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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滿寵者,三朝老臣也。清廉嚴法,勇而有謀,故武皇帝和文皇帝皆重之。”
“當年陛下讓其以前將軍之位督揚州諸軍事,汝南軍民戀慕,大小相率,奔隨道路,不可禁止。”
“由此可見,滿寵愛民之心,素來如此,又怎麼能說是到了揚州才收買人心呢?”
“今正是國家用人之際,滿寵去年才敗孫權,乃有大功,若是陛下現在就疑之,則天下之士又如何為國家所用?”
“臣願意擔保,滿寵必無二心!”
劉放也跟著孫資同進退:
“陛下上一次令滿寵回京,滿寵曾自稱年老,不願再回揚州,此已證明心聲矣!”
“陛下親自勸導,這才讓滿寵重回揚州,現在若是再生事端,則未必顯得陛下出爾反爾。”
隨著曹休與曹真兩位宗親重臣的相繼去世,魏國外軍數十萬大軍,皆由外姓人所掌。
再加上曹叡根基不穩,對掌軍之將的事情猶為敏感。
不過劉放孫資兩人掌機要由來已久,既然孫資敢以身家給滿寵做擔保。
再加上劉放所言甚有道理,所以曹叡也就熄了派人前去調查的心思:
“吾豈會心疑三朝老臣,不過王凌與滿寵相爭,吾恐為吳人所趁耳。”
“陛下,吳虜屢次進犯合肥,從未得利,由此可見,王凌滿寵二人雖不和,但仍能戮力抗賊,無須為此太過擔憂。”
說到這裡,孫資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倒是幷州刺史畢軌,先是逼反胡人,後又兵敗塞外。”
“陛下僅是斥責一番,卻仍讓其任幷州刺史之位,怕是有所不妥。”
“不若依蔣護軍(即蔣濟)所言,調其回京,任中樞之位,也免得再生事端。”
曹叡一聽到畢軌之名,心裡不禁就是一陣煩躁。
他搖了搖頭:
“畢軌此人,也算是有才名。前番雖有錯,但吾已派人前去訓斥一番,想來以後會謹慎行事,就不要讓他回洛陽了。”
要說曹叡不記恨畢軌,那就是假的。
但夏侯三族被禁於洛陽後,如今再加上《哭曹子建》這詩傳遍中原。
現在已經有流言說魏國皇帝心胸狹窄,素來惡待宗親皇戚。
畢軌之子娶了公主,也算是皇親國戚,若是此時再召他回洛陽,那豈不是坐實了這個流言?
所以曹叡自然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動畢軌。
反正幷州之地,又偏又遠,乃是邊疆之地,再加上軻比能被秦朗大敗之後,聽說已經把庭帳遷至九原故地。
雖是遷到了幷州西邊,但那裡正好有武皇帝留下的五部匈奴擋著。
再加上軻比能元氣大傷,想必並幽二州,終於可以安定一段時間了。
就是關中的大司馬要辛苦一些,注意軻比能南犯北地郡。
不過大司馬豈是畢軌這等貨色所能比的?
只要不讓畢軌領兵,再把他訓斥一番,讓他不要胡作非為,欺壓胡人,那就差不多了。
聽說秦朗領軍前往幷州時,畢軌不但對其尊敬非常,甚至還欲讓秦朗乘車至官署。
足見畢軌乃是存了敬畏之心,所以曹叡還是有把握,能讓畢軌不敢再犯以前的錯誤。
孫資提出畢軌之事,仍是存了保滿寵之意。
他是在暗中提醒曹叡,陛下若是不願意動遭到大敗的畢軌,那立下大功的滿寵,又什麼理由去追究其小錯?
“陛下既然早有決定,那臣就不再多說。”
保下了滿寵,放過了畢軌,孫資很是聰明地退了下去。
他可不會像楊阜和蔣濟那樣,死命勸諫,非要陛下順著自己的意思來。
這就是為什麼他與劉放能掌機要多年,得陛下親重,專任朝中大小諸事的原因。
而像蔣濟,卻只能是眼紅地說自己二人的權力太重,且每日侍奉陛下左右,要陛下加以提防,以免有“惡吏專權”之弊。
數日後,洛陽城內的絕品居。
裝飾最豪華的包間,糜十一郎正親自指揮下人擺上精美的酒菜。
捧菜進來的下人,還得是專人,腳上得先用肥皂洗得乾乾淨淨。
然後打著赤腳,接著從門口遞過來的菜盤。
因為這個包間內,地上擺的,那可是細絨地毯。
一腳踩上去,飄乎如陷雲端。
所以每人都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一滴湯汁濺出來。
這案上鋪的,乃是從蜀地傳過來的蜀錦。
上頭的花紋繁複無比,一看就知道是上等錦布。
普通富貴人家家中,還未必有門路拿到這等貨色。
以這等錦布為案布,用來招待的客人,身份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郎君,郎君!”
突然有人在門口叫道,“公主派人過來了。”
“哦?!”糜十一郎一聽,連忙快步走出去,看到清河公主的下人,連忙說道,“公主可是快到了,某這邊……”
話未說完,公主派過來的下人就搖頭道:
“回糜郎君,公主說了,今日突有要事,就不過來了,讓糜郎君不必再費心。”
糜十一郎一聽,頓時一怔:
“公主為何……哦,是,某明白了。”
俊美臉上由驚喜到失望,最後到落莫,完美依次,讓人心疼。
那下人看了一眼屋內,心頭更是感慨:
“郎君不必如此,公主特意跟小人交待了,此次實是因為吳人送了大批珍寶給陛下。”
“陛下甚是悅之,所以特意下令,車載明珠寶物過街,與士吏共賞之。”
“公主特意給郎君留了一個上好的位置,所以派小人過來,問郎君有無意乎?”
糜十一郎一聽這“有無意乎”,身體就是一個哆嗦。
然後臉上再次堆起了驚喜的笑容:“有意,有意!豈能無意乎?”
那下人只道眼前這郎君是激動得渾身發抖,滿意一笑,告辭離去,準備回去稟報公主。
糜十一郎咬了咬牙:
“來人,把這些菜食重新整理好,放入溫盒,送至公主府上。”
但見他眼一閉,一跺腳,就當是以身飼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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