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士卒識字算術,再讓沙場老卒教他們沙場搏命之術,若是馮永敢說沒有其他想法,趙雲就敢當場強行奪過這支隊伍。
“當然……不是,還為了自己有點倚仗的資本吧。”
馮永無奈地半真半假道,“畢竟義文等人以後總是要出去建功立業的,到時候能有點自己的子弟兵,心裡也有底一些。”
趙雲這才點頭贊同道,“子弟兵?這個詞不錯。”
說著又加大了點頭力度,“就目前看來,你這個方法不錯。如今你手頭上這幾百號人,就算是最普通計程車卒,以後若是當真歷練出來了,拿出去放到別的地方,頂個什長屯長都算是辱沒了他們。”
馮永又是嘿嘿裝傻一笑。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些士卒,真正說來,本就是按著部隊基層幹部的方向培養的。
南鄉的軍隊,說白了就是一所不設圍牆的軍事院校。
從裡面出來的人,只要真上過戰場,新卒成了老兵,老兵成了精兵,再以他們為骨幹,迅速拉起幾千上萬人的軍隊,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一人學成,教成十人;十人學成,教成百人……萬人學成,教成三軍,此乃魏武卒的訓練之法。
同時也是後世兔子軍的“傳幫帶”教學方法。
趙雲意味深長地看了馮永一眼,“皆說馮郎君深謀遠慮,老夫終於算是真正領教了。”
同時在心裡想著,二郎如今已經開始獨領一軍,此子如今又準備率軍進駐越雋,看來這南鄉士卒正是當用之時。
丞相常言近年來,先帝所聚四方精銳日見凋零,心裡甚是焦慮。
但此子卻是似乎已經找到了另一種補充的方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趙雲深思了片刻,又看向遠去計程車卒,開口問道,“養這些士卒,所費幾何?”
“一日三食,每三日必有一次肉食,而且常年訓練,不得懈怠,也不必為家中擔憂,家中父母妻子自有南鄉優待之。”
訓練本就是極耗體力的事,所以吃食一定要保證營養。
單單是每三日必有一次肉食這條標準,大漢境內,也就擁有牧場的南鄉能承擔得起。
雖然這在馮永看來,已經是非常低的標準了,但在別的地方,大多都是臨戰前,普通士卒才有機會吃上一口肉食。
這年頭,不是比誰做得更好好,而是比誰爛得更有底線一些。
亂世命賤如草,當那些差點死於苦難的人們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時,馮永相信,他們都為了維護南鄉這一片難得的淨土而拼命。
乾糧的進一步改進,獨輪車的大規模應用,後頭再加上從諸葛老妖手裡買到的兩千多匹滇馬,還有東風快遞的日漸成熟,這才為南鄉士卒在大漢境內出征時的伙食標準提供了保證。
若是考慮後以後的北伐,那越雋的馬場就刻不容緩。
“打仗打的就是後勤”的時代雖然沒有來臨,但後勤對於任何一個時代的戰爭,那都是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
“若是戰場上傷了殘了,南鄉自有他的一份生活。若是戰死,其父母妻子,南鄉自養之。”
馮永繼續解釋道。
“聽聞南鄉百姓本就衣食無憂,比別處要好上不少,若是再加以優待善養之,那又是什麼樣的水準?”
趙雲嘆息道,“如此厚待,怪不得你方才那般對他們,他們亦是甘心如芥的模樣。所以那剩下的四百人,就算是我想要帶走,只怕亦非能輕易養得起吧?”
馮永沒有說話,就當是默認了。
說白了,如今南鄉的模樣有點像後世的邊疆建設兵團模式。
所有人員都是軍事化管理,頗有一種全民皆兵的氛圍。
而無產階級的特性又為這種氛圍提供了基礎。
雖然這種模式發展到最後,形成一定的規模之後,會產生一定的排外,還會有諸如臃腫腐敗內鬥之類各種各樣的問題。
但對於現在世道而言,這是馮永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快把漢胡僚等凝聚在一起的方法——不管方法是不是粗暴,只要有效就行。
至於形成足夠規模利益集團之後產生的問題,那就是以後的要解決的事情。
只要目前利大於弊就行。
趙雲自是不知道馮永心中所想,他仔細地考慮了一下,發現還真只有南鄉這種奇葩地方才有資格這般養兵。
吳起所訓的魏武卒,征戰四方,創下了“大戰七十二,全勝六十四,其餘均解(不分勝負)”的奇功偉績。
但這種養兵方式也有缺陷,那就是耗費極高。
全盛時期的魏武卒,傾全國之力亦只不過養出了數萬。
而且一旦損耗過度,很難補充。
趙雲不知道南鄉士卒的補充能力如何,但他知道,以如今大漢的情況,是萬萬負擔不起這種養兵方式的。
所以他只得嘆息一聲,擺了擺手,說道,“你不是帶了人過來,想讓他們見見士卒麼?且去安排吧,二郎留下,我有話與你說。”
馮永看向身後的趙廣,只見他的臉色刷的一下就有些發白。
這娃子,看來已經對他的大人有了太深的心理陰影。
“兄……兄長。”
待馮永招呼眾人準備離開後,名震錦城不負英雄之後趙二郎,有些哆嗦地低聲說出兩個字,同時看他口型,應該還有“救我”二字沒敢說出來,眼中甚至露出求救的神色。
沒出息!
馮永還瞪了一個眼神,趙老爺子就算本來不想打你,看到你這模樣,沒火氣也要上來三分火氣。
不去管他,馮永徑自帶著眾人離去。
“大……大人。”
趙廣喊了一聲,挪著雙腿慢騰騰地向自家大人走去。
“離那麼遠做甚?我又不打你,快過來。”
趙雲喝了一聲。
一聽大人沒打算動手,趙廣立馬麻溜地小跑過去。
趙雲站在那裡沉吟,卻是好久沒有開口。
就在趙廣還以為是自家大人正在費盡心思要找藉口抽自己一頓的時候,終於聽得大人問了一句,“那南鄉的練兵之法,你可知曉?”
趙廣一聽這話,暗地裡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這個自然知曉。實際上這些士卒,有不少還是孩兒親自訓過的呢。”
“倒是兄長,除了在最開始的時候親自下場訓練士卒之外,後頭等我們能接手之後,他除了編寫操典,倒是很少下場了。”
“編寫操典?”
趙雲聽了這個話,感覺抓到了什麼東西,“什麼操典?”
“哦,就是兄長專門給南鄉計程車卒編寫了一部操典,裡頭定下了很多繁雜的規矩,細到連士卒在營寨裡應當如何走路都有規定。”
“有些地方還必須要讓士卒背出來才行,開始大夥還覺得奇怪呢。”
“後來才發現,用這操典練出計程車卒,確實讓人省心不少,後面教他們排個軍陣都覺得簡單得很,當真是一聲令下,就能如臂使指……”
趙廣說到軍中之事,就有些興奮起來,手舞足蹈地給趙雲比劃。
“還有這等事?那你為何從來沒跟我說過?”
趙雲一聽,眉頭先是一皺,然後又冷眉問向趙廣。
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跟自己說,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大人?
趙廣一噎,好一會這才有些嗑巴地說道,“大人以前不是說,這兵法乃是國之重器,不可輕得麼?以前那三十六計……”
以前自己說是跟兄長學了三十六計的兵法,還被大人訓斥一頓,說世間兵法不可輕得云云之類的。
後面還被大人拉到練武場操練了一頓。
從那以後,只要有關軍中兵法之事,再沒敢跟大人提過。
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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