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家家的,整天拿著刀劍嚇唬人,像什麼樣子?”
馮永如同大哥哥般責怪了一聲,然後小心地從她手裡拿下匕首。
張星憶沒有其他動作,反倒是眼睛骨碌地轉了兩下,“阿郎不喜歡舞弄刀槍的女子?”
“自……咳,四娘運籌帷幄的樣子,可比拿著刀子的模樣討人喜歡多了。”
馮永哄道,悄悄地把匕首扔到角落。
張星憶撇撇嘴,“騙子!”
這傢伙,這種時候都不願意說阿姊的壞話。
可是聽到他稱讚自己運籌帷幄,心裡的歡喜卻是止不住地洋溢到臉上。
“我騙你作甚?”馮永正色道,“此次出征,我需把張嶷也帶走,三娘不能理事,阿梅又是個只會悶頭幹活的。”
“到時候,整個護羌校尉府的事務還不是你說了算?特別是那些胡人,你切要注意一些。”
“聽聞丞相已經開始讓白馬氐王楊駒收攏武都陰平的胡人,挑精於騎射者,送到隴右都督府,準備組建義從騎軍。”
“我估算著,大漢的騎軍,在四五年之內,至少大半都是由胡人組成。”
“特別是護羌校尉府所轄的那些胡人,我們以後少不得要從他們裡頭挑選騎卒。”
養馬這種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養出來的。
雖說秦國是靠著隴右作為產馬地,取得了對東方六國的車騎優勢。
特別光武皇帝中興以後,河西諸郡皆罷養馬場,唯在漢陽郡(即現在的天水、南安、漢陽三郡總和)留有流馬苑。
所以在隴右養馬,一直是數百年的傳統。
但戰馬的成長,最快最快也要三年時間。
也幸好大漢尚武,在雍涼地區,無論漢胡,大多皆會騎馬。
否則的話,想要從完全的新手培養出一名合格的騎卒,沒有三四年的時候,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從這裡就可以預見到,大漢未來數年的騎軍,無論是人還是馬,都只能從隴右、武都、陰平這幾地抽調。
在抽調的同時如何安撫民心,這很考驗執政手段。
比如孝武皇帝的手段就比較粗暴。
在前期多次征戰之後,國家的戰馬保有量大幅度銳減,最後不得不從民間強行徵調。
這就如後世裡強徵私家車差不多一個性質,換誰都會跳腳大罵。
所以後來的繼任者開始採取其他手段。
比如官府讓民間養官馬,而且還是母馬,約定三年後歸還,在這三年裡,母馬生下的小馬就屬於你所有。
如果你養上十匹官府的母馬,那麼歸還的時候就要多還一匹,就當是利息。
再後來,發展到官府需要用馬時,直接拿錢向民間贖買合格的戰馬或者運輸用的馱馬。
這個政策一直延續到後漢天下大亂時。
感謝大漢諸位先帝的先見之明,這種政策的實施,造成了大漢民間養馬之風一直很是盛行。
雖說僅憑隴右之地,大漢的騎軍與曹魏的騎軍還是相差甚遠。
但架不住大漢有個人形掛。
先是保證了大漢的糧食產量,後又改善了大漢的財政收入。
最後居然還對胡人有特殊的魅力光環,降智光環等諸多buff。
再加上對騎兵顛覆性的改進,光是馬掌,就可以減少至少一大半的戰馬損失。
孝武皇帝幾場大戰下來,就一口氣消耗光了三代人積累下來的數十萬戰馬,損耗之巨,令觸目驚心。
這裡頭有相當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戰馬馬蹄因為沒有保護,導致戰馬在頻繁和劇烈的戰爭中,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損壞了馬蹄。
一匹上好的戰馬,因為馬蹄過早地損壞,在最黃金的年齡裡,不得不退出了戰場,這是最令人痛惜的。
至於改進了馬鞍,加了雙邊馬蹬,更是讓騎兵的戰鬥力提高至少兩到三倍。
數量不足,就讓質量來彌補,沒什麼不對。
糧食的保證,財政的支撐,胡人的跟隨,再加上技術的改進等。
這些條件,只要缺少一樣,大漢都沒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組建一支精銳騎兵。
所以現在大漢的騎兵組建已經到了最後一步,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張星憶依偎在馮永懷裡,聽他細細講述這些東西。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對隴右軍政的設想和規劃。
越是聽越是心驚,同時心臟在劇烈跳動的同時,一股雀躍的喜悅又止不住地滲出來。
驚的是這個人的深謀遠慮,這鬼王和小文和的名號,當真是沒冤枉他。
喜的是,他竟是盡心竭慮地為大漢謀劃。
若是把他的這些心思說與阿姊(皇后)聽,阿姊肯定會更看重他,到時候自己與他之間,是不是就會少一些阻礙?
想到這個人胸中的韜略少人能及,算得上世人嘴裡那等英雄人物,可偏偏在後院裡,對女兒家又是這般貼心。
這等好男兒,世間或許還有,也或許沒有,但她現在只遇到一個。
想到這裡,張星憶只覺得這消下去的熱氣一下子又回來了,燙得她心跳加快,她下意識地就抓緊了馮永胸口的衣襟。
“四娘,夜色已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馮永低聲勸說道。
張星憶扭了扭身子,呢喃了一聲,不願意起來。
馮永深吸了一口氣,抱起她……
張星憶不像關姬那樣身材高挑,也不像阿梅那樣小巧玲瓏,抱在懷裡,不輕不重,正好合適。
開門,就著迴廊的燈光,馮永一直把她抱回她的屋內,放到榻上。
張星憶眼睛緊緊地閉著,她只覺得她的臉快要被燙熟了,咚咚的心跳聲連馮永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著外頭微弱的燈光,馮永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張星憶等了好久好久,一直也沒等到他的下一步動作,她實在忍不住地悄悄睜開眼,恰好看到房門被關上前那一抹最後的身影。
“咔”地一聲輕響,屋內徹底暗了下來。
張星憶登時怒火沖天,抓起枕頭直接就向門口砸去!
門外的馮永轉過身,當作沒聽到裡頭的聲音。
同時再三地掐著手指頭算了算,不夠啊,還得再等等。
我是一個有良知的穿越客,他在心裡如是說,堅守底線不動搖。
守住了良知的馮永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起來,沒顧得上去看張星憶那一直臭著的臉,陪著關姬吃過早食,就招呼阿梅跟他出城。
平襄城外的軍營與別的地方不大一樣。
圍起來的地方遠遠超出了正常軍營所需要的範圍。
除了因為護羌校尉府計程車卒要經常實戰對抗外,這裡還承擔著新式戰法,新式武器的試驗等,所以佔地自然要大一些囉!
當試驗場再一次緊張戒備時,軍營裡計程車卒就知道,工程營的那幫傢伙今天準備又開始了。
只是這一回試驗場的戒備有些森嚴。
然後就有人看到數位將軍在親衛的護衛下,騎著高頭大馬進入軍營,然後轉向另一個方向試驗場。
雖然看不清臉面,但那幾位將軍,有的身披白袍,有的披著暗紅色的披風,有這等裝束的將軍,再加上這等陣勢,十有八九是統領一軍的人物。
“這工程營又出了什麼新鮮玩意?引得這麼多將軍前來?”
有人嘀咕了一聲。
“那是你應該知道的嗎?”領隊的什長斥喝了一聲,“不該問的秘密不問,不該看的秘密不看!保密守則都忘了?”
“是!我錯了!”被批評計程車卒“啪”地一聲站好。
不遠處響起了竹哨聲。
“好了,全體起立,列隊!”什長下令道,“繼續訓練!”
很快,組織這次訓練的屯長舉著小旗站在中心空地上,晃動了幾下。
十個什計程車卒在各自什長的帶領下,圍著屯長開始列陣。
旗幟再變,陣形再變。
他們要這個陣形的各種變化牢記於心,同時各個什長還要記住屯長髮布的各種口令,並根據口令帶著自己的人跑位到指定位置。
等他們都練熟練了,然後再會以屯為單位,組成曲、部等更大的陣形。
這種陣形比起他們以前所練過的軍陣,變化多端,各種小陣極度繁雜,操練不易。
而在另一邊的試驗場,以趙雲為中心,魏延坐在一邊,馮永坐在另一邊,不與這老匹夫捱得過近。
姜維、張嶷、句扶、霍弋等人環坐三人的下邊。
特別是霍弋,經過一個冬日的補訓,再加上參與了隴西平亂,舉著刀實實在在地生劈了數個叛軍,終於摘掉了實習的帽子。
他雖是坐得筆直,但還是忍不住偷看了幾眼坐在上頭的三位大佬,心裡有些小激動。
“那牆是做什麼用的?”
趙雲指著臺下數百步遠的一堵高牆,問了一聲。
“老將軍,那是工程營築起來的城牆,和一般城池的城牆差不多。”
馮永解釋道,“此次我們所看的,正是護羌校尉府的工程營演示如何用器械破壞城牆,故就築了這麼一堵城牆。”
“多高?多厚?”
趙雲眯起眼,似乎在估摸那堵城牆。
馮永咳了一聲。
站在他身後的高階秘書兼貼身秘書阿梅立刻遞過來一個已經翻開的本子。
阿梅用炭筆所寫的字,已經能入眼了,至少比起某的狗爬字型,好了不止一個層次。
“唔,五丈高,下闊二丈五,上闊一丈二尺五寸。”
這個時代的五丈,大約也就是十二米左右,已經不算低了。
趙雲點了點頭,這已經是一箇中等城池的城牆。
“城牆堅固否?你小子可別是隨意讓人堆起來的?”
魏延突然開口問道。
馮永淡然一笑,翹起二郎腿,“南鄉工程隊的手筆。”
南鄉所出,必屬精品。
更何況南鄉工程隊這些年來,作品不少。
雙南大道就是最好的代表。
還有從南鄭到沮縣的道路,乃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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