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齡抬眼看看聞氏,“韓冬梅雖然是你寧王府的奴婢,可依照我大梁律法,身死契除,所以當你們將她丟入亂葬崗當作屍首處置的時候,身契已經自動廢除,還愣著幹什麼,行刑!”
如此一催促,聞氏身邊的幾個人,將聞氏用水火棍擋在原地,那幾個行刑的衙役,掄圓了胳膊啪啪啪開始打板子。
這水火棍後面是渾圓的棍子,前面卻是三寸寬的木板,打在身上瞬間就皮開肉綻。
張輔齡帶來的行刑人,都是大理寺出來的,手上的力道掌控的相當好,闆闆入肉,隨著板子的聲音,朱孝昶跟著節奏哀嚎著,聲音彷彿殺豬一樣。
朱筠墨抓著窗臺,朝身側的龐七擺擺手,那小子趕緊施禮退了出去。
周恆瞥了他一眼,從朱筠墨的臉上,看到了釋然還有一絲痛快,不過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周恆抄著袖,一挑眉問道:
“世子心軟了?”
朱筠墨搖搖頭,“我倒更希望這個板子打的是聞氏,打了朱孝昶沒有那麼解恨。”
周恆白了一眼,“皇帝會權衡裡面的利弊,今日這道追過來的聖旨,就說明了一切,他既要讓我們嚐到甜頭,又想要安撫聞氏一族,畢竟還有聞尚書,如若真的將聞氏打了,那聞尚書今後如何在朝堂上進出?這不是逼著人家讓賢嗎?”
朱筠墨蹙著眉,嘆息一聲。
“我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她的多次追殺,還有幼時給我下藥,哪次都是想要致我於死地,所以我沒想給她什麼翻身的機會,這道聖旨真的是......等等你的意思是,皇伯伯知道這是我們在後面操控的?”
周恆點點頭,“最開始或許沒想明白,但是看到整件事的受益人,自然也就明白了,所以這道聖旨並不意外。”
朱筠墨抄著袖,上下看看周恆。
“如此說來,我們做什麼,豈不是都在皇伯伯的掌控之中?”
周恆再度點頭,“行了別鬱悶了,這件事已經超出我們的預期,張大人上位,成了順天府尹,你外祖父衛國公也沒被疑心,聞氏除去誥命,朱孝昶被杖刑。
至少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在你眼前蹦躂,今年的科舉也沒戲了,難道還有什麼不滿意,總不至於真的讓他處以流刑吧?”
朱筠墨沉默了,他想了想也釋然,雖然聞氏可以不顧念他和大哥的手足之情,他還是要考慮,朱孝昶雖然討厭,但也是大哥的孩子。
“滿意,不想了,我們還是考慮我們賺錢的營生。”
周恆笑了起來,朱筠墨果然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朱筠墨。
“走回去吧,現在還有兩件大事,一個是《桃花扇》的排演,另一個就是要著手訓練銘宇,他可是要參加今年科舉的,我給他制定了一些應試的題目練習,要不你也跟著銘宇一起練習,共同參加今年的科考如何?”
朱筠墨使勁搖晃著腦袋,眼睛瞪得老大。
“別介,我不是這塊料,你也別費心了,不過你也不是什麼大儒,教銘宇行嗎?”
周恆不雅地翻著白眼,打量著朱筠墨。
“行不行不是說出來的,咱們走著瞧,不說能不能進一甲,至少榜上有名還是沒什麼問題,要不然咱們打個賭如何?就賭銘宇的是否能上榜。”
朱筠墨舉起手,笑著說道:
“好,別生氣嘛,我就是感慨一下,你好好教銘宇,這回春堂我是幫不上什麼忙,不過北山你放心,所有的事兒我去操心,讓你安安心心教學如何?”
周恆哼了一聲,沒再多說,二人趕緊下樓趕往回春堂。
剛到三樓辦公室沒多久,周易安敲門進入。
朱筠墨微微一怔,畢竟剛才可是在茶樓上看得真切,周易安顯然是跟著張輔齡去順天府了,這會兒怎麼來了這裡。
“易安,你怎麼來了?”
周易安施禮道:“小的見過世子,不知我師叔可在?”
朱筠墨側身,“進來吧你師叔在裡面,正在寫東西。”
周恆抬起頭,朝周易安擺手。
“來了就進來,讓世子開門,還這麼多廢話。”
周易安瞬間渾身通泰,似乎被周恆如此對待才是真正的親近,趕緊進來施禮。
“張大人吩咐,讓我過來說一下,剛剛朱孝昶和聞氏的案子已經審了,聞氏奪了誥命,朱孝昶被杖責二十,已經被領走,張大人讓我過來只會一聲。”
周恆點點頭,瞥了一眼朱筠墨。
“知道了,張大人是今天早朝的時候被任命的?”
周易安點點頭,“早朝結束,張大人回到大理寺帶著我們幾個就直接去了順天府,今早之前我們壓根都沒聽到風聲,一個案子審下來我才相信,張大人這是升遷了。”
朱筠墨噗嗤一下笑了起來,一把拍在周易安的肩膀上。
“說你傻,你還真傻,這事兒能是你們知道的?”
周易安憨笑起來,用力點點頭。
“世子說得是,這不是我們能操心的事兒。”
周恆臉上沒有那麼輕鬆,看看周易安臉上帶著幾分正色,如此目光讓周易安也收起笑容。
“你跟著張大人過來,是就任順天府,還是過來幫忙?”
周易安一怔,想了想微微搖頭。
“這個沒人說啊?早晨我剛到大理寺,張萬詢大哥就過去了,叫著我們到前面集合,然後就跟著張大人到了順天府,說是有個案子審理,審理完案子,張大人命我過來傳信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周恆有些腦殼痛,這小子什麼都挺好,不過這算什麼,在大理寺他也算是個司直,並且給他們設立了一個專門負責仵作事宜的部門,到了順天府,這算什麼?
微微嘆息一聲,周恆看向周易安,顯然這小子還沒想這麼多,不過張輔齡帶著他過來,說明將他當做心腹,這確實是好事情。
“行了,你也別多想了,問問張大人,大理寺的事情,是否需要交接,既然跟著張輔齡大人,一切都聽從他的吩咐就好。”
周易安朝著周恆施禮,“師侄謹遵吩咐,那我這就回去覆命。”
周恆點點頭,周易安剛要走,用力拍了一下腦殼,趕緊轉身,從袖口掏出來一張信箋。
“這是張大人讓我給師叔的信,剛剛差點兒忘記,光想著跟您聊天了。”
周恆知道周易安是真的有些懵了,畢竟今天經歷的事兒太多,又是升遷,又是變換府衙,後面又是這樣大的案子,讓周易安著實有些應接不暇。
展開信箋,上面不過寥寥數語,大意就是他已經和衛國公見過,知曉了事情的始末,京中此刻都在盯著他,等過些日子,設宴款待。
周恆噗嗤一下笑了,將信箋摺好,看向周易安,瞧著他的意思是要等著回信,周恆不耐地擺擺手。
“不用回信,你就說我知道了,你們張大人也不富裕,等兩個月後吧,兩個月後我請他去北山,那時候劇院垂釣館都弄好了,還有新鮮的吃食。”
周易安點點頭,這才笑著跑了,朱筠墨想了想,抬起頭看向周恆。
“對了,你現在還沒有告訴我,珍禽猛獸都上哪兒去弄呢,我從北山過來的時候,雖然沒上山,可是也掃了一眼,山上的劇院基本完工了,後面的珍禽猛獸區也都有了模樣,可這動物一個沒有呢!”
周恆一臉的為難,“不是我不弄來,而是這個有點兒難,因為擁有他們的人,我不敢得罪。”
朱筠墨一怔,“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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