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霄一怔,抬手剛要制止。
薛老大不知用了什麼身法,嗖一下就竄到張安康的近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巴掌。
打得張安康一臉懵,都不知道躲避。
就這樣捱了幾巴掌,捂著臉委屈地看向薛老大。
“薛大哥你咋打人呢?”
薛老大啐了一口,瞪圓了眼睛,仿若凶神惡煞一般,想起之前自己也有這樣的想法,更加覺得不堪。
“臭小子,揍你都是輕的,慶幸你現在是在梅園,如若在回春堂,我非打斷你的腿。公子費心費力將這些災民醫治好了,是為了利用他們來報恩的?你要知道對抗朝廷,對抗官府的下場嗎?禍及三族啊,外面那一萬人,剛剛逃避災荒,你還要讓他們去送死?就這樣將公子救出來,用一萬人的性命,去換取他的性命,他能安心嗎?你說你該不該打?”
張安康不吱聲了,一副委屈的樣子,趕緊躲在劉秀兒的身後。
劉秀兒知道,張安康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希望能將周恆救出來,這個時候大家都急。
劉秀兒起身,攔住還要上前的薛老大。
“薛大哥,二哥既然臨走的時候,讓你來找梅園求助,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現在都彆著急,聽聽世子他們的意見,單純救人容易,總不能讓他隱姓埋名一生吧,所以此事要從長計議。”
薛老大點頭,瞥了一眼站在朱筠墨身側的龐霄,又看看朱筠墨,整理了一下衣袍,鄭重地給二人跪倒叩頭。
“我家公子臨走的時候,就盯著硯臺裡面的墨汁,我們知曉這是讓我們找世子和霄伯求救,如此天降橫禍,還望世子和霄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伸以援手,帶百姓威脅,還有劫獄都不現實,可如何做此刻我也沒了辦法,望世子垂憐。”
說著跪在地上,張安康和劉秀兒也已經滿眼是淚,跟著跪下雙膝當腿跪行到薛老大身側,三人磕了頭龐霄趕緊上前,示意他們起身。
朱筠墨對營救真的沒有什麼好辦法,咬著唇看向龐霄。
“霄伯,要不然拿著我的牌子,去將周恆保出來,之後我再寫信給大同,將今日的事情說明,父親既然都能同意我們捐贈銀兩,這事兒想來也不會反對。”
龐霄搖搖頭,“捐銀子和這是兩碼事,如若主子去保了周大夫出來,那就是仗勢欺人,京中正缺少如此話柄,這就落人口實了,此法不行。”
蘇曉曉一跺腳,已經惱了。
“這不行那不行,霄伯說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周恆被殺,看著劉仁禮被誣陷,那樣就是寧王的好世子了?”
說著站起身,“我不管你們,子夜我去牢裡,見一眼周恆,如若他跟我走,我就將他救出來,即便不跟我走,他應該也想好了應對之策,那孟孝友不都被他搞得半死不活,行了都散了吧。”
龐霄攔住蘇曉曉,“蘇五小姐,莫要著急,今夜子時,老奴正要去牢裡跑一趟,問一下週大夫的意圖,咱們商議一下對策,再者看看劉大人是否也關押在此地。”
劉秀兒用力攪著手上的帕子,隨即點點頭感激地看向龐霄。
“多謝霄伯。”
龐霄環顧了一週,“回春堂你們都別回去了,先在跨院休息一下,晚些蘇五小姐跟老奴一起前往。”
薛老大上前一步,“霄伯,別看我笨重,其實我會些功夫,靈活度上不輸一般的護衛,去年在南山遇到猛虎,我都沒被追上,跑了兩個時辰,將猛虎引入陷阱抓住的。”
如若是之前說,龐霄真不會答應,不過剛剛薛老大的應答還有那身法,讓龐霄不得不刮目相看,微微點點頭。
“行,就這麼定了,你們去休息一下,晚些我們就出發。”
薛老大似乎想到什麼,竄出聽雪閣,後面幾人都不解地看向薛老大,見他跳上馬車,翻找到一個箱子,用包袱裹好,捆紮在身上這才回來。
龐霄站在門內,看得真切,一臉的不解,這薛泰晚上要去大牢,帶著周恆的藥箱做什麼?
正想著,人已經跑回房內,見龐霄一直盯著他看,薛老大朝自己身上看看。
“咋了?”
龐霄用下巴指著他背後的藥箱,說道:
“我們去夜探,你帶著藥箱作甚?”
薛老大抿抿唇,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每次遇到難題都是帶著急救箱解決的,想來這箱子有它神奇的地方,這次出事兒也多是因為沒帶著箱子。
“反正也不大,帶著心裡踏實,這是他祖父唯一留給他的物件,救不救得出看到也會心安,再者萬一他受傷了也好處置不是。”
龐霄沒再說話,這傢伙就是這個樣子,和他說話累得慌
入夜,劉秀兒和張安康與朱筠墨站在房中,看著換了黑衣的三人。
龐霄和蘇曉曉全都穿著黑衣長褲,頭上也包著黑色的頭巾,只有眼睛露在外面,薛老大本就塊頭大,想要找合適的衣衫實在不易,他穿著一套打獵的黑衣黑褲,臉上摸著鍋底灰,背上揹著醫藥箱。
朱筠墨目光逐一略過,最後落在薛老大的身上。
龐霄和蘇曉曉的身手他不擔心,潛入大牢全身而退絕對沒有問題,薛老大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他還是非常擔憂的。
“薛泰,要不你別跟著去了。”
薛老大怎麼會不明白這裡面的含義,一臉自信地說道:
“世子不用擔憂,我薛泰雖然不及他們二位能打,可潛入大牢還是沒問題的,這是保命的本事,閉氣鳧水翻牆都不在話下。”
朱筠墨沒再多說,他明白薛老大對周恆的擔憂,不讓他去那是攔不住的。
“好吧,霄伯掌控一下,如若對方重兵把守,你們即便見不到人,也要全身而退,早去早回我們另想對策。”
霄伯稱是,三人出了房間,瞬間隱入夜色。
張安康抻頭瞪圓了眼睛看看,並未發現有人落下,興奮地看向劉秀兒說道。
“秀兒小姐,薛大哥似乎沒被落下,看來他不是吹牛,真的很厲害啊。”
劉秀兒點點頭,“你去睡吧,在這裡幫不上,反倒讓世子擔憂。”
張安康看了一眼朱筠墨,知曉劉秀兒說的有道理,雖然心中擔憂,可再擔憂也不如眼前這二人擔憂,趕緊起身告辭,劉秀兒也起身告退。
朱筠墨知道,劉秀兒現在是最為憂心的一個。
兄長生死不明,完全沒有訊息,今天有擔憂了一天周恆,抬手攔住她。
“秀兒小姐不用回蘇五小姐的宅院,那裡距離這裡還有些距離,就去周恆原來居住的別院休息一下吧。”
劉秀兒感激地看向朱筠墨,朝其俯身。
“多謝世子擔憂,我這就過去休息,如若有訊息,還望世子能派人告知。”
朱筠墨點點頭,“一定。”
人都走了,朱筠墨並未躺下,走到書房,將信箋展開,提筆稍作沉吟,開始認真的書寫起來。
自從接到父親的那兩箱物件開始,朱筠墨已經懂得父親對他的在意,如今沒了心中的懼怕。
他將蘇將軍被洪水阻隔,之後災民抵達清平縣,以及這裡如何賑災如何救治災民,他又捐助多少銀兩,直至劉仁禮失蹤,周恆被抓,清平縣被外來官員進行管理,一樁樁一件件都詳盡說明。
不知過了多久,已經書寫了十幾頁信箋,晃晃有些痠麻的手腕,再度看了一遍,這才將信箋封好。
看著窗外的夜色,如若走官道,這些信件很快就會到大同吧,微微嘆息一聲喚道:
“來人。”
一個值夜的侍從趕緊入內,跪伏在地,朱筠墨將信封遞給他。
“龐七,火速信箋送往大同,務必親自交於父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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