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千不但被馮刺史大罵一頓,而且還被茶杯砸了。
石苞表示一點都不可憐他,甚至還很羨慕。
全天下能被馮刺史願意這般對待,同時還跟沒事人似的,大約也只有趙三千了。
但見趙廣嘻皮笑臉地把接住的茶杯送回馮永手邊:
“兄長,小弟這是在誇你呢!別的不說,這涼州的胡人,哪一個不知道馮郎君的好名聲?”
“現在軻比能自己找上門來,小弟相信,在兄長的感化下,他肯定就是第二個禿髮闐立。”
名聲就是名聲,你為什麼特意在前面加個好字?
也就是你是軍中大佬的兒子,現在又是大佬的弟弟,不然的話,還能活到今天?
馮刺史沒好氣地瞪了趙廣一眼,靠到椅背上,緩緩地說道:
“你可別小看這軻比能,吾觀其人,可不是胡人的作派,更像是中原的梟雄。”
石苞聽了,連連點頭:
“君侯所言極是。軻比能此人,從小種鮮卑成為最強的渠帥,大半大漠,盡在其掌握之下,其人確實有不凡之處。”
後漢群雄爭霸,天下戰火四起,河北諸多漢民投奔塞外。
軻比能趁機收攏了那些漢民,不但學會了製作兵器鎧甲,同時還學到了不少漢家文化。
從此他就帶著部族,走上了開掛的道路至少對於已經四分五裂,社會倒退的鮮卑人來說就是開了掛。
當週圍那些小部族仍然像街頭鬥毆的打仗時,軻比能的部族已經開始用軍旗和擊鼓來打獵。
當曹操與袁紹相爭時,軻比能透過閻柔向朝廷進貢。
實際上就是站在了曹操這一邊,和閻柔一起爆袁紹的腚子。
當曹操西征關中十一路諸侯時,河北有叛亂,軻比能親自率領三千騎兵,跟隨閻柔入關平亂。
對外保持與北方霸主的良好關係,對內又大力引進先進的文化和制度。
軻比能的部族,很快由小種鮮卑成為了大漠僅有的幾個大部族。
待曹操北征烏桓時,軻比能唇寒齒寒,一改親魏的立場,出兵幫助烏桓。
當然,懂是一回事,能不能如願又是一回事
在被曹吉利這位真正的梟雄吊打之後,軻比能認清了自己與真正梟雄的差距。
於是他很快重新向魏國進貢,繼續靜待時機。
不得不說,此人的眼光還是很毒的。
曹吉利對胡人確實是非常警惕,一手安撫,一手征伐。
就拿匈奴人來說。
匈奴單于呼廚泉南下鄴城朝拜,表示臣服時,曹吉利一邊豎起大拇指,一邊反手就把人給扣下了。
然後派他人回去監國,就這麼明晃晃地在匈奴內部搞名不正言不順。
表面上是給匈奴劃分了放牧之地,但又把他們分成五部,每一部都派出漢人官吏任司馬,掌握實權。
匈奴使者有點眼光的,看出了假扮侍衛的曹吉利是個英雄人物,然後莫名其妙就丟了性命。
所以當時還不算十分強大的軻比能,因為及時向中原進貢認錯,逃過了一劫。
等曹吉利病亡,曹丕掌權,軻比能再向曹丕獻馬。
曹丕不同於曹吉利,崽賣爺田不心疼。
在沒有把握控制軻比能部族的前提下,他很大方地封了軻比能一個附義王。
這就相當於是送給給軻比能一個名正言順壯大自己部族的名頭。
雖然幽州有一個田豫,不斷地干擾軻比能壯大,奈何魏國的注意力不在北方,而在南方。
軻比能很快把對手素利逼到河朔地而居,老死魏境。
然後又把步度根打得只能進入幷州雁門一帶依附魏人。
對此他猶不滿足,此時的他,估計也明白過來,魏國要全力對抗漢吳,不敢輕易在北邊挑起戰事。
所以他藉著幽州刺史王雄和田豫之間的矛盾,又逼得曹叡調走了田豫,從此幽州以北,軻比能再無所忌。
善於學習,眼光毒辣,又會審時度勢,能敏銳地抓住機會,這已經算是世間難得的人物了。
偏偏此人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特質,那就是屢敗屢戰,愈挫愈勇。
被田豫打敗過,被牽招打敗過,被梁習打敗過,而且還不止一次。
但他的對手們,現在不是已經死了就是已經被調離了,他卻是一躍成為北地鮮卑的最強勢力。
你要說是換成任何一個漢人,馮刺史都會覺得這真特麼的勵志。
但換成胡人……
曹吉利要是知道了軻比能後來的事情,恐怕他只會有一個想法:此子斷然不能留!
“此子斷然不能留!”
趙廣聽完軻比能的事蹟,突然蹦出一句。
讓馮刺史很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想不到此哈居然也有這等眼光,這點倒是難得。
感覺到兄長的目光,趙三千頓時胸膛一挺:
“兄長你看,這個軻比能,每敗一次,事後都要強上一分。”
“這一次,他可是敗在魏賊手上,天下還有比魏賊更強大的對手嗎?”
“若是他得了大漢的助力,勢力更勝從前,豈不是要一統大漠?故小弟以為,此人絕不可留!”
你他孃的還真是個邏輯鬼才!
馮刺史冷笑一聲:
“不能留?你想怎麼個不留法?想要弄死軻比能,你以為很容易嗎?”
領大軍出塞,跨過西部鮮卑的地盤,去追殺軻比能,這得多腦殘才能幹得出來?
總不能按歷史上的做法,把韓龍派過去幹掉他吧?
這樣的話,韓龍十有八九也是逃不掉,一命換一命。
“再說了,軻比能現在是主動與大漢示好,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就翻臉不認人,你讓胡人怎麼想?”
老子這些年來,辛辛苦苦在胡人那裡打造人設,你忍心讓它染上辣麼大的一個黑點?
畢竟軻比能再怎麼牛逼,也只不過是北邊大漠一個部族大人。
而關愛胡人的馮郎君,以後可是要面對整個大漢周圍的胡人,甚至包括西域。
趙廣以為自己好不容易得到兄長的贊同一回,沒想到最後還是大失所望:
“那兄長打算怎麼辦?”
沒有理會這個把大腦和腦幹反著長的傢伙,馮刺史看向石苞:
“仲容,你的看法呢?”
對這位與鄧艾齊名的石倒黴,馮刺史本來就很看重。
因為蕭關一戰中,石苞居然能提前猜到魏軍的主力方向,後面又提出抄小道襲擾曹真大軍糧道的建議。
這讓馮刺史相信,石苞確實有資格與鄧艾相提並論。
石苞沒有想到馮刺史會親自詢問自己的意見,當下頓時就有些誠惶誠恐:
“君……君侯,下走以為,軻比能向大漢示好,欲聯手抗魏,對我們是有利無害。”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坐在上頭的馮刺史。
馮刺史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哦”了一聲:
“仔細說說你的看法。”
摸不透馮刺史心裡的真實想法,石苞只能更加小心地斟酌用詞。
“下走聽說,此次魏賊打敗軻比能,乃是呼叫了洛陽的中軍,可見此人對魏國邊境壓力之大。”
“若是大漢能扶持之,只待大漢與魏賊相爭於關中時,令軻比能自北襲擾,再讓吳國從南進軍。”
“則魏賊即便再勢大,亦要疲於奔命,則大漢打敗魏賊,則多了幾分把握。”
事實上,原歷史上的諸葛老妖也是打算這麼幹的,只是豬隊友拖了後腿。
豬隊友不僅僅是來自盟友,同時也來自內部。
無論馮永再怎麼想盡辦法瓦解胡人日後作亂的可能性,但眼下最主要的矛盾終究還是由誰統一天下的矛盾。
而胡人的問題,則屬於次要矛盾。
只要能興復漢室,那麼胡人就不是大問題。
畢竟以大漢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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