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拉攏公孫淵;而遼東公孫淵表面對大魏臣服,實則心懷二心,此舉怕是在尋求後路。”
“且吳虜缺戰馬,而遼東產好馬,吳遼二地相交,怕是要對大魏大不利。”
曹叡點頭,“所言甚合吾意。”
說到這裡,又長嘆了一口氣,“朝中諸公,每逢大事,要麼逢迎嘿爾,要麼不敢多言,生怕有失,以危其位,唉!”
“若是多幾個像你這樣的人,吾又有何以用這般辛勞?”
說到“逢迎嘿爾”,曹叡心裡就是想起一個人來,又問道
“那個劉曄,現在如何了?”
想到以前每有大事,自己多與劉曄相商,對方總是能給自己建議。
曹叡不禁有了些許念舊之意。
廉昭聽到這話,心頭一跳。
他久隨曹叡身邊,如今已是深得曹叡之寵,聞言而知雅意,又豈會猜不出曹叡的想法。
當初劉曄就是被自己和尚書令陳矯聯手扳倒的,若是陛下臨時起意再用此人,那自己又將處何地?
當下連忙回答道
“回陛下,劉曄善伺上意被陛下看穿後,曾發狂症,如今又臥病在府,想來是心中愧疚,無顏見陛下耳。”
“病了啊……”曹叡皺了皺眉,擺了擺手,“那就讓他出任大鴻臚吧,終究是三朝元老,不能苛刻太過。”
大鴻臚者,主掌為朝祭禮儀之贊導。
讓劉曄這等元老任大鴻臚,位列九卿,也算是讓他安心養老之意。
廉昭低下頭應道“諾。”
在曹叡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輕鬆的笑意。
再想想朝中諸臣,皆是勸自己休養生息,不可妄動刀兵,曹叡也就熄了讓其他大臣前來商議的心思。
只見他深思了一會,這才說道
“擬詔,遼東公孫淵陰懷二心,數與吳通,令幽州刺史王雄,領幽州諸軍,從陸路,汝南太守田豫督青州諸軍自海道討之。”
大司馬司馬懿如今正在關中屯田,沒有數年經營,怕是無力向西。
受蜀寇所逼,大魏現在的主要戰略方向,在西而不東。
在沒有解決隴右與涼州之前,大魏再難像先帝那般,舉大軍而攻江南。
蜀吳皆不可動,能動者,看來也只有遼東。
不然若是讓遼東與孫吳聯通,大魏四面皆敵矣!
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制人而不制於人。
“諾。”
得知曹叡欲陸海兩道伐遼,魏國滿朝大臣果然大加反對。
“凡非相吞之國,不侵叛之臣,不宜輕伐。伐之而不能制,是驅使為賊也。故曰‘虎狼當路,不治狐狸。’先除大害,小害自已。”
“今海表之地,累世委質,歲選計、孝,不乏職貢,議者先之。”
意是遼東目前仍算是大魏之臣,不應當輕言討伐。若是討伐而不能制,而是驅使臣子變成賊子。
目前蜀吳才是當前大敵,須全力對付,只要能除此二敵,遼東自平。
“正使一舉便克,得其民不足益國,得其財不足為富;倘不如意,是為結怨失信也。”
就算是能一舉攻克,取遼東之民不足益國,得遼東之財不足富國,但若是失利,則結怨遼東。
且遼東沒有公開叛亂,陛下卻公然討伐之,則有失信天下之憂。
曹叡早就料到群臣的反應,他絲毫不為所動。
在當前根基不穩的情況下,要麼在內分世家之地,用以收攏民心,強國之力。
要麼對外略民廣境,示武耀威,以立君威。
前者太難,且耗時太久,十年能見成效,已是幸運。
就算曹叡能等到那時,但蜀吳又怎麼可能讓他安心等下去?
那些世家,又怎麼可能乖乖聽話,把自己的土地讓出去,分給黔首?
而後者雖說要困難一些,比起前者來,又要容易得多。
蜀吳不可輕動,難不成區區遼東之地,還動不得?
再說了,現在遼東與吳國相通,這還不算是反叛大魏,那什麼才叫反叛?
也正是因為大魏連線大敗,威信下降,所以給了遼東蠢蠢欲動的膽子。
若是不對遼東施以懲戒,以後誰還會把大魏放在眼裡?
曹叡性急而烈,且魏乃是從漢帝手裡接受禪讓,自認為天下正統,又怎麼可能伏低認小,為天下所笑?
所以自不可能像蜀國前些年那樣,受吳所欺後,還要主動忍讓。
太和六年,也就是建興十年,八月,曹叡的詔令到達幽州刺史王雄的手裡。
王雄接到詔令後,卻是沒有立刻行動,而是讓派出帖子,去請一人前來。
“使君喚吾前來,可是有事?”
第二日,一個風塵僕僕的漢子進入刺史府,對著王雄行禮道。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離開了涼州的韓龍。
王雄一看到韓龍,臉上就堆起了笑容
“遣勇啊,快來快來,坐!”
親自扶著韓龍上座,又讓人送上茶水,王雄這才親熱地問道
“前兩日才聽到遣勇自塞外歸來,如何?此行可是順利?”
韓龍點頭回答
“有勞使君掛念,尚算是順利。”
燕趙多慷慨之士,黃巾之亂未起之前,河北名士多有折節與豪俠相交,甚至有蓄養遊俠的風氣。
雖說經過大亂之後,遊俠兒已漸少見。
但這等風氣卻仍是猶存。
王雄身為幽州刺史,能折節與韓龍相交,也不算是奇怪。
“吾素知遣勇熟知塞外情況,此次請你過來,就是想問問,此時塞外胡人,可還安份?”
“使君這些年來,對胡人撫以恩信,行安撫之策,胡人已少有入塞搶掠,又何來不安份之說?”
幽州前烏丸校尉田豫為免檀石槐之患,對塞外胡人多有打壓。
而王雄認為蜀吳才是大敵,主張安撫胡人,免得胡人擾亂邊境。
誰的主張更好一些,韓龍自認是自己不過是一介遊俠,沒有資格多作置喙。
“只是使君,此次某出塞,發現胡首軻比能欲吞東部鮮卑諸部族。”
“若是讓其成功,到時東至遼水,西至幷州,皆為其所有矣。”
“且軻比能其人為一方雄主,若是任其壯大,野心滋生,怕是會生不臣之心啊!”
王雄聞言,眼皮微微一跳
“軻比能對遼東鮮卑有野心?”
王雄點頭“沒錯,聽聞如今他正整頓兵馬,欲在九月東征。”
入孃的!
王雄不禁暗罵一聲。
他與田豫不和,以擾亂邊境的由頭擠走了田豫,並不代表著他就是對鮮卑胡人一味容忍。
身為幽州刺史,他自然不可能是傻子。
夷狄之流,畏威而不懷德。
若是任軻比能壯大,真要反噬幽州,到時提出安撫胡人的自己,怕是要受到牽連。
想到這裡,王雄的臉色不禁陰沉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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