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阿梅親自把油印機裝好,馮永回想起自己前世的年少時光,感慨了一番,忍不住地手癢。
在紗框上安好蠟紙,又印刷臺上放好白紙,最後把紗框緊緊地按下去,拿起墨滾子,小心地刷了一遍。
最後再提拉起紗框,拿出白紙,發現上頭已經印好了工工整整的字型,內容正是馮府特產的啟蒙書千字文。
馮永忍不住地哈哈一笑。
關姬的腦袋湊過來,眼睛閃著亮光。
最後看不過癮,一把把馮永手裡的紙張搶去,愛不釋手:“有了這等手藝,世上的學子只怕都要記著阿郎的好!”
“字還是模糊了些。”
後世的那種油印機印出來的字,雖然經常也有點墨塊,但一般來說,只要印得好,總還算是清楚。
不像現在,這字的邊緣總是還有些隱約的毛刺。
這應該是紗網、蠟紙還有油墨三者或者其中之一不盡人意。
阿梅聽了馮永的話,神色頓時有些緊張起來,“男君既然不滿意,那婢子再想辦法。”
“別聽他的!”
一邊拿著紙張關姬終於欣賞夠了,截住話頭:“別聽他的,這就夠了!”
“以前家裡沒書的人,想要求學問,連想要抄個書都沒機會,現在呢?先是有雕版印書,再有這個油印。”
“現在是別人求著我們借書買書,不是我們求著他們學書。”
關姬小心地把紙張放下,小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起先蜀中多少人說阿郎是巧言令色?現在誰還敢這麼說?只要是去過南鄉求書的學子,誰不為阿郎說好話?”
“曹賊……”馮永嘀咕一聲,“聽那些去曹賊那裡刺探情報的遊俠兒說,曹賊可是在大肆宣揚我是無德之人,不配當文人。”
曹賊自認為是天下正統,在文治武功方面,本來對大漢是有著巨大的心理優勢。
要不然也不至於在劉備死後,就派人入蜀勸降諸葛老妖。
可惜的是,隴右一戰,大漢把曹魏打得矇頭轉向。
再加上這兩年,大漢不斷地擠壓涼州之地,曹魏卻只能在關中乾瞪眼,毫無辦法。
武功方面被打壓就算了,偏偏這幾年從蜀地流傳出來的幾篇文章,不但是驚世之作,而且隱隱有開創一種新式文風的趨勢。
曹操曹丕曹植三人,開創了建安文風,是曹魏最為自得的文治之一。
若是這方面再被大漢迎頭趕上,那麼曹魏所一直強調自己才是居天下之正的說法,可就值得商榷了。
所以早幾年,馮永的文章傳入魏地,本還是一片讚揚之聲。
畢竟大魏胸懷廣闊嘛。
哪知隴右之戰後,馮君侯的評價一日不如一日。
再不見提什麼文章瑰麗,只說什麼德行不修,又有某種古怪癖好,非文人哉……
既然不是文人,那他寫的文章,也能叫文章?
武皇帝之文古直,文皇帝之文美贍,東阿王(曹植建興七年徙封東阿)所著文章,更是源於國風。
皆是既循古文之跡,又有創新之風。
你個巧言令色之輩,寫的東西全無古文詩賦格律,算個什麼玩意?
“那是賊人的汙衊之語,豈可輕而信之?”
關姬毫不客氣地反駁道,“詩賦者,心志也。阿郎之文,讀之讓人直暢其胸,不能自已,這便是詩賦之妙。”
“若是為了落於規矩,循於古蹟,從而失去本意,有形而無神,那最多不過是匠工之文,讀之何益?”
馮永聽了自家婆娘毫不掩飾對自己的讚揚,立馬笑得像是吃了喜鵲屎。
“四孃的秘書處,是最需要這個東西。阿梅,讓人去把四娘叫來,讓她瞧瞧,她的蜂蠟沒白費。”
經典書籍用雕版印刷最好,但各種公文、試卷等經常改動的檔案,則是手工油印機最方便。
不然你總不能為了一紙公文,就讓人去雕一個版面吧?
那得多浪費?
所以平時的公文還是得專人抄。
隨著學堂和講武堂的成型,這三年模擬,五年高考的滋味,也應該讓那些孩子們嚐嚐了。
想到這裡,滿懷惡意的馮土鱉嘴角不禁露出邪惡的微笑。
關姬聽到這個人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四娘,心裡本就不爽。
再看到他這個猥瑣的笑容,當下柳眉一豎!
“叭!馮明文,你好大的膽子!”
“哎呦!”
馮君侯猝不及防之下,彷彿聽到了身上骨頭“嘎咂”作響的聲音。
“細君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
“這東西四娘用得,我用不得?”
……
(ps:別再催小四和土鱉了,前頭花了一天一夜寫出來的五千字大章,不過是晚上兩人在榻上談了點事情,存活時間不過一個晚上,大清早就被神獸夾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放出來,我的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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