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隊作為這世上施工最專業的隊伍,一個多月內在平襄城裡修整出一個院子,還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張星憶看了看這個土夯的大院子,再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馮永,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只見她快行兩步,趕上關姬,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阿姊,你和阿兄去南鄉時,就是住這樣的房子麼?”
關姬聽了,眼中露出回憶之色,嘴角不禁微微翹起,看樣子應該是想起了幾年前自己和阿郎初次去漢中時的情形。
她拍了拍張星憶的手,溫聲道,“哪有這麼好的事情?當初我們可是自己動手,蓋了茅草屋住呢。”
張星憶吐了吐舌頭,她側著頭想了一下,實在是想不出前面那位文章天下知,武略少人及的馮君侯,當初領著一群人住在茅草屋裡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
從一個田舍郎,在短短幾年內,努力奮鬥成為名震天下的君侯。
換作是那些高傲的世家子,說不得會罵一聲蒼頭黔首之後,竊居高位,無德無行,沐猴而冠之類的。
但換作是關姬和張星憶,那就不一樣了。
畢竟先帝和她們兩位大人的事例擺在那呢。
崇拜父親的這種情結,很多女子都會有的。
張星憶覺得眼前那個人就是有一點比不過她的大人,膽子太小。
阿母當初才多大,還是夏侯家的女子,大人不是說搶走就搶走了嗎?
“阿兄,你打算把這平襄城也建成南鄉一樣嗎?”
“這個肯定是不行的。南鄉沒有城牆,平襄沒有城牆的話,那怎麼能行?”
馮永在院子大廳前停下腳步,轉過頭笑笑。
平襄要是敢不築城牆,哪一天從涼州那邊悄悄咪咪地過來一支騎兵,趁了個空隙劫掠一番,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而且這裡又不比南鄉,馬賊、小股強盜,到處都是,沒有城牆的保護,馮永不怕,但並不代表底下的人會有安全感。
阿梅從後面走到馮永身邊,輕聲問道是,“主君是要先沐浴,還是先吃些飯食?”
“飯食你做的?”
馮永隨口問了一句。
“是。”
“那就先吃飯。”
把大米送給了趙廣,馮永這些天來的飲食質量大幅度下降。
再加上天氣開始轉冷,這一路行來,若是能先吃上一頓熱乎乎的飯菜,那自是最好不過。
阿梅聽了馮永的話,悄然退了下去。
然後關姬上前,幫馮永披風外套等物解下。
李慕看到兩人秀恩愛,淡然一笑,神色如常。
倒是張星憶忍不住地嘟了嘟嘴。
飯食很快就端了上來,馮永大喇喇地坐在主位。
下邊左右兩邊依次是關姬和張星憶,李慕很是有眼色地坐在兩人的後面,這三人算是坐陪。
而阿梅,則是站在馮永身邊,很是殷勤地幫他夾菜。
狼吞虎嚥地才吃了個半飽,阿梅又端上來一個罈子,剛剛開啟泥封,馮永就抬起頭,鼻子動了動,“哪來的酒?”
阿梅小心地給馮永倒了一杯,只見杯裡的酒微微泛黃,比起這時代的酒,多了一份清香。
“這是……”馮永想到一事,心頭一動,看向阿梅,“你做成了?”
阿梅臉上有些驕傲之色,眼中又閃著渴望而希翼的光芒,“主君你嚐嚐,婢子也不知道合不合主君的口味。”
馮永聞言,端起耳杯,輕啜一口,酒香入口,同時還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甜味,比起後世的朗姆酒,少了一份醇厚。
但這就已經足夠了。
因為大漢禁酒老長時間了。
而且就算不禁酒,就憑這年代和醋差不多的酒,也不可能比得過自己手中的酒。
馮永想到這裡,再看向眼睛眨也不眨,盯著自己看的阿梅,若不是下邊還有自己的正室夫人在看著,說不得他就要先抱過來親一口這個寶貝女子再說。
“不錯,真的很不錯,這酒好得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馮永毫不吝嗇自己的讚揚,“阿梅,你立下大功了。”
傳統的榨糖技術,對蔗汁的壓榨很不給力。
甘蔗的殘渣,會餘留著過多的糖汁。
這些殘渣拿去造紙也不是不可以,畢竟當初馮永就是這麼忽悠阿斗的。
可是這樣的話,那就得在南中建一個造紙工坊,而且造出來的紙還要從南鄉那裡運出來。
倒不是說成本太高,畢竟南鄉所產的紙也是高利潤產品。
比如說答應給南鄉學堂題字的向朗,除了因為馬謖之事以外,馮永還許諾送他一車紙。
只是本著利潤最大化的原則,馮永決定還是先拿甘蔗廢渣來嘗試釀酒。
酒的利潤可比紙高多了,更何況大漢還處於禁酒階段。
甘蔗廢渣釀酒,最著名的莫過於朗姆酒。
畢竟少女雪茄,咖啡,還有朗姆酒,這幾樣東西,都算得上是古巴特色,還是很有名氣的。
是很多暴發戶用來裝逼的利器。
馮永前世墮落以後,沒少接觸它們。
特別是朗姆酒,那叫海盜的浪漫。
女人對浪漫這個詞,一般沒什麼抵抗力,馮永自然就得稍稍瞭解一下它的起源、喝法等。
朗姆酒的傳統釀造方法很簡單,馮永缺少的,也就是一個用來裝逼用的橡木桶。
只是作為大漢的君侯,馮君侯表示,大漢的才是最好的,用罈子裝就行了,用什麼橡木桶?
“去,給細君也倒上一杯,細君是個好甜的,看看喜不喜歡喝這個酒。”
這年代的酒實在是太難喝,好不容易有了一種可以入口的酒,馮永心頭大樂,迫不及待地要和他人分享。
關姬臉上笑意盈盈,卻是沒有什麼好奇之色,因為這種酒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嘗過了。
畢竟馮鬼王在越巂的威望不是蓋的,身為鬼王夫人,即便是越巂太守孟琰都得要讓關姬三分。
更何況這酒是阿梅釀出來的,作為馮府的妾室,她還是知道誰才是府上的主事人。
“阿郎是怎麼想著用甘蔗釀酒的?”
關姬飲了一口,又示意阿梅給張星憶和李慕都倒上,這才開口問向馮永。
馮永打了個哈哈,“我以前喝過啊,師門的書裡,有記載著怎麼用甘蔗釀酒。”
張星憶本對酒不感興趣,更是厭惡別人醉酒。
只是這酒的清香實在是與眾不同,再加上看到馮永臉上怎麼也掩飾不住的興奮,她終究還是小心地啜了一小口。
因為工藝的不過關,這酒的度數不算太高,而且裡頭還帶著些許糖蜜,有一絲絲的甜意,讓張星憶竟然覺得有點可以入口。
“這酒,是什麼酒?”
“蔗酒,暫時先這樣叫吧,以後想到更好的名字再說。”
馮永不在意地說道。
倒是李慕,飲下一口後,眼睛大亮,“君侯,夫人的意思是說,這是用甘蔗釀出來的酒,那豈不是說,不在禁酒之列?”
馮永一聽就知道李慕在想什麼,他輕輕搖了搖頭,“即便這個酒是不在禁酒之列,丞相也不可能讓它賣到外頭去。”
“最多也就是允許在家裡私底下釀給自己喝。不然開了這口子,那禁酒令還有什麼意義?別人可不管你是用甘蔗還是用糧食。”
“只要這酒的利益足夠高,別人拿不到甘蔗,自然就會換成糧食,你怎麼禁?”
馮永當然想要把這酒賣出去,可是現在大漢這情況,敢放開賣酒,出現糧食酒那就是肯定的。
與其最後被牽連到,還不如一開始就藏著自己喝。
這兩年大漢的禁酒令已經寬鬆了一些,只要不跑大街上喊我家裡釀酒了,或者拿出來光明正大地賣,自家人自釀自喝,官府不會找麻煩。
當然,這酒也有可能會單獨列出來,針對關中涼州什麼的,這個就暫時不用提出來了。
李慕一聽就明白了,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作為馮永手底下最大的ceo,她對錢財不感興趣,但對如何賺錢,懷著極大的興趣。
因為在這個過程裡,她可以體會到掌握權利的快?感。
倒是關姬,聽完兩人的對話,眼睛掃了一下李慕,神情若有所思,只聽她對馮永建議道,“叫蔗酒有些俗了,不如叫蜜酒吧?看似金黃如蜜水,飲之口有甜意。”
“依細君所言,那就叫蜜酒。”馮永笑嘻嘻地說道,“只要細君高興就好。”
說著,看向關姬的目光灼灼如火。
關姬臉上微微一紅,暗啐了一聲,卻是更讓馮永心跳如鹿撞。
吃食完畢,天色也不算早了,馮永令人散去碗箸,吩咐明日再行議事,然後匆匆下去沐浴,準備休息。
與細君分離一年,心中思念幾欲成狂,哪還有心情想其他的?
當然,若是臨睡前再喝點蜜酒,那就更好了。
甜如蜜嘛!
第二日清晨起來,感覺神清氣爽,馮永推開廂房門口,只見隔了大半個庭院的對面廂房門口,張星憶正兩眼無神地坐在那裡,不知在想什麼,眼圈似乎有些發黑。
“咦,四娘你這麼早起?”
馮永倒是有些意外地問道。
張星憶被驚醒過來,看到對面的馮永,“呀”了一聲,慌里慌張地站起身來,轉身就要逃走。
哪知才匆匆走了兩步,突然又轉過身來,對著馮永怒目而視,先是哼了一聲,然後可能覺得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怒氣,又“呸”了一聲。
這才轉身回到自己房內,“砰”地一聲關上門,讓馮永有些不知所以。
如雲髮絲垂下來的關姬探出個腦袋,看樣子她只是稍作了梳理。
神色慵懶的佳人雖然僅是露出一張臉,但那驚人的美麗已經毫無掩飾地流露了出來,臉上光潤如白玉,又帶著誘人的紅潤,猶如被雨後完全綻放的鮮花。
她正欲開口,看到阿梅已經端著洗漱水出現在拐角外,又把頭縮了回去。
沒有功夫去多想四娘那反常的舉動,就算是猜出來一些,馮永也沒時間去管這個。
眼看著就要入冬了,平襄還有很多事要做。
匆匆吃過早食,又讓人去把魏容叫過來,開始安排事情。
“光勳祿過些日子就要到漢中了,除了身負皇命,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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