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端著杯子,這一口茶,差點兒噴出來,原本淡然的表情已經不在,現在滿腦子都是臥槽這個詞。
這老和尚是真的可怕,竟然一語道破天機,這種話真的是敢說,不過說了又如何,能將自己作為妖類燒死?
“大師所言,周某不知如何回答,周某因為學習醫術引發腦疾,一直渾渾噩噩,去歲初夏,不知是被何人所傷,打傷頭部落入湖中,就是門口站著的那個隨從所救。
醒來後,只記得自己通曉的醫術和姓名,家人什麼都不記得,我更不知自己命格如何,畢竟大師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得道高僧,即便是八字也是別人告知的。
不過命格在又如何,我救治性命,本就是逆天改命的事兒,說句俗話,我就是要跟閻王搶人!”
這句話讓虛雲大師愣住了,端著茶壺給自己斟茶,水已經溢位,可還不自知。
周恆趕緊伸手接過茶壺,虛雲大師這才擦拭了桌子,再度抬頭看向周恆眼神中帶著不一樣的目光。
“老衲愚鈍了,沒想到周施主一語道破玄機,你所做之事,確實是逆天改命,就比如剛剛那個男子,如若不是你近日來到法華寺,我想一般的醫者都無法發現他的異樣。
那麼照著他的情形,明日只是徒增一具屍身,可週施主來到法華寺,只是一眼就發現問題,一番處置下來,別的老衲沒看明白,這男子的性命是無憂了。”
周恆一挑眉,顯然這虛雲大師是早就觀察自己,所以對自己的八字命格一頓問,現在回頭想想,確實如此。
自己報出的是原主和自己的二合一命格,而自己來的時候,原主也確實是死了,而自己在原來的世界,因為懸崖邊那場爆炸,自然是活不成,不然也不能魂穿到這個異世。
無論怎樣能活下來,就是一種幸運,像虛雲大師這樣的說法,必須一次性掐死,不然遇到搞事情的,豈不是要將自己至於危地。
周恆淡然地笑了笑,對於醫術,他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小九在回春堂學習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如若能有更多的歷練,想來這樣的傷患再度遇到,他一定更早就能發現異樣。
不過回春堂需要提高的地方還有很多,京城的回春堂有個夥計,每天學習醫術沒什麼長進,不過他就是眼神好,什麼人大體什麼問題,不用多問就分辨的清楚。
還有一個弟子,他被我派去福建,找尋一些特殊的材料,我只是繪製出那樹的葉片樣子,他就能找到,還將那種樹的汁液濃縮後帶回來。
說這麼多,其實我只是想說,這世上千千萬的人,每個人都有他擅長的,只是看是否遇到有眼光的人,將他放到那個位置,正所謂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這番話讓虛雲大師瞬間一頓,口中喃喃地重複著周恆的這句話,似乎有些不甚明瞭。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這句話如何解釋?”
周恆抿唇,想了一下,說道:
“伯樂是我一個長者,善於販馬賣馬,馬是否能日行千里,他一眼就能看出來,而這些馬混雜在普通馬群裡面,平時不被人注意。
伯樂說,千里馬一頓多的可以吃一石糧食,可是被混雜在馬群中,雖有日行千里之能,吃不飽,力不足,所以看不出,如若對待千里馬也同尋常馬匹那般,安求其能千里?”
虛雲大師不斷頷首,看向周恆的目光帶著不同,似乎從他的身上感知了不一樣的能力。
“周施主真的是不可貌相,看著你年紀輕輕,能說出如此有哲理和禪意的話,讓老衲佩服,好一個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千般萬般的人,能找到各自適合,著實不是一件易事。”
虛雲大師頓了頓,接著說道:
“昨日,王大夫來過法華寺,正好有名傷者手臂割傷,我看了他的治療方法,老衲活了快百歲,從未見過這樣的診治方法,竟然將傷口當做衣衫一般進行縫合,還將受傷的位置切割,如此醫術真的讓人匪夷所思,難道這是你獨創的?”
周恆搖搖頭,這事兒自然有便宜祖父擔著,這些不用他緊張。
“我的醫術是跟祖父學習的,腦海中記著一些片段,似乎很小的時候,我就跟隨祖父學習醫術,至於父母反倒沒什麼記憶,他一貫不讓我拘泥於形式,探索各種新的方法進行救治,這才讓我有了多種嘗試。”
虛雲大師雙手合十,臉上帶著淡淡地笑容。
“不避世,永於嘗試,無償傳播醫術,桃李遍天下,因材施教,這才讓周施主的醫術快速傳播開,老衲算是明白,不愧是寧王一再讚譽,你著實是個有天分的人,是我大梁神醫。”
周恆笑了,從幼兒園開始到畢業工作,似乎真沒想過自己會和天分、神醫兩個詞扯上關係,如若不是來了異世,恐怕還是忙忙碌碌的一個普通人。
想到這裡,周恆臉上淡然地笑了,微微搖頭看向虛雲大師。
“謬讚了,如若我也能活百年,或許還能多做一些事吧,大師有所不知,我在京城的北山,設立了一個醫學院和一個女子醫學院。
從去歲年底開始,到現在半年的時間,培訓學習的大夫護士有差不多二百人,這個速度已經是極限的速度,當然還篩選出來二百多不適合做大夫或者護士的,也都給他們重新選擇了事情做。
按照這個頻率,我一年培養的醫者,最多不過五百人,即便後期加派授課教師,明年能翻一倍,可軍中各地預定的軍醫粗略統計足有千人。
我還想在大梁國各地都遍佈回春堂分號,至少不要為了診治疾病,千里迢迢趕過來,富足的人家還好,但凡沒銀子的窮苦人家,真的是等死。”
虛雲大師抬眼看向周恆,“可是聽聞,回春堂一個手術下來,費用不低啊,就像剛剛那個無法呼吸之人,手術費用要十幾兩銀子吧?”
周恆老臉一紅,這個正好戳到他的痛處,瞬間抬起頭,端著茶盞一飲而盡,這才嘆息一聲說道:
“並非我願意收銀子,回春堂上上下下加上製藥作坊,還有采購人員,總共不下千口,所有用藥全部是最精良的,這些手術器具全都是特製的,即便是鐵裡面也加了別的材質。
到處都是銀子,如若我有萬貫家財,支撐回春堂一個月也揮霍乾淨,所以費用是必須的,在法華寺跟虛雲大師聊這個著實不應該,不過我們已經將所有費用降到最低。
至於遇到著實困難的傷者,我們也只能減免,先救命在言其他,這也是無奈之舉,如若每次災禍都能遇到寧王殿下和虛雲大師這樣如此善舉的人,我們回春堂的負擔也小一些。”
周恆說得真切,高帽子必須扣過去,雖然自己出力了,可眼前看,寧王和這個虛雲大師都是金主,要知道即便在後世,凡是香火鼎盛的寺廟,那都是極為有錢有地的,虛雲大師趕緊頷首。
“周施主這是大義,讓老衲欽佩,一句醫者仁心和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已經足以讓老衲自省,不過今後如若有人問起你的生辰八字,還是不要說了,免得徒增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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