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微微頷首,儘量讓臉上的表情輕鬆一些。
“張大人還是抓緊讓人去檢視現場,還要辛苦蘇五小姐跟著一同去,如若晚了,很多痕跡就不容易發現了。”
張輔齡點點頭,張夫人先急了,伸手扯住張輔齡的衣袖。
“周恆說得對,我們還是趕緊去蘇府。”
蘇曉曉明白周恆的意思,在一旁說道。
“讓人給你們傳信兒的同時,我就讓人去搜索車伕了,只是不知道這會兒找到沒有,確實要回我家看看。”
張輔齡這會兒也不再耽擱,趕緊出門,幾人上車直奔蘇府。
周恆見人沒影了,這才回身看向那兩個一臉懵的人。
“劉裕和鄒毅柟,你們跟我來。”
二人臉上都帶著不解,尤其是劉裕,他多少有些懼怕周恆,畢竟上次算是正面得罪了他,心裡直打鼓,也不知今天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們還是跟著周恆直接到了搶救室,看到病房裡面的人,二人一怔。
京城沒人不知道,張輔齡家就一個獨女,那是眼珠子一樣的人,此刻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瞬間知道這位就是張紫萱小姐。
“這是”
鄒毅柟第一個問了起來,周恆抬手說道:
“張紫萱小姐是張輔齡大人的獨女,剛剛馬車發狂被摔傷,我已經對她進行了緊急的救治,不過診脈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些問題,你們過來診脈試試。”
周恆說得不是很仔細,不過已經言明,這位張小姐似乎有什麼隱疾,此刻想讓他們兩個過來確認一下。
劉裕抬眼看看周恆,他不知道這是考驗,還是故意做什麼,臉上帶著警惕。
“周院判是醫科聖手,您診治過了,怎麼還需要我們來看?”
周恆抬眼看向劉裕,臉上表情非常的真誠。
“我沒有什麼門第之見,現在我遇到病人了,希望多幾個大夫,從不同的角度來觀察一下,我想綜合來考慮這個病人的情況,是否和我想的一樣,就這麼簡單。
如若你覺得我的做法讓你不舒服,那麼你可以回去繼續實習,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
這番話說得非常真誠,劉裕瞬間覺得臉頰發熱,畢竟一直是自己在搞事情,之前是,這次也是,總是在提防,可週恆坦然的樣子讓他有些自責。
垂著頭,微微躬身說道:
“我想多了,請周院判勿怪,我這就去看看。”
鄒毅柟朝周恆笑笑,“周院判在下跟著過去一起看看,不知您覺得是那方面的問題?”
周恆沒有遮掩,直接說道:
“心臟,張小姐的脈象非常奇特,按照她的傷情,不該如此昏迷的,我當時覺得不大對,然後進行診脈,發現她的心跳與常人不同,強弱之間有一個半拍的停頓,隨後繼續,好像聽著是兩長一短。”
鄒毅柟來了興致,趕緊走到搶救室,抓住張紫萱另一個手腕,查看了一番後,二人換了位置,再度診脈,隨後又是看面色,又是檢視舌苔,兩個人都彷彿陷入思索中。
周恆沒有急著問,看了看病床上的張紫萱。
目前,這丫頭沒有一點兒要醒來的意思,看了一眼負壓瓶,裡面只有少量的血沫,吸出來的液體幾乎沒有變化。
周恆朝劉秀兒看過去,說道:
“找人將張紫萱送到三樓的病房,動作要輕柔,各種管子還有這個負壓瓶子一定要小心些。”
劉秀兒點點頭,“二哥放心,你們去辦公室商議吧,我這就安排一下。”
周恆笑了一下,“那就拜託你了。”
出了搶救室,三人直接上樓朝著辦公室走去,進門後不用周恆吩咐,那二人將門關好,趕緊圍著周恆坐下。
鄒毅柟看了一眼劉裕。
“還是我先說吧,張小姐的脈象沉纖細弱,看似更像結代脈,不過口唇並未紫紺,眼睛也沒有突出,這與脈象並不相符,雖知邪在心,卻不知如何化解。”
周恆點點頭,鄒毅柟說的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麼錯漏,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劉裕看向周恆,站起身在後面的圖鑑裡面翻找起來,不多時找到一張圖,快步走了回來。
“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不過我想到什麼就直說了,請周院判不要怪罪。”
“你說,我要的就是實話!”
劉裕將圖展開,這是一張心臟解剖圖,他看著圖一臉的疑惑。
“說是診斷,不如說是疑惑,這位張小姐的脈象,時好時壞,不仔細辨別真的無法發現異常,我們常人一強一弱的心跳雖多有不同,可如此樣子的卻是少見。
我想,結合之前解剖課中對心臟的描述,這位張小姐的心臟,我覺得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某一個部位似堵非堵,或者說某個位置有缺損或者受傷,平時好著,而此刻受驚反倒出現問題了。”
周恆朝著劉裕點頭,將那心臟圖展開。
“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此刻她脈象細弱,偶爾還有澀感,不過口唇沒有紫紺,平時雖然不愛跑跳,可正常生活並無大礙。
由此我覺得,張小姐的心臟,室間隔或者房間隔有缺損,再或者動脈導管未閉,只不過症狀很輕微,如若不是這次意外,都無法發現。”
劉裕被肯定,心裡非常開心,不過想到張輔齡,臉上又擔憂起來。
“可如若是輕微,為何張小姐一直沒有醒來?她頭上的傷,並沒有多嚴重,至於肋骨的骨折,也已經固定,難道真的是因為胸痺?”
周恆搖搖頭,此刻他腦子很亂。
“不多想了,現在最緊要的事兒,是先讓張小姐醒過來,至少要知道發生了什麼,馬車失控這樣的事兒,在京城尤其是針對張大人的獨女,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兒。”
那二人點點頭,周恆抓起針包。
劉裕急忙說道:“周院判可是需要我們做什麼?”
周恆瞥了一眼二人,“我先去施針,之後請二位幫著秀兒照看一下張小姐,我要去北山製作一種藥劑,暫時如若張小姐有什麼異樣,就先服用速效救心丸,至於骨折和抗感染這個需要隨時監控。”
鄒毅柟是個實心眼,想到什麼說什麼。
“敢問周院判,可是與這張小姐熟識?”
他看向周恆的目光,帶著一絲疑惑,張小姐看著雖然不大,可實際年齡並不小了,周恆如此關切的樣子,已經超出普通病患的範疇,自然引得他多問一句。
周恆擺擺手,一臉坦蕩地說道:
“你們有所不知,當時在清平縣,賑災銀兩被貪墨之事這些人不擇手段地掩蓋,如若沒有張大人及時施救,我和秀兒的大哥估計早已身首異處,至於世子也會受到牽連,畢竟當時的事兒牽連甚廣,所以張大人對我們三人,有救命之恩。”
鄒毅柟趕緊朝著周恆施禮,一臉的愧疚。
“毅柟臆斷了,望周院判海涵,您放心我們一定盡心照顧。”
周恆點點頭,“走吧現在去施針。”
三人一起朝著張紫萱的病房走去,劉秀兒和春桃站在一側,秀兒正在給張紫萱的額頭塗抹藥膏,不過這藥膏並非什麼黑色的膏體,而是透明的膏。
一提鼻子,劉裕已經知曉,這是周恆製作的那種消腫止痛酊。
秀兒見到三人一同進來,趕緊拽著春桃讓開位置。
“張小姐雖然沒醒,不過偶爾會動一下,我瞧著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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