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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4章 獻計(1/2)

作者:甲青
 “這是什麼曲子?這般古怪?阿姊你能聽得懂嗎?”

山頭上,張姬探頭探腦地看著馮永一行人漸行漸遠,回頭看了一眼正靜立在一旁的關姬。

關姬臉上帶著柔柔的笑意,輕輕搖頭,“我也聽不懂,不過我知道,這是兄長師門裡的話語,以前我聽他唱過。”

前年去漢中時,一路上,他可不就是用師門裡的話唱了好幾天?

當時的自己還覺得難聽至極,有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要出聲制止。

還有南鄉那條河邊,兄長還專門唱給她一個人聽呢。

如今想起來,心裡猶是一陣甜蜜。

“原來如此!”

張姬微微一側頭,想了一下,這才一拍手,嬌笑道,“哈!我也想起來了,馮郎君還教過我呢。”

只見她開口就唱起來,聲音清脆無比,“池塘裡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裡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著你……”

關姬聽了,臉色就是一僵。

倒是站在她們身後的黃月英微微皺眉,努力地想把馮永所唱的口音記住。

同時在心裡想著,既然這是他師門裡的話語,以後若是有機會在別的地方聽到,那麼那個地方豈不是跟他的師門必然會有聯絡?

下頭的眾人正準備散去,忽然又聽到有人唱起讓人聽不懂的曲子,聲音清脆無比,與方才那空靈而悠揚的聲音完全不同。

於是不由地面面相覷,每人的心裡都冒出一個想法:果然娶妻還是要娶賢吶!

牂柯郡鱉縣是南中叛亂後,叛軍控制的最北邊的一個縣。

當時原牂柯郡太守朱褒在叛亂之初,還曾想透過這裡,繞到平夷縣後面,斷了李恢的後路。

後來因為叛軍之間配合不暢,又各有私心,朱褒僅憑一己之力,無法與庲降都督府相抗衡,所以這個計劃才不了了之。

再到了後面,由於某人的毒計,致使民團如蝗蟲般蜂擁南下,這個最北邊的鱉縣首當其衝,深受民團之害。

別說是裹脅而亂的蒼頭百姓蠻僚之類,就是朱褒自己手下計程車卒,都有人時不時地消失,到了夜晚,根本不敢走出城門一步。

再加上這裡又實在過於靠北,遠離自己的老巢且蘭,朱褒到了後面,在大漢還沒發兵過來的情況下,竟被迫生生地放棄了這裡,全面往南龜縮,也算是一個奇葩事。

叛軍裹脅著大部百姓往南退走了,剩下的百姓也是全逃光,不敢再停留,而民團南下,又基本是在平夷縣那裡補給,這裡無利可圖的時候,誰會過來?

所以這個昔日裡還算是繁榮的縣府,如今竟生生成了一個鬼城。

今日這個鬼城,終於第一次迎來了大隊人馬。

“都四處查詢,仔細著點,莫要出了紕漏。”

趙廣站鱉縣城門口,大聲吆喝道。

身後計程車卒齊齊應諾,便分成小隊魚貫進入城內。

這時,只見有部曲來報:“稟郎君,府上的民團派了人過來。”

趙廣挑挑眉,說道,“讓他過來。”

“見過二郎君,見過三叔。”

來人身披著簡陋的皮甲,腰上佩戴一把刀,一個包裹,一個水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先是對著趙廣行了一禮,然後又對著趙廣身邊的一位老頭行禮。

老頭眯眼看了他一下,略略頷首,又閉上了眼。

趙廣看到老頭的模樣,知道來人沒錯,又仔細地看了看來人,覺得他頗有些眼熟,看來當真是府上的人。

“不必多禮。前些日子,我交待下去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回二郎君,小人這些日子找了南中境內的所有民團管事,他們倒是好說話得很,皆把自己所知的情況告之了小人,故那朱褒的動靜,小人倒是大略知曉。”

“怎麼可能會不好說話?”

趙廣冷笑一聲,“南中的民團,誰敢不給兄長几分面子?兄長前些日子已經在錦城找了他們背後的金主,那些人都指望著兄長給他們找條路子呢!”

趙家民團的管事嘴角抽了抽,這一聲“兄長”,二郎君叫得真順口。

“你繼續說。”

“是。回二郎君,這鱉城,早就已經是空無一人了。不僅如此,那朱褒聽說朝廷大軍壓境,已經把所有兵馬都集結到了且蘭,故從鱉城一直往南,直至且蘭這一片,皆是通暢無阻。”

“朱褒集結人馬,是想要守住且蘭還是南逃,知道嗎?”

趙廣看向南邊,只見目光所及,全是荒草樹木,連官道都已經淹沒在草叢裡,更不用說有什麼人影。

來人面現慚愧之色,搖頭道,“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若說是且蘭以北,莫說是叛軍,就是哪個山頭可能藏有蠻人,小的都可以給二郎君說出來。”

“只是……這過了且蘭往南,那就已經算是蠻人的世代居住之地,民團就是去了,最多也就是探探路,想要打探訊息,卻是極難,更別說是找勞力,就算是找到了,只怕也帶不回來……”

趙廣無語地看著眼前這個趙府的老人,心道你們憑著手上這點東西,就逼得那朱褒龜縮到且蘭,已經算是讓人難以置信,還想再往南?

那還要朝廷的大軍做什麼?

再說了我什麼時候問你勞力的事了?你這是找勞力找上癮了?

不過……勞力確實是一個好東西啊!

趙廣摸了摸下巴,心想兄長不是打算要在南中再開些莊園麼,所以這勞力,當然是越多越好,“勞力……你們現在還在找勞力?”

民團管事搖了搖頭,“自今年始,錦城和平夷縣就已經不再賣乾糧。沒了乾糧,如何還能去找?”

“那你們又是如何知曉那朱褒的動靜?”

“雖然沒法子再找勞力,但朝廷發話了,若是在大軍南征時能提供有用的訊息,可以酌情再賣些乾糧,故如今有不少人都在想法子探聽訊息。”

趙廣一聽,心裡想道,這法子倒是不錯。

想到這裡,他又問道,“你方才說,且蘭以北,哪個山頭裡有蠻人,你都知道?難道且蘭北邊,還有蠻人?”

民團管事卻是咧嘴一笑,“不但有,而且還不少。只是這些蠻人,皆是躲在深山老林之處。若是無人帶路,卻是沒法子找到他們的山寨。”

“而且南中這邊,林中多有瘴氣,人若是不小心誤入瘴林,致死者十之四五。而那些蠻人久居此地,早已習慣,卻是不受其害。故一般人是不敢前去尋找的。”

趙廣聽了,心道怨不得呢,我還道你們什麼時候這般有這般善心,肯放過他們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趙廣揮揮手。

來人行了個禮,便下去了,不一會,便消失在那荒草之中。

不一會兒,只見入城的兵卒過來稟報,說城中空無一人。

趙廣點點頭,說道,“進城。”

帶著中軍落後前鋒一日行程的馬忠接到前鋒趙廣傳過來的訊息,當下直接下令:“傳令下去,全軍加速前進。”

命令被層層傳了下去,“加速前進!”

於是逶迤行走在官道上的軍伍開始漸漸地加快了行動。

“還有,派人給趙將軍送信,就讓他在鱉縣休整一日,然後立刻南下,不得耽誤。”

“諾!”

待軍令傳了下去,這才有僚屬開口道,“將軍,大軍一路過來,已有疲態。趙將軍所部,更是探路在前,只怕勞累更甚。何不讓將士們多休息兩日,以恢復力氣戰那賊軍?”

三十多歲的馬忠正值壯年,聞言傲然一笑,“朱褒乃無膽鼠兒耳!我大軍未到,便已自退數百里,如今把兵力全收縮到且蘭,大軍只管前進到且蘭城下再歇不遲。”

“萬一那朱褒使的乃是以近待遠,以逸待勞之計,那豈不是壞了丞相大事?”

馬忠聽了,當下就是哈哈一笑,“若是換了他人,我尚有這顧慮,但那朱褒麼……”

說到這裡,馬忠臉上輕蔑之色盡現,“此人本就是志大才疏之輩,被先帝派來牂柯當太守卻反了大漢,此乃無義。在任太守期間又恣睢暴虐,無恩加於百姓,誰會真心給他賣命?”

“在民團面前,他連鱉城都守不住,何來計謀之說?分明是無計可施。”

馬忠說到這裡,臉上露出思索之色,“若是他妄加守且蘭,那就是自困於籠。怕就怕,他要是打算收攏兵馬往南逃竄,與益州叛軍合成一處,只怕卻是不美。”

“再擬一道軍令給前鋒,到了且蘭城下後,若是發現那逆賊有南逃之跡,必須想法子拖住!”

“諾!”

益州郡孟獲和雍闓自叛亂後,雖然東吳任雍闓為永昌太守,但由於永昌功曹呂凱、府丞王伉率領吏士死守永昌,雍闓難以入城,不得已,只得退回,與孟獲分治益州郡。

孟獲勢大,自己親自駐守滇池縣,又派其族弟孟琰駐味縣。

而首倡叛亂的雍闓僅僅是得了以堂狼縣為中心的益州郡一小部分,心裡早有不滿。

南方益州郡的滇池縣內,孟琰步履匆匆,徑自走入滇池府衙,對守在府衙門口向著自己行禮的蠻兵恍然無視。

他制止了要前去稟報的蠻兵,自己越過前堂,人還沒到堂廳,就已經開口喊道,“阿兄,我來了。”

“昂雄來了?”

前廳走出一人,身子矮壯,臉部黝黑,頭頂嵌寶紫金冠,紫金冠邊上的野雉的尾毛不時地晃動,正是霸佔了大半個益州郡的孟家當家之主,孟獲。

“外頭悶熱,昂雄且先進來再說。”

“阿兄,我聽說,高定和朱褒皆派人過來了,要我等前去支援?”

落座剛坐好,孟琰就開口問道。

“正是。”

孟獲點頭。

“那阿兄是如何個打算?”

“尚未決定。”孟獲面有疑慮,看向孟琰,“所以我這才派人叫昂雄回來商議。”

“阿兄可有考慮?”

“有,我本意是讓那雍闓率軍去援助高定,我親自帶兵去且蘭與朱褒匯合,你看如何?”

“不可!”

孟琰急忙阻止道,“益州乃是我孟家之根本,萬不可有失。阿兄這般做,益州郡豈不是空虛?若是那李恢帶兵南下,誰人拒之?”

“自然是你。”

“我?”

孟琰眼中露出一絲精光,然後又很快地掩蓋住,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疑惑之色,“阿兄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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