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嶲郡,卑水城。
卑水城的城牆並不算太高,漢軍可以很輕易地做出比城牆還要高的雲梯車來,根本不用在雲梯上再另架攻城梯。
城下計程車兵在努力地推動著雲梯車,把它緊緊地靠在城牆邊上。
周圍的守城蠻兵們看著這個比城牆還要高的攻城怪物,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
他們本以為漢人的城牆已經算是很高了,沒想到漢人竟然還能做出比城牆還要高的攻城怪物來。
雲梯一靠近城牆,關興就一馬當先,從雲梯車頂端的車廂裡跳下城牆,落地站穩後略略感覺有些奇怪。
本以為他一跳下來,就會遭到敵軍的圍攻,沒想到這蠻兵的反應卻是這般遲鈍。
不過隨著身後的先登士卒紛紛落地,他也沒想著那麼多,直接就揮著長刀衝向周圍的蠻兵們。
廝殺吶喊聲頓時響成一片。
同時,在雲梯車的底部,漢軍很快衝上來,利用雲梯兩側的掩護,開始攀沿雲梯,枕城而上。
只要他們爬到雲梯車的頂端車廂,就可以從車廂裡跳到城牆上,加入廝殺。
“護住梯子!”
關興大喊一聲。
看到蠻兵們終於反應過來,開始蜂擁地朝著這邊衝過來,關興連忙叫先登士卒們背靠著雲梯抵擋。
只要等到下頭計程車卒們衝上來,攻城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能當上先登士卒的就算不是百戰老兵,那也是悍勇之輩,當下奮勇廝殺,死死地守住這個落腳之地。
卑水城的城牆不高,蠻兵們又沒有守城的經驗,很快,其他地方的雲梯車也開始架好,無數的漢軍先登士卒開始跳下城牆。
卑水城下不遠處,諸葛亮正在甲士的護衛下,看著漢軍如蟻附般地不斷地衝上城牆,他知道,城破只是個遲早的問題。
蠻人確實作戰勇猛,但卻沒有統一的號令,更不知什麼叫作兵法,什麼叫作軍陣,很多時候,都是各自為戰。
而且他們手上的武器甚至有很多都是木製的,比起漢軍手裡的鐵製兵器,殺傷力要小了許多。
所以對於此次平叛,其實諸葛亮心裡也和許多人一樣,並不覺得有什麼困難。
難的是如何把南中的夷人納入大漢的有效管理之內,讓他們不要再時時反叛。
這時,只聽得一聲沉悶轟響,只見那城門在裡應外合之下,終於被衝車撞開了。
“丞相,城破了。”
站在諸葛亮旁邊的一位士說了一聲,“此城一破,下官啟程南下,正當其時。”
諸葛亮把目光從卑水城收了回來,落到士身上,露出有些猶豫不定的神色,最後這才彷彿下定決心般地說道,“義強,此去需萬般小心。”
“若是……若是事有不諧,莫要逞強,及早抽身而退,再圖後計才是。”
士拱了拱手,慨然道,“有勞丞相關心。下官既蒙先帝所重,如今又承丞相所託,在大漢危急之時,又如何能惜此身?丞相且等著下官的好訊息便是。”
諸葛亮點點頭,喟然長嘆道,“若不是需要服南中人心,我定然不同意義強這般冒險。”
士淡然一笑,“丞相為南中長久計,下官又豈會不知?下官如今既為益州郡太守,又豈能不盡職守?”
說完,又對著諸葛亮深深地行了一禮,“下官此去,若是當真有不諧之處,族兄之子祐,頗有下官逝去的兄長之風,丞相若是見其尚可塑造,還請看在我兄弟二人盡瘁事國的份上,幫忙照看一二。”
諸葛亮聽了,面有不悅之色,“義強何以如此託後事耶?你此去,就算事不成,也要保全自己,我自等你歸來。”
士點頭,再與諸葛亮道別,帶了幾個隨從,向南而去。
建興三年五月,大漢丞相諸葛亮在卑水大破夷王高定,其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的各路夷兵蠻將,紛紛潰敗。
高定在城破之時隻身而逃,留在府中的妻子兒女不及走脫,被漢軍捉住。
大漢丞相帶軍追到邛都,覺得高定已然是窮途末路,便派使者前往邛都城中勸降。
高定不甘心失敗,綁了來使,與城中的各路夷帥誓盟,並在盟會上殺了漢使,用其人血人頭作為祭品。
諸葛亮聽了大怒,直接令大軍攻城。
這一次,關興再次先登邛都城,衝入城中帥府,誅殺高定,砍下其人頭,立了首功。
就在高定兵敗身亡時,益州郡的叛軍因為丟了味縣,導致益州郡門戶大開,留守滇池的孟琰為防意外,親自帶兵巡視滇池周圍諸縣,以防意外。
沒想到南中庲降都督李恢竟然帶著精兵,故伎重施,直接抄了小路,兵臨滇池城下,佔領了滇池。
孟琰聞知,急忙率兵趕回來時,只見滇池城頭已經豎起了漢軍的旗幟。
盛怒之下,直接斬了逃出來滇池守將,然後糾合益州郡的諸縣叛軍,把滇池給團團圍住。
只是蠻人不善攻城,更別說那種需要巧手工匠才能做出來的精良攻城器械,而李恢所帶領的兵雖少,但卻都是精兵,故孟琰一時之間,對那滇池城卻是沒有什麼好辦法。
高定兵敗身亡和滇池被破的訊息幾乎是同一時間送到了孟獲手上。
“狗賊關興,我與你勢不兩立!”
孟獲的帳營裡,鄂順一聲長嘯,拔刀直接砍翻了身前的案几,淚流滿面。
只見他跪到孟獲面前,“求孟大王借小人一支精兵,小人誓要斬了那關興的狗頭,為我大王報仇!”
“還要繼續往前走?”
哪知一旁的雍闓聽了,差點就跳了起來,“味縣被奪的時候我就說了要退,你不願意。現在才走了一大半的路途,那高……”
他本想直呼高定之名,但終究是有些害怕鄂順那個模樣,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高大王就已經兵敗而亡了。”
“如今後方益州郡連滇池都被打下來了,前方又是諸葛亮的大軍,我等背腹受敵,不趕快想辦法退回益州,難道你想讓我們全死在這裡嗎?”
聽到這話,鄂順猛地轉過頭來,死死地盯著雍闓,兩眼血紅,再加上那醜陋無比的面容,當真猶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雍闓被嚇了一大跳,生怕他突然撲過來殺了自己,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兩步。
“不能再往前走了。”
孟獲這一回終於同意了雍闓的意見,聲音低沉道,“再往前走,我們都將會死在半路上。”
孟獲看了一眼鄂順,說道,“我知道你很想為高大王報仇,但仇不是你這樣報的。並非是我不願意分兵給你,而是如今形勢對我等不利,需要從長計議。”
“雍首領說得對,如果我們再繼續往前走,只怕要全死在這裡。那樣不是為高大王報仇,而是去陪葬。如今之計,只能是想法子回到益州郡,先把後方穩定下來。”
味縣被破,已經是大出孟獲的意料之外,此時滇池被破,他心裡實際上已經開始慌亂了,恨不得直接插翅飛回益州主持大局。
看到鄂順還想著繼續前行,他心裡就是一陣厭惡和煩躁。
味縣被破的時候老子都沒想著往回走,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如今連滇池都被破了,要是還不回去,難道要當個喪家之犬嗎?
但作為孟家的家主,益州郡的蠻王之首,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表現得要穩定住人心,這點城府,孟獲還是有的。
幸好蠻人不同漢人。
蠻人平日裡都是住在各自的村寨裡,不像漢人那般住在城池以及城池周圍平地的田莊村落。
不然若是此時滇池被破,軍中不知多少人的妻子兒女都要落入敵手,只怕軍心未戰就已先亂了。
也幸好那李恢所帶的兵不算太多,如今已經被族弟帶人團團圍困在滇池城裡,只要把李恢給困住,就不怕他掀起什麼大浪。
孟獲此時,也只能這般強行安慰一下自己。
鄂順當然知道雍闓和孟獲說的都是實話,就算他此時心有不甘,也沒有任何辦法。
畢竟他手裡,只有百來個部曲,沒了高大王,還能有什麼作為?
只見他對著孟獲連連磕頭,額頭都磕出血來,“小人深得高大王厚恩,只求孟大王日後與那漢軍對陣時,能允許小人上陣,斬了那關興,以報高大王之仇。”
“放心,我答應你,日後與漢軍對陣時,若是看到關興,定會讓你如願。”
孟獲聽了,心頭一喜,這鄂順,看來也是識相,知道自己沒了去處,說出這番話來,豈不是在變相地投靠自己?
他知道鄂順乃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猛將,若是得了他的投靠,於己方那是大有裨益,連忙就答應了下來。
“想那關興,不過是剛過弱冠之年,毛頭小子一個,如何能比得過將軍這般勇猛過人?待到與他對陣之日,將軍定會得償所願,殺了那關興,以報高大王之仇。”
“多謝孟大王,只要孟大王能讓小人得報高大王之仇,就算是要小人做牛做馬,小人也是願意。”
“何用做牛做馬,我實乃是敬將軍的忠心耳!”
孟獲連忙扶起鄂順。
“將軍且聽我一回。先隨我回了益州郡,重整兵馬。那諸葛村夫不來便罷,若是敢來,定叫他嚐嚐我南中子弟的厲害!”
“小人願聽孟大王的。”
在三人取得退回益州郡的共識後,雍闓匆匆地離開了孟獲的營帳,回到了自己的軍中。
“先生,高定被殺了。”
雍闓一進營帳,直接就說了一句。
只見營帳裡還坐著一位士,聽到雍闓這話,不禁有些愕然,“怎麼會?我南下時,丞相曾對我說過,南中各軍,除卻牂柯郡的朱褒乃是必殺之人,其餘各人,皆是要招降為上。”
“更何況那高定,乃是越嶲郡叟王,深得越嶲夷人所重,若是招降了他,定能讓越嶲夷人歸心,又如何會殺了他?”
“聽從北邊來的探子和潰兵所說,丞相招降高定不假,奈何高定卻是鐵了心要反大漢,還把丞相派去招降的使者給殺了祭旗,丞相大怒之下,這才破了城,殺了高定。”
雍闓的臉色有些發白,“還有,那李都督,如今已經帶兵破了滇池……”
“此話當真?”
雍闓的話還沒說完,士就猛然站起來,臉帶狂喜之色,“這可真是太好了!這回看那孟獲往哪裡跑?”
“先生且先聽說我說完,”雍闓臉上有些尷尬之色,“李都督雖然破了滇池,但卻也被困在城中,如今只能據城而守。”
“這麼說來,李都督豈不是在等著丞相帶兵去救援?”
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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