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磕頭起身,方華這才將拂塵放下,臉上帶著笑。
曹夫人站在曹風身側,有些難以置信,這官職到底是幹什麼的,她壓根沒搞清楚,不過不耽誤自己開心,趕緊從懷中摸出來銀子,塞給方華。
“多謝公公的一番美意,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
此時周恆也有些意外,畢竟他沒和朱筠墨分開過,他是什麼時候跟皇帝討這個職位的,再者皇帝豈會隨意同意這樣的請求?
朱筠墨擺擺手。
“千萬別謝我,這都是無意間一句話的事兒,去北山前進宮給皇祖母請安,誰成想碰到皇祖母找人過去演奏桃花扇的曲子,我只是聽了一耳朵,就發現裡面音律不對。
當時我就跟皇祖母說了,皇祖母讓人再演奏一遍,她這回也發現不同,找了協律郎過來問話,沒想到這人一問三不知,最可氣的是,他竟然不通音律。
我聽得也來火,皇祖母免了那人的職位,隨即空閒了一個位置,我突然想到見到你彈琴的樣子,隨口就跟皇祖母說了一句,然後昨天出宮的時候,皇伯伯直接給了方華公公一道口諭,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周恆恍悟,怪不得自己不知道,原來朱筠墨之前找了太后,這就容易理解了。
現在曹風就是曹江最大的心病,這個能解決,對他的治療和恢復更有幫助。
周恆挑眉看向曹風,他此刻還是有些怔忪,似乎不大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方華此時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雙手奉到曹風面前。
“這個令牌請曹協律郎收好,這是可以進出宮中的令牌,三日內您要去太常寺報備,至於主理的事物,這個不用咱家說了,想必曹協律郎心中清楚。”
果然曹風點點頭,京中長大的人,尤其是參加過科舉,對各部所有職位都頗為了解,自然不用詳盡介紹。
周恆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職務,從名字上也能猜出來一二。
大體就是管理各處禮樂還有慶典表演的音律負責人,有點兒像春晚的音樂導演的意思,不過管的更寬泛。
朱筠墨見方華正事兒說完了,趕緊湊過來,站到曹風身側。
“曹五哥,太后可是想要聽桃花扇的曲子,不過這些人並未去過北山看劇,而我們北山的人每天都忙著演出,自然抽調不出人手,不知你是否知曉這個曲目?”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曹風,確實就是因為這個事兒,曹風才能得到這個職位的,如若不知道曲目,豈不是打臉?
曹風頓了一下,看向曹夫人微微施禮。
“母親,如若您沒有什麼吩咐,兒子就帶著幾位貴客去我院子裡坐坐,也說一下曲目的事兒。”
曹夫人趕緊起身擺手,今天給她的驚喜已經太多,正想著趕緊跟曹將軍去說一下,這時候豈能讓這些人挪動。
“老老實實坐下,著人將你的琴和笛子拿來就行,你們在這裡演示,你的院子也沒有收拾,恐汙了貴客的眼,我去看看你父親。”
說著起身退出去,曹風倒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吩咐人去將房內的所有樂器取來,這邊示意眾人坐下喝茶。
不過一會兒工夫,一眾小廝魚貫而入,看著那一件件樂器,朱筠墨傻了眼。
這些東西他都見過,畢竟在北山那麼久,這些足夠組成一個樂班了,甚至很多都不認識的東西。
一張古箏放在中間,曹風坐在琴前,剎那間一段悠揚的琴聲響起,所彈奏的曲目就是桃花扇的主題曲。
這首曲子的主旋律,就是周恆想到的一個曲調,白卿雲非常有想法,將其完善了起來。
朱筠墨也來了興致,畢竟跟著看了無數場演出,小聲哼唱起來。
一曲畢,方華第一個拍手叫好,這北山他沒有去過,宮中的各種宴會和演出倒是沒少見過,不過如此特別的曲子太引人入勝,怪不得太后念念不忘。
“看來還是世子瞭解曹五爺,這曲子真的好聽。”
曹風笑著點點頭,“是啊,我去北山看劇,聽過一次就難以忘卻,一直想認識一下譜此曲的高人,這樣的曲調真的是讓人回憶起桃花扇的故事,美好又帶著傷感。”
朱筠墨噗嗤一下笑了起來,曹風不解,疑惑地看向朱筠墨,對於他的反應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世子這是......”
朱筠墨一擺手,“什麼世子不世子的,還是叫我筠墨吧,我跟你說這曲子,就是周恆吹奏的,之後被白姑娘稍作改動,這才成了桃花扇的主題曲,進行不同的變化,在幾個場景演奏。”
曹風一聽,趕緊起身,原本對周恆還只是出於感激,現在看向周恆多了一份尊敬。
“曹風賣弄了,不知周院判竟是精通音律的人,著實讓人見笑。”
周恆一陣尷尬,這玩意只要是個現代人都能哼幾段,不過讓曹風去做這個協律郎,還真是要推他一把。
“別這麼說,我並非是擅長此道的人,不過是走的地方多了,看到的人和事兒讓我有所觸動,我此刻正在為一部新劇想了一個開篇的曲子,不是很完整,曹五爺如若有興趣可以試著完善,並且幫著進行配樂。”
曹風一怔,趕緊側身指著自己的這些樂器。
“不知周院判擅長什麼,可否讓在下聽一下。”
周恆沒有扭捏,走過去拿起笛子,笑著說道:
“這曲子我覺得用古箏來彈奏,音色是最適合的,可是我不會,只能用笛子吹一小段。”
說著周恆拿起竹笛,開始吹奏起來。
這是周恆最喜歡的滄海一聲笑,非常簡單的幾個音符卻帶著巨大的能量,這也是周恆早就想好的,這樣的開場足夠吸引人。
曹風坐在古箏的椅子上,從周恆第一個音符飄飛出來。
瞬間就瞪大了眼睛,悠揚的曲調不是他認知的型別,不過瞬間眼前似乎出現山川河流,微風拂面的景象。
周恆一遍結束剛要停下,曹風撥弄了一下琴絃,瞬間跟著合奏進來,這樣的記憶力,讓周恆都有些驚訝,趕緊跟著他繼續吹奏。
這遍結束,周恆停下,曹風卻著了魔似的,繼續彈奏著,不過此時已經加入和旋,揉捻著琴絃,瞬間感覺不一樣了,周恆也來了興致,站起身舉著茶盞唱了起來。
滄海笑的那份灑脫,感染了房間內的所有人,曲終歌畢,方華和朱筠墨都站起身,使勁兒拍著手,此刻他們才發現,花廳外面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都跟著鼓掌。
周恆瞬間笑了,都說音律無國界,現在看不單單是無國界,也不影響每個時空中人們對美好的認知。
喝了一口茶,曹風已經走到周恆面前,規規矩矩地施禮。
“我曹風自認對音律頗為擅長,今日聽了周院判的曲子,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見識淺薄了!”
周恆擺擺手,“不要這麼說,打個比方,好比看病問診,有的人只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而我希望能知道頭疼和腳疼的原因,從根源上去診治疾病,即便無法根治,也要讓病患有個舒適的生活。
我覺得萬事都是如此,也皆有相通的地方,音律並非只是音律,能讓聽著感知你所表達的內容就是優美的音律,或是潸然淚下,或是身臨其境,這就是音律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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