“你想買什麼,把名字報給我,我上樓去給你拿。”
沈衝聞言,眼睛一亮,思路豁然開朗。
根據費小蝶提供的調查報告,香港有上千家便利店,但營業面積大都很小,不適合開錄影帶租賃連鎖店,而那0多家適合開的地方,租金又太昂貴。
沈衝並非租不起,只是像錄影帶租賃連鎖店這種渠道建設,費錢又費事,而且並不屬於他的核心業務,完全沒有必要吃獨食,因此他想和美國的連鎖店一樣,找幾個合夥人一起搞,等盈利穩定後,再運作上市,這樣一來,建設起來省錢省力,未來網際網路興起後,還能方便的脫手。
所以他要儘可能的降低成本,以最快的速度展現錄影帶生意的贏利能力,這樣才能忽悠別人來投資。
而現在,這個搖滾青年的話,給了他一個全新的思路——不需要去租大面積的店鋪,只需要租和這家小店一樣的鋪子,在裡面展示錄影帶封面和內容簡介,然後再統籌規劃,在一定數量的連鎖店附近,找個便宜房子,建錄影帶儲存倉庫,顧客要租錄影帶,只需要提供名字,打個電話,讓營業員送過去即可
不,不,甚至不需要租賃很多小鋪子,只需要和當前的便利店合作,提供錄影帶封套和目錄,由他們負責招攬租客,我只需要僱一些送貨員……
“姐夫,快過來,看我發現了什麼?”
天寶的叫聲,打斷了沈衝的思路,他搖了搖頭,走了過去。
“看。”天寶拿著一張專輯封面,獻寶似的遞給他。
這是一張歌林唱片發行的張愛嘉專輯,封套上的她,低眉含笑,頭髮後梳,四周周圍堆砌著玫瑰花,面容皎潔,非常古典含蓄。
“《惜別》?”
沈衝翻到背面,看了看曲目,發現一首歌都沒聽過,再看了看發行時間,居然是1976年的。
“姐夫,她還唱歌呀?”
“唱,還會彈吉他。”沈衝拿著封套,拍了拍手心,說道:“這張算我買的。”
“會彈吉他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會。”天寶不服氣的小聲嘀咕,然後數了數手上幾張選好的封套,問道:“姐夫,我可以買幾盒磁帶?”
“本來你只能買三盒,不過今天我心情好,名額翻倍。”沈衝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買六盒好了,磁帶就和吃飯一樣,一下子買太多不好,容易撐著。”
“切,小氣鬼,騙誰呢沒聽說耳朵也會撐著。”天寶翻了個白眼,拍掉他的手,然後跑去看另外一面牆上的封套。
沈衝拿著張愛嘉的專輯封套,走到收銀臺前,問道:“老闆,還有她別的唱片嗎?”
那青年拿過他手上的封套,看了一眼,說道:“沒了,就這一張,她是演戲的,唱片很少。她唱的不怎麼樣,沒什麼特色,如果你喜歡這種型別的臺灣歌,不如去買鳳飛飛好了。”
沈衝摸了摸鼻子,沒說什麼。
張愛嘉的嗓音和唱功,確實都不算非常好,但於淨清澈,自然不做作,別有一種動人的魅力,只不過她是在《童年》之後,才把握住自己的音樂風格,現在這傢伙說她唱的不好,也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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