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在出戰前,被關姬加了一手狂熱祝福,滿腦子都是“吾能與大人之長坂坡同”的念頭。
所以當他衝到曹賊帥營時,看到那一杆大旗,心裡就牢牢地記住了那旗的模樣。
心裡還一直想著那杆旗立在原來的位置不動,等著他前去取下來。
哪知如今這旗的位置自動挪到他的面前,下頭沒了曹賊的帥營,環境變了個樣,他居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只是覺得這旗甚是眼熟。
“將軍,那不就是曹賊的帥旗麼?”
倒是身邊的將士有人提醒了一句。
趙廣一聽,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兩眼頓時放光,一拍大腿:“這不正是吾之長坂坡?!”
一念至此,渾身疲憊頓時不翼而飛,當下直接縱馬而出,大聲叫道:“曹真休走!”
親衛看到趙廣提槍縱馬上去,臉色大變:“將軍小心!”
一邊連忙跟著衝出去,想要把趙廣護衛回來。
哪知底下的將士看到將軍和親衛衝到前頭去了,還道是將軍帶頭衝鋒,當下紛紛鼓起餘力,呼喝座騎,緊跟著將軍衝過去。
對面的魏兵看到這鬼神一樣的漢軍鐵甲騎軍,本來就已經是面色如土。
如今看到對方一言不合,直接就開始向自己這方衝過來,不少人頓時魂飛魄散。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鬼騎來了!”
更是讓人想起漢軍鐵甲騎軍那惡夢般的洪流衝擊。
當下就有人手裡拿不住兵器,“噹啷”一聲掉地上,掉頭就跑。
有人帶了頭,剩下的人誰願意用血肉之軀去擋這股赤色洪流?
當下手腳並用地四散逃開。
曹真額頭這才剛剛冒出汗珠,想著自己應當怎麼辦,底下的將士就已經為他指明瞭道路。
看到這情景,他深知自己這邊已經算是兵敗如山倒,將士戰意全無,膽氣盡失。
當下只得無奈下令:“退,退到對岸!”
秦朗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下令尚能聽令的自己所部,護送著曹真急惶惶地向後退去。
趙廣眼中只有那杆大旗,只管催動戰馬,向著那大旗追去。
曹真這一下令撤退,魏軍更是一窩蜂潰逃。
在這種潰逃下,管著軍中大旗的掌旗官最是倒黴,被漢軍鐵甲騎軍追著跑,本就已經是吃力。
再被自家潰軍倒衝,哪裡還護得住帥旗?
最讓人恐慌的是,漢軍也不去管其他的潰兵,眼裡似乎只有這杆大旗,只管緊緊地咬住不放。
在這種混亂下,帥旗東倒西歪了一陣,最後竟是直接倒伏了下去。
趙廣追至水邊,只看到那面大旗倒在地上,四周還有不少的軍中鼓吹等物,唯獨少了曹真的影子。
他抬頭向前看去,只見魏兵正爭先恐後地涉水,有不少人早已渡到了對面,哪裡看得清誰是曹真?
雖然十月正處於枯水期,水不算深,但趙廣人馬皆著鐵甲,沉重無比,他真要敢入水,只怕當不成鬼騎,要去當水鬼了。
真要抓住曹真,還要這勞什子大旗做甚?
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不世之功就這麼飛走了,趙廣心頭如同被挖了一塊肉,心痛無比。
氣得他扯著嗓門大喝:“曹真何在?”
才剛剛渡到對岸的曹真聽到身後有人喚自己的名字,當下轉過頭去,只見他先前所見的鬼面具漢將,正手提銀槍,在岸邊來回徘徊。
看到漢將這模樣,知其不會追過來,這才心下稍定。
只是想起在帥營時初見那漢將領軍衝鋒時的勇猛,更有那驚豔一箭,曹真終是忍不住地問道:“此人究竟是誰?”
當下就有底下的將士連忙大聲傳話:“敢問對岸將軍是何人?”
趙廣聽到對岸居然有人問話,當下就立馬想起自家大人在長坂坡時的威風。
特別是那句讓曹賊銘記在心的赫赫之言:吾乃常山趙子龍是也!
不知讓人有多神往!
沒想到如今自己竟也有這等機會,於是他得意洋洋一字一頓地喊道:“聽好啦,吾乃常山趙……”
曹真才聽到這話,臉色又是一變,然後又暗鬆了一口氣,環顧左右而言:“原來是當陽長坂英雄……”
就連武皇帝都在漢水時都驚呼當陽長坂英雄尚在,自己敗在此等英雄手下,當真是不怨。
哪知他的話還沒說完,那漢將終於把自己的名號喊了出去:“廣是也!”
曹真才稍稍有些正常的臉色登時就成了豬肝色。
“趙廣?沒聽說過!不過此人自稱亦是常山人,莫不成與那常山趙子龍有什麼關係?”
於是底下的將士又再喊:“敢問趙將軍與那常山趙子龍是何關係?”
這一問當真是問到了趙廣心裡癢處,只見他哈哈一笑:“乃是吾之家父是也!”
“原來是英雄之後!”
曹真嘆息道。
想起那蜀虜,有詭計百出的馮賊,又有這等勇猛的英雄之後,當真是人才輩出。
而大魏呢?
夏侯霸被生俘,郭淮如今生死不明,至於眼前的秦朗……
唉!
換作平日裡,這秦朗可能還算是出眾。
可是一與那馮文和比起來……唉!
曹真在這邊心緒紛亂,對面的趙廣眼看著是沒辦法擒到此人了,心頭又是不甘又是氣悶。
想起當年自家兄長在街亭讓張郃跑了,跳腳大罵張郃是爬山將軍。
如今他終於體會到自家兄長的心情了。
趙廣本就是受馮永的影響極深,當下也有樣學樣:我抓不得你,難道還罵不得?
於是他又開口叫道:
“曹真,汝枉為大司馬,領軍十萬,不敵我家兄長兩萬,羞也不羞?”
“昔張郃被我家兄長打得爬山而逃,被吾家兄長呼之爬山將軍,今日汝渡河而逃,吾看倒也可以稱為渡河司馬。”
“莫不成爾等曹賊,皆是爬山渡河之輩?”
……
曹真本還感嘆趙廣不愧是英雄之後,哪知趙二哈在某位巧言令色的薰陶下,居然直接給他安上了一個渡河司馬的稱號。
曹真聽了對岸的罵聲,當即是又氣又急。
偏偏自己身為大魏的大司馬,居然敗於小兒之手,竟是無法反駁對方之語。
曹真只覺得胸口氣血翻湧,喉嚨一甜,“撲”地一聲,猛地吐出一口血。
“大司馬,大司馬!”
旁邊的秦朗看到曹真身子倒了下去,連忙上前扶住他。
“退兵……退兵,退回汧縣!”
曹真強撐著自己說完這句話,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對岸的趙廣跳腳罵了一陣,卻再也見不到對方回話,反而是繼續向後退去。
他還道是曹真臉皮太厚,無視了自己。
當下只覺得甚是無趣,便捲了那帥旗,又讓那些能跟上來的將士收拾好鼓吹等物,只待戰後,就去領功。
這一番折騰下來,再回頭去尋那些跟不上來的將士。
最後一清點,發現原本還剩下的千餘匹戰馬,大多都已經是口吐白沫,眼看著是用不成了。
再加上將士實在是太累,趙廣只得尋了一高處據守,以圖後計。
反正自己親自把曹真追過了對岸,想來兄長和阿姊那邊定然是大勝,倒也不用擔心。
倒是前方不斷有成批成批的魏軍向後潰逃而來,但看到那塊高處有赤色衣甲的漢軍,便遠遠地繞開。
渾然不知那支漢軍力氣早盡,不過是躺在那裡休息而已。
趙廣即便有心,也是無力,只能看著他們繞路逃走。
不過魏軍更有甚者,還道是漢軍已經是截斷了自己的退路,直接就棄械而降,倒是讓趙廣躺著也俘獲了一批魏兵。
只不過趙廣沒有注意到的是,這些從前方潰敗下來的魏兵,有一支在渡水之後,居然有次序地收攏潰兵。
這支魏兵,正是由郭淮所領。
他被曹真派到前軍當先鋒,哪知先鋒還沒當成,就被趙廣的甲騎衝破了。
然後漢軍又是胡騎,又是遊騎地連續衝擊,最後連漢軍步卒都再次從營寨衝殺出來。
郭淮見勢實不可為,只得領著殘兵退了下來。
這一退之下,才發現曹真的大旗已經向後移了。
他連忙率軍追隨,追著追著,最後連帥旗都不見了。
倒是見有一支漢軍堵在那裡。
郭淮不知道曹真的訊息,當下只得領兵渡水,一邊悄悄地收攏殘兵,一邊派人四處打探曹真的訊息。
最後終於遇到了秦朗派出來傳遞訊息計程車卒,這才知道曹真的確切訊息。
郭淮不敢怠慢,連忙率軍前往。
郭淮與秦朗會師後,得知曹真仍是昏迷不醒,原本還道曹真已經陣亡的他不禁又悲又喜。
兩人商量之後,決定由秦朗先帶著曹真回汧縣,郭淮帶著大司馬的兵符前去領蕭關前的剩餘魏軍撤退。
馮永與關姬自然不知道魏軍渡水之後的事情,即便是他們知道了,只怕也只能和趙廣一樣:有心無力。
因為魏軍實在是太多了。
他們的前軍本就已經變得混亂,再加上曹真大旗的消失,瓦解了魏軍最後一點抵抗力量。
漢軍騎軍步卒盡出,全線掩殺。
一直追到曹真逃過的那條河流,最後這才停了下來。
魏軍拋棄在河裡的屍體、衣甲等物,幾乎把河水堵塞。
河水的這一邊,仍有大量的潰兵需要收拾。
“贏了?”
看著自家婆娘不斷飛快地下令,隨著一道道軍令釋出出去,校尉府的將士們不斷地從營寨衝出去,向四面散佈。
最後甚至至連工程營裡稍有戰力的人都被派了出去,營寨裡只剩下女親衛,關姬手頭實在是無兵可派,這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
從未見過數萬人如同山崩般潰逃的馮君侯,直到此時,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直直地看前方將士在追逐著逃亡的魏軍,突然問了一句:“我們真贏了?細君,你掐我一把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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